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麵包

「我在哪..」

夏佐睜開眼，視線里模糊不清，雙目又腫又脹，眼前有一圈圈旋轉的光暈，比熬了個通宵還要難受數分。

全身酸軟無力，手臂和腿不聽使喚，胸膛內的空氣全部吐盡后，才能重新充溢起來。

他躺在地上積攢了一些力氣，右手摸索到牆根，緊貼著牆邊坐起身，眼神漸漸發直，難以置信地打量眼前的景象。

這好像是一間牢房，手腕粗的鐵柵欄阻擋去路。

外面狹窄的走道上，散落着撕成片的黑麵包，旁邊是一桶表面漂浮雜質的水。

這裏的空氣潮濕又陰冷。

夏佐打了個哆嗦，摟緊雙臂搓動取暖，旋即動作凝滯，緩緩低頭…

身上竟然是一件破舊的布衣，縫滿各色補丁，散發着一股餿味。

「怎麼回事？」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嗓音沙啞乾癟，喉嚨里莫名刺痛萬分。

黑暗之中，有細微的聲音傳來。

夏佐靜靜地側耳傾聽。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彷彿在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相同的話語。

「正在檢測宿主是否蘇醒..」

「正在檢測宿主是否蘇醒..」

「檢測到宿主已蘇醒，開始掃描身體數據…掃描完畢。開始數據化改造…改造成功，生成個人模板。」

「個人模板？？」夏佐驚異低呼，話音在喉嚨口變成一陣輕咳。

一段奇怪的信息鑽入腦海。

…

【個人模板】

【姓名】夏佐

【性別】男

【年齡】14歲8個月

【身份】平民（你是平民的後代，沒有特殊的技能和學識。）

【等級】lv.1

【經驗】0/10

【血量】15/18（輕微中毒，飢餓）

【力量】2點。力量決定大部分物理攻擊的威力，降低穿着重甲和背負重物所帶來的行動速度懲罰，提高格擋、招架的減傷效果。

【敏捷】2點。敏捷決定角色的攻擊和反擊速度，提高閃避的成功率。敏捷越高，越容易做出高難度的肢體動作。

【耐力】3點。耐力決定你持久奔跑和戰鬥的能力，對體力恢復速度有影響。

【活力】3點。活力是你內在的生命源泉，決定你的血量上限和回血速度。

【感知】3點。感知是五感及直覺的集合。感知越高，越能更快更仔細地查看清楚周圍的情況，越能對即將到來的危險產生預感。

【意志】3點。意志決定你對異常效果的抵抗能力，不管這些異常效果是作用在精神層面還是軀體，意志都能提供幫助。

【精神】1點。精神影響你對元素、能量的接受程度。當你操控元素和能量時，精神越高，則消耗越少，難度越低。

【魅力】3點。魅力是你的外貌、體型、口才等能力的直觀體現。魅力越高，其他生物對你的初始印象越好，越能輕易獲得好感度。

【人物特長】

【不朽之軀】在血量降為0前，即便被命中要害也不會死亡，且任何傷勢都會隨着血量提升而自行修復。

…

「我這是…穿越了？【不朽之軀】…這就是被系統數據化改造的好處嗎…」夏佐茫然地凝視鐵柵欄。

腦海中的信息出現變化。

「檢測到宿主成功激活金手指。獎勵1個自由屬性點，可提升屬性數值。激活第1項技能：探知術。」

腦海中安靜下來，不再有新的信息出現，就像先前都是幻覺一樣。

夏佐獃滯數分鐘之後，雙手揉過臉龐，蓋住自己的雙目，終於接受了穿越的事實。

他嘗試着在心裏問道：「探知術是什麼？」

自稱為金手指的系統，很乾脆地給出回應：

「探知術：你可以使用此技能查看目標的基本信息。當你有了足夠的知識儲備和感知后，可以查看到更多信息。」

夏佐盯着走道上的黑麵包，默念「探知」。

一行簡潔的信息浮現：「黑麵包，普通食物，可以充饑，微量加快回血速度。食用后，可獲得微量經驗。」

食物可以提供經驗，那水也行嗎？

他向那桶水丟出探知術。得到的回答和剛才類似，喝水也有經驗，只是非常非常少。

「獲得經驗的渠道有哪些？」夏佐默問道。

「宿主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獲得經驗。」金手指的問答直接以信息呈現，沒有絲毫情感起伏。

夏佐撿起黑麵包，在水裏稍微泡了幾下，放入口中。

酸澀，堅硬，難以咬動，難以吞咽，如同一塊披着麵包殼的石頭。

他用帶着體溫的唾液，包裹一小塊麵包顆粒，慢慢地把它融化。

咕嚕。

第一口麵包吞入腹中。

「獲得經驗0.01點，當前升級進度為0.01/10」

肚子受到食物的刺激后迅速蠕動，空腹許久的飢餓感愈發強烈。

夏佐掰碎一片黑麵包，放在水桶里泡軟，強忍胃部的催促，一小口麵包配一小口水，細細咀嚼之後再咽下去。

幾口麵包安撫腸胃后，餓得頭昏眼花的狀態逐漸褪去，視野上打轉的金星消失不見，視線逐漸明亮起來。

在走道的盡頭，有十分微弱的燭火光芒，勉強照亮走道和牢房邊緣。

夏佐沒有大聲喊叫。

既然被關在牢房裏，那走道的火光肯定來自於看守者。冒然製造騷亂，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掃視周圍，目光落在一道隆起的黑影上。對面的牢房裏，好像有人在卷著鋪蓋睡覺。

