第七十九集 是我輸了

還記得，那是一個雨天……

與往常一樣，自己再一次的被人欺負，再一次的被搶走了身上的錢財，再一次的被扔進了垃圾堆中遭受眾人的辱罵……

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但是卻無法奪走內心的溫度，因為那顆心雖然跳動著，但卻不知溫暖為何物，或者說它早已麻木。被雨水奪走的，只會是肉體的一點點溫度。

不要緊，雖然自己也無法理解，但是躺一會兒應該就好了，以往都會是這個樣子，不管被人打成什麼樣，睡一覺便會痊癒，之後的便是爺爺的關心……

不，不對！！

這一次……

這一次有點不一樣……

………………

…………

……

「嗚嗚……」

陸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篷頂，感受著身體幾個要穴處傳來的一陣陣清爽，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這一瞬間，一股清涼的冰氣瞬間透過穴道，順著自己的四肢百骸，游邊了自己的全身。

倍感輕快的同時，陸軒也明白了是有人幫了自己。因為這股寒氣連接了自己斷裂的骨頭、連接了自己受損的經脈、治癒了自己疲憊的身軀、化解了自己體內的瘀血。

將這件事記在心上之後，他不禁在心裡默默地感嘆了一句：

「為什麼會做這個夢？是因為那場雨嗎？」

在感受了一邊自己的身體沒有大礙之後，陸軒緩緩的從草席上坐了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后，確認了自己是在一個帳篷里，然後將自己敞開的衣服慢慢繫上扣子。

陸軒很感慨這件衣服沒有破損的太嚴重，畢竟這件衣服是天玄門的院服，雖然看上去有些破舊、髒亂，但這依舊是陸軒家中最好的衣服，所以陸軒十分的珍惜，不捨得丟棄、更換。因此有些洗掉色了。

「啊，終於醒了！」

從帳篷外探出頭來的夏十一看到了坐在草席上的陸軒后十分高興的這麼呼喊道。

「雪姐姐，快看呀，他醒過來了。」

在夏十一的吆喝下，一個冰冷中帶有一絲溫情的女聲響起：

「不用喊了，我已經知道了。你這樣子一驚一乍的成何體統？」

陸軒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是那位叫「姬如雪」的學姐，她雖然總是給人一種冷冰冰、難以靠近的感覺，但他最近還是感受到了不尋常的溫情，這讓陸軒感覺怪怪的，不知道該說是不舒服，還是該說是感激。

對於陸軒這種跟乞丐無二的人來說，姬如雪毫無疑問的是一位宛如生活在蒼天之上的角色一般。她十分的有修養人，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出只有那些貴族才會有的氣息，讓他覺得高不可攀。

但是……

是從見過她一面開始嗎？姬如雪總是會對他投來一種怪異的感覺。陸軒不好說那是溫情還是什麼，雖然對於姬如雪的幫助會心存感激，但陸軒依舊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這種被姬如雪幫助的感覺不是爺爺的那種親情感，也不是歐陽鵬那樣子的仗義、豪邁，更像是一種……

「怎麼了，雪姐姐？明明之前比誰都著急，現在裝起正經人來了？」

夏十一的話打算了陸軒的思緒。

「去，少耍貧嘴。」

而教訓著夏十一的姬如雪也走入了帳篷，看著二人，確認了她們安然無事之後，陸軒疑惑地問道：

「發生了什麼事？這裡還是在大漠啊，你們沒事吧？還有，我記得我應該是在戰鬥的，怎麼……」

——「因為你已經贏了。」

一個聲音回答了陸軒。

只不過這個聲音的主人既不是姬如雪，也不是夏十一，而是曼卡塔卡，那個之前與陸軒相互廝殺的男人。

意識到這一點的陸軒立刻警戒起來。

但是出人意料的，曼卡塔卡在走進帳篷之後居然彎曲下他那高大的身軀，對著陸軒行跪拜禮：

「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雖然曼卡塔卡的身高已經不如戰鬥時的高大，但依舊不小。此刻他這樣子對自己難免讓陸軒有些不解：

「這……你不打了嗎？我們根本沒有分出勝負吧？」

陸軒還記得，他藉助姬如雪求來的雨水施展出了「天地遊走功心法·天龍潛影」以及「天地遊走功·乾怒震罰」，以這兩招相輔相成接引雷電注入到了曼卡塔卡體內，之後自己便失去了意識。

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那一擊對曼卡塔卡造成的傷害有限，如果當時曼卡塔卡追擊的話，自己必死無疑。

但是，一旁的夏十一有著站不住了，立刻上前摁住陸軒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然後更是緊張的小聲說道：

