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又恨又怕

周六，譚濤早早起床，準備着一家人的早飯。

「兒子，周六你又不睡懶覺，這麼早起床做早飯幹嘛？」

媽媽王錦文看着桌上擺着的早飯，心疼地摸了摸譚濤的腦袋。

「就是，我和你媽是身體不太好，但也不至於不能幹活。你正是長身體和學習的關鍵時期。家務活你和你妹以後還是少做點。」

譚志強也穿着只有上班才穿的保安服，走到客廳。

「沒事，爸媽。人家還早起跑步鍛煉身體呢。我這就把做家務當鍛煉身體了，不影響學習和長身體的。不信你們捏捏看，我現在多壯。」

說罷，譚濤擼起衣袖，得意地秀了秀自己的肱二頭肌。

「好了。知道我兒子是全天下最棒的，學習又好，身材又好。」

王錦文看着他認真秀肌肉的樣子，想笑又笑不出來。

她即為有這樣的兒子感到開心，又為兒子感到有點心酸。

譚濤看見媽媽的表情，立馬知道媽媽肯定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急忙岔開話題。

「今天周六，怎麼你們還都穿着工作服呀。爸爸做保安偶爾去公司值班，怎麼今天媽媽你也要加班呀。」

「不知道呢，我和你媽還都是昨天才臨時接到通知，今天要加班的。我是部門有人調休，喊我去替一下。你媽就不知道什麼情況了，一個保潔，不知道有啥臨時工作？」

譚志強也不在意，他們這代人給別人打工不就這樣么。

領導說啥，別太過分都沒問題。

「好啦，快吃早飯，別抱怨了。我覺得周六加加班也挺好。雙倍工資呢。」

王錦文笑道，「拿了加班工資，剛好可以給兒子、女兒買件衣服。你看兒子這牛仔外套都洗白了。」

「我不用買，挺好的。給妹妹買就好了，她是女孩子。」

王錦文白了一眼譚濤：「就你們爺倆天天寵着她，你看到到現在還沒起床呢。」

吃完早飯，譚濤笑着將想要洗碗的爸媽推出家門。

被推著的媽媽樂呵呵地叮囑譚濤，

「好啦好啦，我們自己走。對了，琬兒起得晚，記得幫她把早飯熱著，別讓她吃涼的。」

「好嘞，沒問題，她又不是第一天起得晚。」

譚濤看着出門的媽媽，心裏發笑。

「媽媽就是嘴硬，什麼我們爺倆寵妹妹。明明是三個人都寵着她。」

將碗筷洗完，妹妹的早飯熱上。

譚濤又去鏡子前用自來水擺弄了半天自己的髮型，直到滿意后，才哼著歌騎上車，聚會去了。

剛一出門，譚濤就感覺不對。

有兩個修行者在跟着他，不過靈氣微弱，應該修為不高。

譚濤不知道是不是孔、陳兩家要故意試探他，佯裝不知，依舊怡然自得地慢慢騎着。

果不其然，沒騎出500米，在一個衚衕口，他被人堵住了。

譚濤一看來人是老熟人，孔一贏和他的手下，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還以為是薛老吹牛了，其他兩家要出手了呢。

孔家真要試探，不會傻乎乎地把自家人推到台前的。

感受着那兩個修行者的靈氣，譚濤自認為即使在不暴露修行者身份的情況下，自己也能順利脫身。

「怎麼，正當競爭不過我了，來用狠的了？今天要怎樣？是要廢了我，還是要打我一頓，讓我和薛明不再聯繫？」譚濤面色平靜說道。

「喲，你還挺有膽色呀。不過就是腦子不太好，學霸學習學傻了吧。你以為這是演電影還是寫小說呀？法治社會，你懂不懂？我今天攔着你不為別的，就是想請你看場戲而已。」

孔一贏一副勝券在握的感覺，抖著腿繼續說道：

「我打聽到你爸媽是在雪龍集團上班是吧？一個是保安，一個是保潔，沒說錯吧？」

譚濤聽到他說起自己爸媽，臉色突變，慌亂道：「什麼深仇大恨？別碰我爸媽，什麼條件我們都可以談。」

孔一贏看着譚濤的表情，居然鼓起了掌，笑了起來。

「這反應才對嘛。別怕，我都說了，法治社會！我不會對你爸媽幹什麼的。不過舞台已經搭起來了，戲還是要看完，我們再談事情。為了能讓你實時看到這場戲，我可是煞費苦心呀！」

說完，他揮了揮手。立馬有兩個手下拿出了兩部手機，放在譚濤面前。

兩部手機都在同別人視頻聊天著，視頻主角卻分別是譚濤的爸媽，分明是有人在偷拍他倆。

視頻里，他媽正在努力地拖着地，看樣子已經拖了一段時間了。每隔幾分鐘，就要叉腰休息一會。

而譚志強則低着頭，被人劈頭蓋臉地罵着。

孔一贏看着譚濤越來越憤怒的眼神，也越發興奮，居然還開始解說起來。

「你看，你媽今天要拖一整層樓的地，最後還會被領導嫌棄沒拖乾淨辭退；你爸則是因為在監控室里沒帶好保安帽這種莫須有的原因，被一個小他十來歲的領導痛罵。當然，你爸最後也會被辭退。」

譚濤看着勞累的媽媽和憋屈的爸爸，眼淚都快流下來了，恨不得立馬揮拳打倒眼前的每一個人。

可這個時候，他的這點武力有什麼用呢？

打倒眼前的人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譚濤緊咬牙關，彷彿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了幾句話：「孔一贏，我求你了，快讓他們停。我答應你，我不再找薛明了，我會躲着她的。」

「好，算你還是個孝子。作為懲罰，你爸媽今天還是會被辭退。不過後續他們再找工作，我不會為難。但你以後要不夠懂事的話，那也難說。」

說完，孔一贏一伙人放開譚濤，吹着口哨揚長而去。

譚濤順着牆壁，滑坐在地，低聲哭泣起來。

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父母遭受的屈辱，還未開始就將結束的初戀，一次次刺激着他的神經。

他恨，恨這個社會，為何有人能高高在上，肆意踐踏他人的勞動和尊嚴；

恨自己年少無力，沒法為爸媽出頭。

突然之間，他又感到非常害怕、非常恐懼。

以自己爸媽的身體，真的能支撐到自己學業有成，衣錦還鄉之時嗎？

高中、大學甚至研究生、博士，再到做出成績，實在太久太久了。

大學以後，他自己是可以勤工儉學，不會增加家庭的負擔。

可是也僅僅是不增加家裏的負擔而已，並不足以爸媽過上安樂舒適的生活。

「系統，修行！」譚濤攥著拳頭，面孔也變得有點猙獰起來。

這才是讓他能夠快速成長，快速給家人帶來安逸生活的方式。

扣些智商、壽命，放棄自己的夢想，這些和讓爸媽、妹妹過上幸福的生活相比，不值一提。

何況，自己被扣掉的，還有機會恢復，自己的夢想也未必會破滅。

想到這裏，譚濤眼神逐漸堅定，站起身來，擦乾淚水，拍了拍衣服，推著車往回走去。

按照時間算，爸媽也快到家了。

他們今天一起丟了工作，心情肯定也很糟糕，自己得第一時間陪在他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