「喂..」夏佐壓低嗓音，朝黑影扔出充當石子的黑麵包。

麵包塊砸在稻草編織的被子上，繼而反彈到地面，發出一連串細碎的跳動聲。

他拿起稍大點的麵包塊，朝着大概是腦袋的地方扔過去。

這次有動靜了。

「夏佐，我還以為你挺不過去了…」

黑影掀開鋪蓋，搖搖晃晃地走到鐵柵欄旁坐下，隔着走道與夏佐攀談。

「先前的葯比以往難喝很多。你喝完就昏了過去，還是我把你扛回來的。」

夏佐朝蓬頭垢面的人影使用探知術，除了對方的綽號以外，沒什麼有用的信息。

「小鼻子，你說什麼葯？我的頭疼得快裂開，忘了很多事情。」夏佐撫摸頭頂，按壓隱隱刺痛的部位。

「還能是什麼葯…那個煉金師老頭，只會擺弄那些噁心到冒泡的藥水。」

小鼻子掰碎黑麵包，放入嘴中，語音不清地嘟囔道：

「一次比一次臭，一次比一次難喝，真不知道還要喝多少次才能成為他的學徒。」

學徒？

你沒在開玩笑吧？

夏佐握住冰涼的鐵柵欄，誰會把學徒關在牢房裏。

「這裏還有其他人嗎？」

小鼻子甩了把鼻涕到牆上，吸回鼻尖的一管清流：

「算上你和我還有4個人。你是不是喝葯喝傻了啊，只記得我了。你左邊的是個小胖子，右邊的是個細瘦的小矮子。我這一排就只剩我1人了，其他人喝葯之後醒不過來，被煉金老頭送回家了。」

活着的時候被關在牢房裏，只能吃黑麵包、喝髒水，等醒不過來了還能回家？

這個給小孩灌藥的煉金老頭，一聽就不像正經人物，簡直可以說是個惡老頭。

要是剛才沒醒過來，現在指不定被埋在土裏了。

人物模板上寫着，我正處於中毒狀態。那…小鼻子說的藥水在變難喝，不就是毒性在增強嗎？

夏佐心頭一顫，「下一次喝葯是什麼時候？」

「你還真是什麼都記不得了啊。咱們現在吃的是黑麵包，等什麼時候吃上白麵包，就得去喝葯了。」

小鼻子似乎耗盡了精力，朝走道對面擺擺手，無聲地回到被窩裏，躺倒成原先的樣子。

夏佐滿含思緒地又吃了幾口麵包，在自己的草席上坐下。

現在有1點自由屬性可以用。得好好想想，千萬不能浪費。

雖不知道成年人的模板是怎麼樣的，但顯然僅僅只有2點的力量和敏捷，在一個14歲的男孩身上沒多大用途，更何況這裏找不到武器。自由屬性點加在這兩個屬性上等於白加。

「金手指，意志屬性可以用來抵抗毒性嗎？」

夏佐心中默念，等待一分鐘，卻遲遲不見有回復。

好一個冷漠無情的金手指，看來得靠自己了…他耷拉下臉，眼帘垂落，無奈地吐出一口氣。

精神屬性的描述功用很誘人，也說明這個世界是有法術存在的。但在目前的處境下，沒多大用處。

意志、活力和魅力，這三個屬性會有些效果。

前兩個幫助硬抗試藥，經受住一輪輪折磨。

至於第三個屬性，加1點魅力，改善和惡棍煉金師的關係…假裝服從之後，伺機逃跑，這方案有可能實現。

正當他盤算的時候，走廊盡頭的燭火熄滅了。整個牢房陷入黑暗之中。

濃濃的困意，把扎人的草席變成搖籃。

夏佐陷入沉睡。

…

引人牙齒髮酸的鎖芯轉動聲，叫醒了牢房中的男孩。接着，是推開鐵門的摩擦聲和腳步聲。

夏佐睜開眼，看到一個彎腰駝背的人影在走道里來回走過。

這老頭穿一件黑布袍，上面有藥水潑灑留下的污漬。

披頭散髮，稀疏又缺少打理的灰白髮絲貼在頭上。

皮膚褶皺叢生，面容滄桑衰老，走路時身形佝僂，用一根拐杖支撐著。

看着就感覺是一個心懷邪念的老煉金師。

惡老頭察覺到夏佐的注視后，在鐵柵欄前扔下幾塊麵包。

夏佐還沒來得及使用探知術，對方就急匆匆地離開了這裏。

哐當，走道盡頭的鐵門關閉。

夏佐走到鐵柵欄旁撿起麵包片，臉色隱隱發白。

柔軟，香甜，有牛奶的氣味，和以前在麵包店裏買到的一模一樣。

這是白麵包片。

以往還能悠閑地享受它的美味，現在只覺得是催命的信號。

夏佐看向附近的地面，只有他自己和小鼻子得到了白麵包，另外兩人都是黑麵包。

「小鼻子，醒醒。為什麼只有我和你要喝葯？」

「我也是白麵包嗎？」

小鼻子跳出被窩，抓起麵包片放入口中，「難道是我裝得不夠好，讓煉金老頭識破了？」

夏佐愣了愣，下一秒就明白了。

惡棍煉金師是通過觀察男孩們的狀態怎麼樣，來決定要不要讓他們試藥的。

剛才忍不住偷看了幾眼對方的樣貌，就被選中喝葯。

這麼一琢磨，惡棍煉金師的感知很高，以後要多加小心。

貿然展露攻擊意圖，很可能會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