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未能觸碰的洋娃娃
少女回頭。
陽光熾烈,將她的眉眼照亮。
她的眸水潤而亮澤,仿若盛着整個銀河系。
男服務員看迷了眼。
他是土生土長的M國人,對亞洲人的審美還停留在眯眯眼的階段。
可眼前的這位小姐太驚艷了。
他說不出來美在何處,只知道自己的心臟快跳到嗓子眼了。
這一刻,心生不舍,期待這個美麗的小姐能夠留在這裏。
煎熬的等待中,少女淡淡地用純熟的英語回答:「不用了!謝謝你的提醒。」
男服務員狂喜地送了一份榛子蛋糕給她。
可惜少女並不領情,直接拒絕了他。
他只得喪氣地收回蛋糕,邊走邊回頭。
少女好似不知他的失望,專註地看着對面那個濃煙衝天的百貨商店。
她聽到無數驚慌的尖叫聲,看到無數人蹲著,雙手抱頭。
她還看到滿臉疲憊的中年男人拿着手槍,對準櫃枱,急促地吼著:「把錢全部掏出來。」
她又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手插兜,漫不經心地走進去。
只是一招,就將那中年男人打趴。
直到警察到來的那一刻,中年男人都在嘶吼著:「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她……」
說到最後,他抱頭嚎啕大哭起來。
夏至閉上眼。
白色基調的醫院內,被剃了光頭的瘦弱少女坐在冷白的病床上,眸色淡然地看着窗外的黃鶯鳥,輕聲哼著小調。
一隻小鳥落在窗台上。
少女張開乾裂而蒼白的雙唇,問身邊的醫生:「爸爸怎麼還沒有回來?爸爸不是說去給我買洋娃娃,很快就會回來嗎?」
醫生欲言又止,憐憫地緊緊抱着她。
「可憐的孩子,再等等……再等等,你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
窗台上的小鳥歪了歪脖子,嘰嘰喳喳了一陣,飛離而去。
少女吃力地睜着眼,十分無力地躺回病床上。
她緩緩地閉上眼,吃力地張口:「爸……爸……」
……
被警察壓制着出來的時候,中年男人突然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掙脫開,朝着咖啡廳跑來。
男服務員緊張地對夏至呼喊:「親愛的小姐,快過來!到這裏來!」
夏至客氣地對着他笑了一下。
在男服務員震驚的眼神下,走到門口。
中年男人面露狠厲,抽出藏在腰間的刀橫在少女的脖子上。
對着追來的警察,吼道:「讓我走!否則我就殺了這個華國女人。」
警察頓了腳步,相互交頭接耳,用英語小聲交流着。
夏至耳尖地聽到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法。
「一個華國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到時候我們對外就說被歹徒殺了,不就行了?」
「頭,不行!這是個人命,無關她的國籍。我們應該救她……」
皮靴踩地的聲音傳來。
所有人神色一振,齊齊退到兩邊,讓出一條道。
恭敬地低下了頭,齊聲道:「謝先生!」
謝沉淵對着少女招了招手,「乖!別玩了!會嚇壞他的。」
中年男人冷汗直冒。
剛才和眼前這個華國男人交手的一幕太過詭異,他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他手中的力氣微微鬆了幾分,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放棄,繳刀投降。
腦海中,浮現面色蒼白的少女望眼欲穿的眼神,心堅定了幾分。
力氣回來了。
他咬着牙再度威脅:「你們放了我!我不是開玩笑的。我真的會殺了她。」
「我美嗎?」少女淡淡地問。
中年男人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我美嗎?」少女再度輕聲開口。
中年男人點頭,「是!你很美!」
少女對着男人點了點頭。
謝沉淵轉身,走到其中的一個警察面前,「放了他。」
那名警察:「謝先生,他是殺人犯。」
謝沉淵:「別讓我說第二次!」
這名警察咬牙退開。
剩餘的警察見頭兒都退步了,也跟着退步。
中年男人激動地將夏至往前一推,搶了一個正在圍觀的人的車,急速離去。
警察頭子問:「謝先生,這次放了他,以後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會自首的。」少女清脆的聲音傳來。
警察頭子面露不悅,正要呵斥少女離開。
忽見謝沉淵十分溫柔地一手架在少女的肩上,「我的人,懂?」
警察頭子立刻就懂了,站直身子,對夏至敬禮。
夏至:「……」
……
蕭瑟的醫院,最靠里的病房內。
剃光了頭髮的少女虛弱地靠在病床上,雙眼要合不合地半睜著,緊盯緊閉的房門。
爸爸說出去買她最喜歡的洋娃娃,怎麼還不回來?
「安娜……」醫生站在一邊,心疼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少女。
「菲娜醫生,我想看爸爸最後一眼……」
少女的唇乾裂而蒼白,說到後面,已然是進氣少,出氣多。
門被暴力地推開。
奄奄一息的少女瞳孔微亮,用儘力氣說:「爸爸……」
中年男人笑得燦爛,將新買的洋娃娃放到她的懷中。
「對不起,安娜。爸爸剛才迷路了,所以才這麼晚回來……」
他小心翼翼地將洋娃娃塞進少女的手,卻根本無法。
少女的手垂在一邊,一動不動。
她閉着眼,嘴角噙著笑意,面上安詳,看上去像睡著了一般。
「啪嗒……」
洋娃娃落在地上,彈了又彈,仰躺在地。
「安娜?爸爸已經回來了,帶着你最愛的芭比娃娃回來了。你睜開眼啊……安娜……」他跪在地上,疲憊的雙眸已佈滿淚水,「安娜……」
菲娜醫生捂著唇哭,「安娜撐著最後一口氣就是為了能夠見你最後一面。你很幸運,有一個這麼愛你的女兒……」
中年男人緊緊地將漸漸僵硬的少女抱在懷中,哭着說:「安娜,是我不好!安娜……」
病房外。
夏至面無表情地靠在牆上,聽着中年男人的痛哭聲。
「這是個搶劫犯。」熟悉的聲音喚回她的神思。
她靜靜地看着走近的男人,等待着後面的故事。
謝沉淵解下衣袖上的紅寶石紐扣,塞進上衣口袋,又隨意地將染血的外套扔進垃圾桶。
「他叫諾普,是個退伍軍人。退伍之後,靠當貨運司機,勉強保持生活,生活也算過得去。
直到他的女兒得了胃癌。賺的那些薪水根本維持不了女兒的醫療費。
起初的時候,他會去搶劫地下組織,零星地殺了一些人。今日,他來搶百貨商場,估計是他的女兒已經等不及了吧……至於他身上的煞氣……
估計是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沾染上的……」
夏至眯了眯眼,問:「你的另一個身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