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隱匿在詭異之後

第五章 隱匿在詭異之後

一炷香后,孟尚宇艱難起身,臉色依舊慘白如雪,眼眸也是空洞無神,只是眉心處微光爍爍,不斷點燃着他瀕臨湮滅的生命之火。

按理說,他此時應該死了:四肢扭曲,體內氣息紊亂,內臟都是交雜在一起,強拼硬湊似的掛在互不相干的地方。

可他沒死,也許是幸運?

孟尚宇心中默然,自是清楚為何。

他手掌翻轉向上,一顆七彩流轉的珠子陡然出現在手中。

這是七彩琉璃珠,先前霧鬼消散時便是歸入在他眉心處,被星圖鎮壓。

也就這個時候星圖才展示得出作用了。

下一刻,他直接用僅存的力量將七彩琉璃珠捏碎,一股陰森與浩然交織的氣息在碎裂的寶珠中冉冉升起,如煙霧繚繞般一縷縷散出,卻被他一口吞下,壓制在體內煉化成為純粹的力量。

這是七彩琉璃珠的核心,偽七情之力,對於一般人是大殺器,但對於已是經歷七情七世的孟尚宇而言卻構不成半點威脅,反而會成為恢復的滋補品。

力量充斥整體,一股暖洋洋的力量刺激著瀕死的軀殼,孟尚宇只感覺渾身一陣舒泰。

但下一刻,他便打斷了這股力量的滋養,轉而將這股純粹的力量集中在四肢與軀體上。

力量猛灌而入,孟尚宇不動聲色的承受着一切。

半炷香后,他扭曲的四肢酸軟無力,但已是恢復正常,至少表面是這樣的……而如溝壑縱橫般的軀體上裂痕也漸漸消失,至少從外表看起來與原先沒有太大差距。

他走出兩步,看着昏厥在地一臉悲憤的許茹芸,冷寂的眸子浮現些許溫潤,孟尚宇將其抱起,向篝火處走去。

「今世無願,唯護及爾。」

篝火處草木不存,百米之內儘是與茂林截然相反的光景,這是先前別處眾人來時壓迫力導致的。

而由於紫金殿的緣故,他們離去前整個丙地都是白晝現象,自然沒發現這篝火的神奇,明木在燃燒時與常木並無不同,在白天燃燒尤為難以辨認。不過明木未燃燒前卻是散發暖色光調,在黑漆漆的叢林間格外顯眼。

孟尚宇將許茹芸放下靠在一塊石頭上,取來些許清水,按住嘴巴倒入她的口中。

清水奔騰在口齒之間,通過食管流入胃部,這一過程中,一股清冽涼爽的氣息在許茹芸胸腔中散開,她的渾身感受到了舒愜,都是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好舒服……」

孟尚宇一邊撫順她的背部,一邊看着篝火,冷寂的眸子顫動不止,不知在想什麼。

很快,許茹芸便是悠悠轉醒,兩隻手揉着兩隻迷離的大眼睛,一臉懵逼模樣。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