「大漠國的人嗜血的同時更是崇尚強者。他此刻對你叩拜，就是認為贏不了你，所以選擇了臣服。你承認就好，別多事！！」

但是，夏十一話還沒有囑咐完，姬如雪便揪著她的耳朵，將其揪離了陸軒身邊：

「他的傷還沒有痊癒，你給我注意點。」

被揪耳朵的夏十一一邊掙扎著一邊吃疼的說道：「雪姐姐……我覺得你也應該注意一點我的耳朵。」

在姬如雪鬆開手之後，夏十一也不忘默念道：「見色忘義。」

在夏十一終於安靜下來之後，陸軒繼續說道：「當時我應該是昏了過去，並且身受重傷。從現在的你身上，我卻看不到大的傷痕，這怎麼看都是你贏了才對吧？」

「不，那場比試確實是你贏了。」

在陸軒將話說出口之後，夏十一與姬如雪都做好了戰鬥的心理準備，但是誰都沒有想到，曼卡塔卡居然反駁了陸軒的話。

「正如你所說，你的最後一擊雖然兇狠，但也只是讓我稍受重傷，只要調理一下就可以好。所以我當時對昏過去的你進行了追擊。但是，我的手卻停住了，因為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如果當時我真的對你痛下殺手，那死掉的一定會是我。」

聽到這話，在場的眾人都愣住了。而夏十一更是忍耐不住的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你這傢伙，想不到還挺會開玩笑的。就阿軒那個樣子，如果不是雪姐姐，他都嗚嗚！！」

夏十一話還沒有說完，臉色有些紅的姬如雪便堵住了她的嘴。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呢？」捂住夏十一的嘴之後，注意到陸軒目光的她急忙岔開話題，「當時阿軒應該只剩不到半條命，你為什麼就可以肯定阿軒能殺掉你？」

「為什麼呢？大概是戰士的直覺吧？不、不對，用你們中原人的話來說，似乎是野獸的直覺會更合適。總之，我就是知道，如果當時的我打下去，那死的一定是我。」

對於曼卡塔卡這些模稜兩可的話，姬如雪和夏十一雖然聽得有些迷糊，但是陸軒似乎是已經猜到了一點眉目。

似乎是注意到了姬如雪和夏十一的不解、迷惑，曼卡塔卡略微嘲諷的輕哼一聲，說道：

「我們大漠人可跟你們中原人不一樣，我們可沒有你們那樣子豐腴的條件，我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不戰鬥，我們可活不下去；戰鬥，我們才能獲得公平、擺脫壓迫。就算是像我這樣子的弱者，也能夠明白怎麼在這個大漠中活下去。所以，對於活命來說，我們是最拿手的。我們最清楚如何才能讓自己活下去。」

「不，中原並沒有你說的那麼美好。」

就在姬如雪和夏十一思索著怎麼反駁曼卡塔卡的時候，陸軒卻開口了。

「在中原，壓迫與不公依舊存在著。而『拳頭』一樣是我們底層百姓可以獲得公平、擺脫壓迫的唯一途徑。這也是我為什麼要上學，因為我想要憑藉自己的雙手改變這個不公的世界。」

聽到這話，姬如雪和夏十一驚呆了，她們完全無法理解陸軒的話語，但是曼卡塔卡卻不禁喜上眉梢：

「哦，想不到陸兄弟也是這種人，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啊！沒錯，我也一直想用自己的雙手改變這個世界！」

聽到這話，陸軒也不禁會心一笑，然後與曼卡塔卡一起說道：

——「我要用自己的雙手改變這個世界，去保護那些與我一樣的人！」

——「我要用自己的雙手改變這個世界，去奴役那些看不起我的人！」

聽到這話，陸軒與曼卡塔卡都吃驚了：

——「你在說什麼？獲得力量后當然是要守護世人了！」

——「你在說什麼？獲得力量后當然是要奴役世人了！」

——「不對，強者應該保護弱者！」

——「不對，強者應該奴役弱者！」

看到這一幕，姬如雪明白了大漠人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的被上級殺死，而夏十一則是緊張的在心裡說道：

「完了完了，理念衝突了！！搞不好的話這個大塊頭要變卦，然後殺死我們所有人的！！這塊木頭，這個時候給我學會禮讓啊，像害死我們嗎？！！啊啊啊~~~~~真是的，為什麼我要在這裡啊？真後悔自己選了這條路！！」

——「我算是明白為什麼你們大漠人會幹出這麼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了！」

——「我算是明白為什麼你們中原人會幹出這麼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了！」

在對視了一會兒之後，互相不了解的兩個人宛如賭氣一般的這樣子開口道。

見始終無法理解對方，曼卡塔卡直接說道：「不管怎麼說，這場比試都是你贏了。走吧！」

「不，這場比試顯然是你贏了才對！！」但是，陸軒卻不甘示弱的如此說道。

「別胡說！你更夠在毫不抵抗的情況下硬接我一拳，然後繼續與我戰鬥這麼長時間，足以說明你贏了。」

聽到這話，陸軒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顯然，是自己體內的龍氣在危急關頭護住了自己的主要部位，保護自己沒有當場斃命。

