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神秘的海葬場

下墜，

下墜，

還是下墜，

輕飄飄，冰冰涼。

無法呼吸，

胸口疼痛，

不對，

最疼的還是後腦，

淡淡的血霧透過冰冷的海水彌散開來。

舌尖碰觸，

腥甜苦澀，

好像又快死了。

咦？

為什麼要說又？

笑驚蟄緩慢伸手，輕輕觸碰後腦劇痛的位置，稀泥一般。

血洞，

他好像摸到了腦漿。

不對啊，

這從小就伴隨自己的傷痕，應該早就結成了堅硬的疤枷，而如今怎麼會像剛剛才受傷一般。

不知道現在的大腦還有沒有正常的機能，但不管怎麼說，不斷從海平面下沉的笑驚蟄，儘力回想着幾分鐘前發生的一切，但是徒勞無功，因為腦部的重傷讓他無法收集任何有效的記憶碎片，直到耳旁一個聲音響起。

「王啊，您終於回來看我們了.....」聲音晦澀，帶着綿綿不斷的迴音。

笑驚蟄想開口詢問，但咸苦的海水，幾次讓他出聲的想法停止，他使勁睜開眼望向四周，他看到了漫天閃爍的星辰，其中有一顆巨大的星球在正中央極其醒目，發出幽幽的淡綠色光芒。

巨大星球周邊還有兩顆稍小一些的星球，一個通體發出耀眼的紅色，就像一團烈焰，肆無忌憚的燃燒着。另一個周身淡藍，平靜如水，給人以祥和安寧的感覺。

這三顆星球在璀璨的繁星中異常搶眼，但此時的笑驚蟄卻無暇去欣賞這幅壯麗唯美的星空圖，因為他還在下墜，而且是在海中緩慢地下墜，此刻，他非常需要一個理由，一個現在還意識清醒的理由。

這時，他耳邊又出現了一些聲音。

「復仇！復仇！」聲音由遠及近，並開始出現了不同的音調，好像並不是一個人發出的，而是一眾人。

這是什麼意思？

和誰復仇？

我為什麼會在這麼個鬼地方？

這些問題，笑驚蟄不斷思索著，但每一次深入的思考，都會讓眼前的血霧更為濃烈並伴有鑽心刺骨的疼痛。

他不敢多想了，放鬆了身心，任由海流將自己的軀體捲入一處不知名的洞穴內，直到身體輕輕落在了海底最深處。

柔軟的沙地，冷寒的礁石。

還有遠處一道微弱的光芒。

這道光的出現，讓笑驚蟄從心底感受到了些許的溫暖。

他緩緩爬起身，向著那道光走去。

這一定是一場夢！是一場不論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清醒的夢。

因為現在的他不但可以在海底漫步，還可以呼吸，並已經感受不到後腦上的疼痛。

他抬起手，再次摸了摸那個血洞，依然沒有消失，他咬緊牙關，用力將手指插了進去，濕漉粘稠，果然是腦漿和殘留的碎肉，這樣的夢境，也許世界上最嚴重的妄想症患者都做不出來。