她腦海中浮現了人生三問。

不過下一刻,當她看到孟尚宇熟悉的側臉時,便是欣喜若狂地抱了下去。

「哇!你終於回來了!」她激動得不行,滿眼小星星閃爍。

孟尚宇回過神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不發一言。

他緩緩站起身,風塵被吹散,漆黑深夜之中他站在明木照耀的地方,眼裏帶着緬懷望向天空。

彷彿天空之上,有他摯念的人兒。

許茹芸看着孟尚宇,驀然感覺到眼前的人有些孤獨,彷彿這才是他原本的模樣,也不再是以前她熟悉的陽光少年了。

她抿著嘴,手忙腳亂的也站起身來,輕步繞到孟尚宇身後,朝着他忽然一抱。

許茹芸俏臉瞬間紅透,這是她從不敢做的事情,但現在卻是自然而然做了出來,她忽然覺得眼前的少年需要一份鼓勵,來支持他將做的一切。

「嗯?」孟尚宇滯澀的聲音傳出,沙啞如灰。

而許茹芸心頭頓時一顫,外表看起來沒有問題,但一開口就暴露了很多了……他受了傷,還是很嚴重的內傷。

她從來不是一個愚蠢的人,學習上不是,生活中也不是。

她善於觀察,尤其是對自己在乎的人,一聲疑惑便足以讓她想出很多。

抱緊的力氣不由得加大了些,許茹芸將耳朵輕輕貼在孟尚宇的背上,竟能聽到那雜亂無章的心跳聲,彷彿是一個人在垂死之前的無謂掙扎。

「你……你怎麼了?」許茹芸帶着哭腔。她本想平靜的說出來,可發現自己完全做不到,說出的話不自覺地帶着一絲心疼與哀慟,都是對眼前人忍不下的傷感,索性也不掩飾了。

孟尚宇只是搖搖頭,並不想多說話。

他並沒有看見身後那豆大的淚水匯聚在眼眶中打轉,彷彿隨時都會決堤而出的臉龐,許茹芸俏臉上此時滿是心疼,但卻再不發一言,只是更用力的抱緊,似乎用力不夠了眼前人就會再次離她而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站立在靜謐的山頂之上,風兒都是為之寧靜下來,不忍打擾這一幕。

四方風雲寂寥無聲,咽泣聲隱起。

第二天,朝陽還未升起,孟尚宇便抱着熟睡的許茹芸走下山。

他是一步一步走下去的。

此時的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能力,唯余較常人略微大點的力氣,除此之外他連神識都無法動用。

微光在隱現爍動,不停修復着他殘破的軀殼。

但修復時間絕不會短,孟尚宇只是默默走着,輕輕走不願驚醒熟睡的許茹芸。

這個女孩有些倔強了……他低下眉,看着懷中的少女。

少女眼眶有些紅,顯然是大哭了一場,但此時的她臉色有些奇怪,睡夢中的她不知在經歷什麼美好,那淚痕遍佈的俏臉泛起羞澀的紅,嘴巴嘟嘟甚是可愛。

孟尚宇靜靜看着有些沉默,眼前這個少女不應該和自己在往後歲月里顛沛流離,她也許更適合生活在平凡的世界中。

修行之路太過艱難了,這一條路上有所成就的永遠不會是一帆風順的修鍊,而是一場場血雨腥風的洗禮,直至成就傳奇方休。

可傳奇……是那麼容易成就的嗎?

他心中有些迷茫,但下一刻目光卻是變得決絕,邁出的步伐也添上一份堅定。他朝山下走去,一步一腳印,在這朝陽初升的光景中顯得有些唯美。

他相信,自己是為了她好。

……

這幾天乙地有些亂,各種奇怪的事件層出不窮。

類似於有蟲潮席捲一方田地,將農作物啃了個一乾二淨,頗有股蝗蟲過境的既視感,驚動了不少人。

也有蛇巢在某地突然暴動,上千條長蛇嘶鳴著蛇信子爬向山林,那座山林當天就被一群官府的人封了,據說要放火一把燒了這座蛇山。

還有更恐怖的是一座山上在半夜突然煙霧繚繞,神異無比,結果進去后發現竟然有一群骷髏人正在生著篝火狂歡!

有傳言這些詭異都是由於一個月前的那場深夜白晝的出現導致的,有目擊者指向丙地,說那裏就是光亮的起源。

但官府的人去了之後,卻發現除了那裏存在幾十年的巢雲觀已經消失無蹤之外,並沒有發現任何詭異出現,得不到半分線索。

所有人都納了悶了,這麼多詭異怎麼就像泥種逢春似的一個個冒出來了呢?

