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埋生葬

第1章 活埋生葬

「啊…」薛一彤深吸一口氣清醒過來,便看見如墨傾瀉的夜,不遠處如東方之珠的通訊塔燈光亮閃,她望見層層疊疊的樹葉在她的頭頂上婆娑隨風搖動,還有幾隻蚊子在她耳邊嗡嗡作響,好吵呀!

她潛意識地抬手,想要把那惱人的蚊子給趕走,不料卻發現雙手被捆了好幾圈的粗大麻繩,雙腳也是!

「爺爺?哥?」她小心翼翼地撐起身子,發現自己正穿着一套深紅色的衣裳,躺在一副單人棺材裏面。棺材的頂蓋是半開着的,這裏似乎不是她所熟悉的薛家莊。

沙沙——隱約還能聽見棺材外邊有鏟子正鏟著硬地的聲音,她心感不妙,開始掙扎,不料卻觸動到後腦勺剛剛被木棍打過的傷,整個世界好像被放在輪盤裏轉了一圈那樣,好暈,讓她不得不先重新躺下,調理氣息!

好像是這樣子的,她背著書包從巴士站一路走來,攀牆躍入薛家莊後院不久后,就挨了一棍子,然後世界一黑,她就在這裏了!難不成是薛家進賊,她被綁架了?!

思至此,棺材上驀然出現一張她熟悉的臉孔,冷冷地對她說了一句:「別費勁了,小彤。」

「爺…爺爺?」薛一彤根本沒想過,把她綁來這裏的竟是她的親爺爺—薛康橋!

薛爺爺佈滿皺紋的臉這時候從棺材裏看來,少了平日裏的慈祥,多了一份冷漠,花白的頭髮更是完美襯托着他的無情。

「薛家家規寫明,你不許踏出薛家莊一步,小彤,你可知你已犯了大錯,我們薛家已經容不下你了!」

她沒聽錯吧?薛家那一本小學練習本厚度的規矩,她可是一次也沒犯呢,犯得最多都是堂哥薛璟垣!為什麼他每次犯規后都只是在祠堂里罰跪,或者抄幾遍家規就行,對薛一彤卻要如此苛刻呢?

她就只犯那麼一次,就要被薛家給拋棄了嗎?

「那個…爺爺,您先聽我說,好嗎…?」薛一彤努力裝出冷靜的一面,躺在棺材裏仔細觀察這一副單人棺。棺面木紋鮮明,棺口刀工利落,是一副出自名師的高級棺木,把這種棺木用在她身上,着實糟蹋了些吧?

「我真的知錯了,下次都不敢了…求求您,不要這樣懲罰我好嗎?您讓我祠堂罰跪,或者抄家規都行,就是不要把我關在這裏面,行嗎?」

薛一彤擠出她自認為最童叟無欺的笑容,水汪汪的大眼凝視法。以前用這招,她都能讓薛爺爺心軟,少罰薛璟垣一點的!

但今天的薛爺爺異常冷漠,甚至伸出滿是皺紋的手無情地一推,把棺材的頂蓋合上了,根本就沒有顧及一點家人情懷!

「哎…爺爺!爺爺…」她緊張地像只蟲子蠕動着,試圖重新撐起身子,用腦袋去阻止那頂蓋給合上。

「啊!」但,這合上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她非但沒能阻止,額頭重重地撞到了那板子上!

「咚咚咚——」

這時,棺材四個角落突如其來被敲擊的聲響讓整個棺材都激烈晃動起來,她一激靈,身子立即朝棺材的一邊倒去!

怎麼辦?無盡的黑暗彷彿要將她侵食乾淨了。她聽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棺材四方落着釘子的聲響,一顆心就好像被人懸了起來,緊緊握著。她咬唇,眼眶開始濕潤「可惡…明明知道我最怕黑了…」

棺材四面的敲打聲延續了好一陣子便戛然而止。薛一彤知道,這封棺的釘子已經打好,除非外面的人動手撬開,她絕無離開這裏的可能。

算了吧!就獃著吧!她深吸一口氣,安慰著自己,好歹都是薛家的,他們總不會要把她活生生的一個人和這棺材埋到地底下吧?

咕咚!才想到這裏,身處的棺材便開始使勁地晃動,像是被人移動到了一個更加低下的位置。她努力平穩自己的身體,聽着「沙沙」的聲響從頭頂傳來,泥沙和棺木之間互相摩擦的聲音,就好像給她微弱的生命啟動了倒數沙漏!

她着急地用被綁着的四肢拍打棺材板呼叫:「爺爺!哥!你們在幹嘛啊?!你們該不會是要活埋生葬我吧?我知錯了!我以後真不敢了!我會乖乖待在薛家莊里,哪裏都不去的!你們相信我好嗎?!」

還以為他們只是將她關到棺材裏小懲大戒,沒想到還真下葬啊!

以後立規矩,可以順道把相關懲罰也寫明白嗎?她若知道觸犯這條大規的下場是死,就肯定不會犯了啊!而且,就算犯了,也絕不回來送死!