正在他手足無措時，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段文字：

我從來不需要光明，

因為它會給我帶來希望。

更不需要所謂的關懷或者憐憫，

因為那會使我產生惰性，

更可怕的是一旦這樣懦弱的依賴感成型，

我將萬劫不復。

不過還好的是，

我還有卑微的自尊，

只要我還活着，

就一定可以找到那最終的答案！

也許這只是一廂情願，

但我毫無辦法，

畢竟我是王。

臣民和下屬們，

一定要等你們的王歸來，

那一刻我們將獲得永生和幸福！

好奇怪的感覺，這些文字不像飄進自己的頭腦中，而是牢牢印刻在頭顱內的某處，突然之間顯現出來。

王？

是說我么？

笑驚蟄越想越覺得可笑。

簡直可笑的讓人都不覺得好笑了！

算了，不管是不是做夢，既來之則安之，於是，笑驚蟄向光亮處大步走去。

沒過多久，他走到了發光的地方。

眼前的一切，讓他驚詫萬分。

海葬場。

密密麻麻排布的青石墓碑，矗立在這片沙地上，陰森恐怖。

放眼望去，這墓碑數量驚人的可怕，並且每一處碑體上都篆刻了不明所以的文字元號，像是甲骨文或者某種圖騰。

不僅如此，墓碑由於常年累月海水的侵蝕，腐朽的非常嚴重，很多碑體已經倒塌了，還有一些上邊的文字也模糊不清，場內瑩瑩閃閃飛著一些亮紅色的飛蟲，如果說，在地面上那是磷火的話，這裏飛舞的物體可就真不知道是什麼了。

「復仇！復仇！」詭秘的聲音在這時又響起了，嘈雜，混亂，說話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是誰在說話！」笑驚蟄大喊道，並下意識地向後撤了撤，貼住了一塊墓碑。

「王啊，我們等的你好苦，一千年了，難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你應該肩負起來的責任么？十世的輪迴，一切都變了，變了，變了......」突然那道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這讓笑驚蟄倒吸了口涼氣，看來聲音就是沖着自己來的。

「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我先問你，這裏是夢境么？你又是誰？」迷亂中的笑驚蟄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馬上對着虛無的海水追問道。

「真實和虛邈不過是過眼雲煙，夢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夢中的世界早就物是人非，千年的等待，卻換來了這麼個不負責的王，您真讓我們失望，舒克陛下！」聲音哽咽了，並不時傳來一陣陣抽噎聲。

「舒...舒...克？還陛下？你是在說我么？」笑驚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稱號好像比國家總統還帥，但是應該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

「醒醒吧...醒醒吧...」蒼老的聲音回蕩在這片海葬場內，久久不能平息，之後整個空間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就算你這麼說！我接下來該做什麼啊？還有，我後腦的傷是怎麼回事！在海里我為啥還能活着？這裏TMD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啊？」笑驚蟄對着空曠的墓地嘶喊著，期待剛才的聲音能給一些指示。

死寂，凝固了一般。

「喂！喂！說句話啊！這裏還有人么？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到底是誰啊！」男人歇斯底里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面對着千百塊海底墓碑，完全懵圈。

依然無人應答。

笑驚蟄簡直快崩潰了。

突然，他感到身上如泰山壓頂般的沉重，鼻觸下已經完全呼吸不到空氣，取而代之的是咸苦的海水，還有由於超強的海壓，內臟破碎后從七孔中湧出的咸腥血水味道。

身體在撕裂，意識在模糊，他用殘存的最後一點力量，大喊了一聲：「啊！！！！」

「大哥！你醒了？」一道貌似熟悉的聲音，在笑驚蟄的耳畔響起。

他緩緩睜開眼，視線由模糊變得清晰，眼前的人正是在飛機上相遇的那個同樣具備異能的年輕人索斯特。

此時，他正默默坐在一張橙黃色的竹椅上，面無表情地望着笑驚蟄。

笑驚蟄並沒有多言，環顧四周，是一間木製小屋，前邊的灶台上爐火正旺，像是在煮着什麼東西，從氣味上來判斷，應該是咖啡或者茶一類的飲品。

「是你救了我？」笑驚蟄問道，聲音低沉。

索斯特沒有回應，扔給了他一個大信封，裏邊放滿了各種笑驚蟄的資料，甚至連他平時的各種行為習慣及生活愛好都有。

「你是殺手？來殺我的？」笑驚蟄並不吃驚，淡然問道。

「是！」索斯特回復。

「那為什麼不殺？」笑驚蟄追問道，面容依舊平靜。

「因為打不過！」索斯特回答的直截了當。

「那你現在可以打過了......」笑驚蟄緩緩移動了下身體后，低聲回應道。

因為，他的異能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