許多老百姓都紛紛上報有關部門,請求他們整治一下乙地,不然影響真的太大了。

甚至還有人睡着睡着突然發現床頭邊有好幾隻蟑螂在對着他笑!表情還非常銀杏!

啷個鬼啊!聽說那人當時就尿了一褲……

有關部門也紛紛發出通告,表態說一定會嚴查詭異原因,請各位老百姓耐心等待,不要驚慌。

有了官方的回復,老百姓們也紛紛表示全力支持,以為過不久就會一切如常了。

然而誰能想到,這還僅僅只是開始……

乙地有處名地,被稱作白字塔。

事實上這地方也不是塔,貼切點說稱作閣更適合一些。

但架不住老百姓的熱情啊,一個個吵著嚷着非得叫白字塔,不讓叫還急眼了。

久而久之也就被傳成這樣了……

白字塔有股古代官樓的氣派感,一層層樓閣重疊而起,矗立在乙地最中心處獨樹一幟,尤為顯眼。

來來往往的人們看着白字塔都會感覺到一陣心曠神怡感撲面而來,頗有種朝聖的心態衍生開來,連帶目光都虔誠了許多。

這也能算是作標誌性建築了,而且是東木十地中唯一一個老百姓自個建起的!

咱們老百姓啊,真呀嘛真高興!建了個標誌性,名字咱自個起!

不得不說由於這種建造背景,導致白字塔都快被譽為民眾最後的希望了……

開玩笑開玩笑。

不過事實也的確如此,只要你在東木省隨便找個沒被納入體制內的,問一句「聽說過白字塔沒」,人家分分鐘能說出它的輝煌成就你信不信?

像是屹立百年不倒啊,抗洪抗沙第一位啊,諸如此類。

由此可見白字塔的重要性了。

而且最近好像又有了新的輝煌成就,部分住在這邊的老百姓一個個都樂呵著乙地亂的很,唯獨白字塔神威依舊,詭異都不敢靠近……

今日天清氣朗,陽光明媚,是個遊覽的好日子。

一大群或學生或小兩口什麼的人都跑過來參觀白字塔,作為人民的信仰老百姓的驕傲等等,白字塔不得不說絕對深受遊客的喜愛。

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買完票進入大門,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拍照留念一下。

雖然白字塔沒有多少娛樂項目,但內部結構倒是足以令許多人大飽眼福了,什麼高科技電腦啊,什麼神奇的不熄白熾燈啊一大堆老百姓們沒怎麼聽過都想見識見識的玩意兒。

這不,才剛開門不到半小時,就有一大堆遊客你推我嚷的進入白字塔之中。

然而就在這時,白字塔內忽然響起一聲驚叫。

「不好了!不好了!大家快跑!白字塔要塌了!」

尚在白字塔外觀覽的遊客皆是詫異,這白字塔不是還好好的嗎?咋回事就要塌了?

結果下一刻,他們就看到一群人爭先恐後的從白字塔內跑出來,一個個面目驚恐無比,甚至還有被人不小心踹了一腳倒在地上還連滾帶爬的接着往外跑……

霎時間,人群掀起一陣慌亂,一個個都逃命似的遠離白字塔,有的人都沒聽到啥呢,見着身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跟着跑,自個也只能隨大隊伍奔騰著,場面一度十分震撼,活像是一場大逃亡……

足足跑了幾百米,一大群人像是劫後餘生大口大口喘著氣,扭過頭來看着遠處的白字塔忽然心中鬱悶起來……這也沒塌啊,沒塌那跑個什麼勁呢!

他們四處尋找最開始喊要塌的傢伙,準備興師問罪一番。

然而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大叫一聲:白字塔上有人!

聲音正是說要塌的那傢伙,眾人一笑,好哇!自個還又蹦躂出來了,還省了點找人功夫。

人群一個個都注視向出聲的那人,竟沒一人望向白字塔。

只見那人急了:你們看白字塔啊!那上邊有個人!

呵呵!