雖然這股龍氣會給自己帶來不少煩惱，但是不得不承認，正是因為有了它的存在，自己才能夠在多次危急關頭活下來。

但是，這一刻，渴望著公平對決的陸軒卻不滿意了：

「不對，雖然我無法說明，但是這場比試應該是你贏才對！畢竟昏迷的我已經不可能再戰鬥了。」

面對這一幕，曼卡塔卡卻毅然決然的回答道：「不，確實是我輸了。我用盡一切辦法也沒能殺死你，那就是我輸了。」

在陸軒反駁之前，曼卡塔卡繼續說道：

「更何況，我以年過三十，境界最高也致能達到與你交戰時的長壽期一品二階，此刻的我已經退步到了長壽期二品八階。只恐怕我之後也再難有大的突破。

「而你不一樣，你還年輕，還很有潛力。剛剛一戰不禁以長壽期七品五階的實力與我戰平，更是通過這一戰達到了長壽期七品一階的巔峰。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達到長壽期六品吧！」

聽到這話，姬如雪不禁一驚：「你又突破了？」

「嗯。剛才戰鬥的時候嘗試著運轉了一下『六十四卦之理』，雖然還不熟練，但還是有所突破。」

雖然陸軒回答的有些輕鬆，但實際上，他省略了自己因為不熟練招式而遭到了反噬的結果。不過正因如此，才更能夠震驚在場的姬如雪與曼卡塔卡。只不過……

「說起來，睡醒之後，我感覺現在的自己已經突破到了長壽期六品二階。」

……接下來的事更加令姬如雪、曼卡塔卡吃驚。

他們全都吃驚於陸軒的進步之快，但是卻沒人知道，如果陸軒不能快點解決施展「六十四卦之理」帶來的反噬問題的話，作為武修的他實力是很難發揮到這個地步的，甚至還有可能損壞經脈，使自己修為倒退，乃至無法在有所進步。

而不管別人怎麼樣，夏十一還是開口說道：「嗯，表現不錯。但你知道嗎？你能夠睡一覺就有所突破，這都多虧了嗚嗚！！」

只不過，夏十一話還沒有說完，便再一次的被姬如雪堵住了嘴。

而曼卡塔卡則是感嘆道：「果然啊，雖然理念不合，但你果然一位不可多得的修行奇才。這也是戰鬥的時候，我會不忍心殺你、還升起了敬畏之心的原因吧！」

「既然這樣子，你就更應該處於尊敬，接受自己的勝利，因為我們是公平較量的。別說什麼你借用了同胞們的血，我也一樣藉助了姬學姐的雨。」

「哼，你這中原人真是固執。我說我輸了我就是輸了！這裡是大漠，給我遵守我們的規矩！！」

聽到這話，陸軒沉默了。

而夏十一也急忙趁這個機會靠近陸軒的耳邊，說道：「喂喂，小哥，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聽到這話，陸軒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差點因為一時衝動而誤了大事。於是開口道：

「你說得對，我既然在你們的地盤上，就應該遵守你們的習俗。但是這次沒有結果的比試我就記下來，下一次，我一定會真真正正的獲勝的，然後教會你，什麼是強者的責任感！」

「哼，希望吧！我會按照約定好的那樣子撤兵的。」

「多謝！」

「然後下一次比試我將不會再手下留情，我一定會讓你意識到，強者就應該有強者的風範，去盡情的掠奪弱者。」

對於這個話題，陸軒已經記在了心裡，只是有著更重要目的的他準備立刻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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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終於可以回國了。」

「回國？我們還要去追龍魂兵啊！」

前往離開大漠的路上，聽到夏十一感嘆的話語后，陸軒立刻這麼開口問道。

對此，夏十一隻能一臉尷尬的抱怨道：「你還真是不嫌累啊~~」

「龍魂兵的事先放一放吧！那幫傢伙估計早就跑遠了，我們也沒有追蹤的法子。再說，你和雪姐姐也需要調養一下。」

「可是龍魂兵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面對陸軒的再次逼問，夏十一再度嘆息一聲，說道：「你這人很無趣唉~~再重要的東西，你找不到不也是白瞎嗎？再說，還有玲瓏那邊，不要太擔心啦~~」

聽著陸軒與夏十一聊天的話語，看著陸軒的樣貌，姬如雪突然感受到自己與他之間有一道牆壁。她無法理解陸軒之前與曼卡塔卡說的話語，也無法確定陸軒說的是否真實，她能夠確定的一點是

——「陸軒……你真是一個有志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