「爺爺!薛璟垣!我真的知錯了…」濕潤的液體滑落臉龐,她使勁敲打着面前的木板,已經分不清是汗或是淚。

都2021年了,真想不到還有人做這種活葬生人的事,警察叔叔難道不管管嗎?!

她恍然,反正都被埋在地底下了,誰還知道她呢?

況且,因為『不能踏出薛家門』這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薛家從不讓她出門,她沒有認識的人,沒有朋友,這世界根本沒有發覺她的存在,誰又會在意她的失去呢?

外邊的聲音停止了。薛一彤的世界在一瞬之間陷入黑暗與無聲之中。汗水因為悶熱漸漸滲透身上的衣裳,棺材裏的氧氣有限,讓她不得不開始用嘴巴呼吸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吃力了。她真的被埋在地底下了嗎?外面的人全都走了嗎?那她該怎麼辦?

薛一彤用手觸摸著這棺木,祈禱老天垂憐給她找到突破口。

「伶兒…」不料,卻聽見一個陌生沙啞的男聲,彷彿從她身下傳來!土壤明明已經將棺木淹沒了,難道這棺木里除了她,還有其它人嗎?!剛剛明明看清這只是一副普通的單人棺,沒有其它人啊!

還有,伶兒是哪位啊?陰曹地府的鬼差勾魂,還有喊錯名字的?

她鼓起勇氣輕聲地問了一句:「誰?」

「我不會讓你死的!」那人的聲音卻忽然靠近,近在她耳側!彷彿還能感覺到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就像有個「人」在她面前,與她說話。

「啊!」頃之,一股強勁的力量猛然從她腳下傳來。黑暗中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抓住了她的腳踝,正用力地把她整個身體往下拉扯!

「我的夫人,你原本就是屬於我的…」

夫人?什麼夫人?她感覺身下拉扯的力量越來越強大,靈魂彷彿都要從身體里被強行拉扯出來了!

「啊!」她最終不敵,被這股力量拉了下去,在無窮的黑暗中失重好一會兒,才掉到了一個空蕩蕩的房間里。房裏的四壁都裝上了白色的隔音模板,一旁有許多醫療儀器,像是一個病房。

薛一彤看見這病房的角落畏縮著一個白衣小孩,他把臉深埋在雙膝之間傷心地哭泣著…

這是哪裏啊?她伸出手,掐了自己手臂一下,不疼的,意識卻十分清晰。她該不會是進入了什麼幻覺之類的境地吧?

小孩還在角落啜泣。她抬起腳,輕輕往前一步,小孩便突然抬頭,竟是一副慘白的臉,雙眼裏只剩眼白,沒有流礫清澈的眼珠子,空洞地望着她,詭異地對她吡牙咧笑「姐姐,你終於回來啦!」

說什麼啊?!薛一彤被這孩子的樣子嚇得心臟差點停頓,嘴巴張開,喊都喊不出來,小孩卻彷彿在她身後看見了什麼更恐怖的,張開他黑暗的大口,尖叫起來!

「啊——!」

薛一彤捂著疼痛的耳朵,可以深深體會到這個空間的龜裂,然後她來到一個黑暗的佈景中。

這裏雖然暗了點,但沒有那可怕的孩子了。滿地發亮的花盛開着,遠方還有一株魁梧的奇怪大樹。

大樹的樹榦分為三層,猶如有三座山相連在一塊兒,每一層都有三根枝條,全樹共有九枝,柔和下垂。而這些枝條之中,還有一根會一分為二地橫向生長,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條黑色的龍在樹上歇息著。

這裏…又是哪裏啊?她看着這些黑色的龍緩緩吐出粉色的花蕊,內心竟有一絲重生的小雀躍。低下頭,卻發現手中好像在緊握着什麼…

墨色的衣角?

薛一彤順着衣角抬頭,竟發現自己又來到一個陌生的林子裏。層層疊疊的樹葉在她身後隨風搖曳,她身邊是方才將她埋在地里的棺材,頂蓋已經不知去向。

薛璟垣倒在自己腳下,微弱地呼吸著。不遠處有一個因為桌腳斷裂而傾斜倒塌的法壇,法壇上的作法用品摔落一地,薛爺爺嘴角帶血的凝視着她,喘著大氣。

怎麼一回事了?她覺得身體像是打了場大戰的疲憊。

「彤兒。」這時,感覺到有一隻手從后伸入她的髮絲中,她回頭,發現自己緊握着衣角的主人就站在她的身後,一頭花白的長發,俊俏的容顏,金色的蓮花發冠,墨色瀾衫,一雙流礫清澈的雙目寵溺地凝望着她。

「沒事了。回來就好。」

好累,好睏啊,她怎麼會那麼疲倦呢?

她筆直地落入那人冰冷的懷中,那人接個滿懷,然後把手撫在她的後腦勺上,溫柔的摩挲著,就好像在對待一件極其重要的物品。

見她沉睡過去了,目前唯一還醒著的薛爺爺緊繃着的神經也總算鬆懈下來,暗自心嘆:幸好沒事了。

抱着薛一彤的身影卻驀然抬眼,漂亮的丹鳳眼裏透著七分冷漠,三分無情,冷道:「沒事?薛康橋,你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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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冥王又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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