一大群人心中不約而同的冷笑,信了你的鬼話!

他們紛紛簇擁向那人,就在這時一聲巨響突兀從身後傳來,彷彿有隕石墜落,砸到地表響起的振聾發聵之聲。

那方向……眾人豁然回頭。

「白字塔真的塌了!?」

他們驟然大驚失色,一大群人在此刻亂成一團,活像是一隻只熱鍋上的螞蟻。

「那裏還有個人!我們快過去!」那人大吼,將眾人驚醒。

「快快快,報警報警!」

「那邊真的有人?」

「不管怎樣都快過去,白字塔居然崩塌了,這是大事件啊!」

一群人頓時慌了,急忙跑回白字塔處,都想着親眼見證一下震驚。

說實話他們心裏還是不怎麼相信的,畢竟屹立百年的白字塔毫無徵兆的塌了……真的很難以置信。

這個念頭直到他們來到白字塔前,看着眼前的一片廢墟,依稀可見其中現代化的燈管設備殘骸,格外顯目的塔身石塊……白字塔真的塌了!

有人拿起手機趕先發表看法,有人捂著臉不敢相信這一切,還有人則是一臉心疼的看着廢墟,心想着自個門票白買了……

世人百態,各有不同。

這聲巨響也讓周圍的居民驚了一跳,紛紛跑下來看看怎麼回事。

才看到廢墟時他們還鬱悶:這是啥?

周圍人指著已經裂成一塊塊的門匾回答:這白字塔。

結果一些老頭老太太頓時傻眼了,他們剛才還在吹着白字塔保佑云云……結果這一下白字塔突然就塌了?

這就好像是被他們硬生生吹塌了一樣!

晚節不保啊!

一群人哀嚎遍野,各有各的悲傷。

就在這時,那名說要塌的人忽然揮手示意,大喊:「找到人了!」

一時間熙熙攘攘的,人群皆是走去。

只見廢墟中壓趴着一個人,一眼就看得見對方身上那悚人的傷痕,很顯然是被墜落的碎石刮出來的,密密麻麻,血痕一片片的,尤為恐怖。

此時還有一個巨大的石頭重重壓在那人身上,眾人趕緊協力將大石頭搬開,一名老頭救人心切,直接走上去將那人翻過身來。

而看到那人的面孔,整個人群又是驚慌失措起來。

那張面孔……赫然是先前喊要塌的人!

眾人紛紛扭頭看向『要塌』,只見『要塌』嘴角上揚,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下直接撞向廢墟那人胸膛處,像是兩人融合一般,瞬間不見蹤影。

而廢墟那人眼睛乍然睜開,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就像個氣球一樣渾身迅速鼓脹,下一刻轟然炸開,鮮血直接灑滿一地……

「嘔!」所有人都感覺體內一陣翻湧,紛紛吐了出來,嘔吐物沾到身上也不在意了,這場面誰特么遭得住啊!有甚者甚至直接栽倒昏厥,白沫都特么吐出來了!下一刻,一大群人都是玩命似的再次逃出此地……

十分鐘后,有警車鳴笛聲一路傳來,幾名眼神冷峻的警察率先走下車輛,看着眼前的廢墟皺起眉頭。

接着他們繞着廢墟,來到那處『自爆』的地方……

說實話一開始聽到這形容時,他們心中也挺納悶啥意思……但現在卻是明白了!

一大灘血水淌在亂石之上,還有一塊塊不堪入目的內臟骨骼殘渣,甚至他們還看到有半塊還跳動着的心臟,垂死掙扎著……

所有人都深深皺起了眉,這場面可不是一般的血腥,若不是來時做足了心裏準備,他們恐怕也得吐。

腳底下還有一層厚厚的嘔吐物,散發着催人慾吐的惡臭味,實在是難以忍受。

但幾名警察還是敬業,強忍着噁心,戴上防毒面具以及戴好手套就開始採集現場樣品。

那半塊心臟漸漸停止跳動,似乎也明白自己已經死了……

很快,樣品收集完畢,他們又拍了幾張現場照片,雖然這應該是起初就該拍的,但這又不是兇殺現場,倒也沒多大影響。

處理好一切,他們在周圍拉起一條封幅,脫下防具重新坐回警車就回去了。

這鬼地方真不是什麼好待的!

一天後,檢測結果下來了,死者是白字塔的一名工作人員,負責管理秩序,名叫張屯,三十二歲……以及一系列可公佈的個人信息,並沒有什麼異常,完全沒有查到任何與白字塔坍塌和人體自爆事件有關聯的信息。

而就在警察局為這事發愁著該怎麼交代的時候,門外忽然出現一群黑風衣不請自來。

為首的黑風衣直接展示出一張漆黑的證件,上面看不見半個字,局長卻是駭然大驚,連忙拱手說着辦事不力向大人請罪……

而黑風衣只是表露了身份告知后便徑直離去,一句廢話也沒說,雷厲風行。

黑風衣離開后,一名新警察忍不住問了句:那些人是誰啊?

他很納悶在他們這威風凜凜的局長會像只哈巴狗一樣搖尾乞憐……

一名老警察嘀咕著對他說:那是駐理里世界的部門。

小警察當場就驚了!里世界怎麼也牽扯進來了?

他又是詢問,可老警察卻是一臉諱莫如深的對他搖搖頭便不再理他。

小警察只好自個鬱悶去了……

白字塔廢墟。

乙地老百姓有一個特點是別的地沒有的,就是賊好事,甭管事大事小,有熱鬧就湊湊,沒熱鬧就各干各的。

就像此時封幅外邊,赫然圍了一大堆湊熱鬧的老百姓正踮着腳看向裏邊,看得見的就大聲嚷嚷出看到了什麼,看不見的就督促着看得見的多講講裏邊啥情況。

不得不說,乙地的好事程度屬實頂尖,一有風吹草動就傳的滿地皆知,在東木省都是出了名的好事者聚集地,整得許多新聞媒體都在這裏扎堆,也就間接性的提升了經濟發展……

群眾外還真有幾家媒體正在現場直播著,一名穿着紅色高跟鞋的女主播對着攝像頭介紹道:這裏就是先前乙地乃至東木省都赫赫有名的白字塔,雖然現在變成了廢墟,但絲毫不影響我對它的崇敬……

人群之中還有一張熟面孔,正是那名掀死者身的老頭,此時有一隻話筒都快懟到他嘴裏了:聽說您是白字塔事件的經歷者,能說說當時是什麼情況嗎?

那名老頭臉都綠了,自個當時都昏過去了哪還記得發生了什麼,這大妹子存心的吧!?

他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話也沒說,看得女記者都着急了:大爺您說幾句啊!

結果就見那老頭指了她白花花的大腿:大妹子你不冷嗎?

此時正是初春,天氣尚且涼風習習,而女記者就穿着超短裙在直播……

這下換成女記者臉綠了,美眸狠狠瞪了一眼糟老頭子甩身就找別人採訪去了。

忽然人群掀起嘩然,一群人被推搡著讓出一條通道來,只見幾名黑風衣氣勢十足,龍行虎步的走來。

大多數人都納悶了,這些看起來就跟混社會的傢伙那麼囂張,干屁要給他們讓路啊?

這時忽然有人悄悄對身邊人道:暗部門都出現了,這次事件看來絕不一般!

身邊人又傳了出去,一時間在場眾人都是在心中驚呼:里世界來人了!

絕大部分人都不會將現實生活稱為表世界,但不影響他們知道里世界的存在,而對於里世界光怪陸離的各種存在,他們心中卻是有些好奇,那與現實生活中有什麼不同?

而此時里世界的部門出現,那令人窒息的氣場一下子就讓他們感受到了差距,這特么是人上人啊!

他們紛紛議論起來,沒辦法,乙地人就是這樣的樸素無華,見着熱鬧就想湊湊。

要種種詭異擱在其他地發生,當地人不知慫成啥樣了,也就乙地的老百姓就像是黑夜中閃耀的螢火蟲,該幹啥幹啥,絲毫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壓抑自己的本性。

黑風衣直接無視圍住廢墟的封幅,紛紛一躍而過,帶着墨鏡的視線掃過現場,彷彿正在記錄下一切,下一瞬間,為首的黑風衣大手一揮,滿地臭污穢血皆是如煙消散,眨眼間不見蹤影。

而四周人群正震著驚呢,紛紛揉眼想看一看真不真實,而剛揉完眼睛,再睜開時視野卻是不見黑風衣的影子!

眾人頓時傻眼,這就是里世界的非凡嗎?!

一旁有小男孩大聲指著廢墟:哇哇!快看!

眾人驀然回首,眼睜睜看着那一片廢墟當着眾目睽睽之下一點點拼湊起來,碎瓦,殘壁,斷管,所有的一切都反重力的漂浮起來,有靈似的的自我拼湊著,短短百息間,只見一座樓宇拔地而起,與坍塌前的白字塔毫無兩樣!

嘶!

倒吸一口涼氣,嘴裏不禁發出一句恐怖如斯,然而下一刻一群人便是興高采烈起來,畢竟白字塔新建……不用收門票啊哈哈哈!賺了嘛這不是?!

他們紛紛會心一笑,撒野似的跑入白字塔中,也沒想過會不會再次坍塌……典型的記吃不記打啊。

此時外圍還有一個女主播在兢兢業業的直播著:大家看到了嗎看到了嗎!傳說中的白字塔竟然在原地復活了!大家趕緊點擊屏幕上方小按鈕先關注一下主播,明天我們就去看看這隻有大人物才能進的神塔內部是什麼樣,大家記得關注哦~

至此,乙地之內關於白字塔轟轟烈烈的風波也漸漸平息,有好事者甚至將這場事件稱作「邪塔重鑄事件」,寓意是某邪惡白字塔為了重鑄而獻祭活人謀取關注度……

不愧是好事乙地老百姓,沒熱鬧也能湊幾個出來熱鬧熱鬧!

……

「不是我給你吹,這己地最近是越來越亂了,每天都有詭異發生,還變着招式都不帶重樣的……誒誒誒,這兩天我要去你那避避,你準備準備……咋這麼不給面呢?」一名老男人靠在牆上打着電話,嘴都快禿嚕出皮了,然而電話那頭就是不鬆口。

「這怎麼能是圖謀不軌呢?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就單純去避避風頭,要碰你一下我就是狗好吧?」

緊接着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振聾發聵:滾!

聲音尖銳響亮,顯然是女聲,而且年紀不小……

對方剛說完,直截了當的就掛了,老男人站在電話這邊頓時怒了,合著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你就這樣對我?!

好哇王寡婦,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絕情,那可就甭怪我不客氣了!

他毫不遲疑的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

「嘟嘟——喂喂,是馬哥嗎?對對,我是己地東洋的槍蛋啊!您最近忙不啊,能否幫小弟點小事……就是在庚地製造些詭異……大人有令不得擅自行動?好好,馬哥我真錯了真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大人講,小弟來日再孝敬您……謝謝啦您嘞!」

電話打完,他滿臉亢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化為鬱悶,這都什麼事啊!

王寡婦不給面,馬哥還幫個忙都不給了?這特么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他怒罵了幾句,只好裹緊外套,披上兜帽就出門了,今天又得麻煩你了小蜜蜂,莫要怪哥哥無情……

庚地。

一處陰影之中有人佇立,他手上拿着還在通訊頁面的手機,沉穩的面孔上不可遏制的浮現驚懼。

在他身後,一名較他矮不了多少的人影正抱手看着他,陰影之中看不清樣貌,微微可見那輪廓有些年輕。

「大人……」那人緩緩開口,雙手作投降狀舉起,然而還沒舉到一半就聽見身後傳來聲音:「剛才就是你想擅自行動?」

「大人我……」話還沒說完。

「哧」

身後那道人影陡然伸手,只見指尖瘋長,踏一步便直接刺入了男人脖頸之間,僅僅一瞬間,血液直接滲透而出,瘋狂湧入指尖,指甲被染成血色。

僅三秒鐘,男人便昏迷過去,渾身血氣匱乏,這一下就是半條命沒了。

「念在你初犯,這次饒你不死。」

迷迷糊糊間男人嘟囔著:「謝大人……」

身影似乎看了一眼昏迷的男人,像是改變了什麼主意,手指一勾,一道螢螢青火自男人眉心升起,落入他的手心,隨後他一腳跺碎了男人的臉,如同西瓜砸落地面碎了一地。

「燃。」

一團火苗在殘軀之上搖曳,猶如噬人的火獅,一點點蠶食著男人的屍骸。

角落亮起火光,一張蒼白如雪的少年面孔在身影上被照耀成形,眉宇之間有濃濃的憂色不散,嘴角側牙凸出,猶如黑夜中的使者,妖艷而不失優雅。

「抱歉,我改主意了。」他略帶歉意的聲音回蕩此地,可惜當事人已經聽不到他的好意了。

火光轉瞬即逝,頃刻間地表殘軀便是被焚燒殆盡,燃起的黑霧被悠風吹散,如此一看,除卻地表尚。有些許黑斑之外,此地並無多少不同。

少年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為此地留下一條人命……這裏很偏僻,至少暫時這件事不會暴露。

他的面孔似乎有些熟悉……似乎與很久之前,一個叫做孟尚宇的男孩很像,可是他的臉上多了幾分猙獰邪異,也看不見充沛陽光的笑容……

少年就此走了,似乎不會再回來。

此時已是乙地詭異出現兩個月後,距離高考還剩下半個月。

癸地。

青木學校。

高考將近,整棟高三學樓都是陷入沉寂。

這沉寂並不是指不上課沒人了什麼的,而是指學習氛圍濃重到聽不見其它多餘的聲音。

高三十七班。

這節是班主任的課,但上課的老師並不是秦游……據說她為了不被開除,直接把班主任的位置讓人了,經過校委會激烈討論才勉為其難將她留了下來。

畢竟學校里混進來一個里世界的人聽起來就影響不好,這也就算不上秦游的失職了,硬要說的話還得算是校長的失職……畢竟那麼大一個人都被無聲無息的操控了,他們小胳膊小腿的怎麼遭得住……

新班主任是一名戴着黑框眼鏡的男老師,原先是教音樂的,有些年輕,長得很斯文,可能是由於第一次當班主任沒經驗,起初鬧了不少笑話。

不過如今倒是好了許多,慢慢有班主任的樣子了,畢竟人嘛,總是要成長的。

距離孟尚宇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很多人都漸忘了這事,也就偶爾有人提起還會說一說:喔……是那個人啊。

人都是喜新厭舊的,過去的事不可能銘記一輩子,更何況這還與自己沒多大關係。

畢竟簡章中說得那麼恐怖,但同學們也都沒有切身體會過,怎麼可能會刻骨銘心。

不過對於十七班的同學而言,卻是還清晰記得這個人。扮鬼嚇人,拐跑班長……單單這兩件事就和他們密切相關了好吧!

別的同學聽見有人提起是什麼反應:喔是他啊。

十七班的同學呢:我擦是那個叼毛啊!

尤其是通緝令傳出之後,連續半個月他們的班長都沒來,當時許多同學都說班長著魔了都跟別人私奔了……就特么像背刺一樣,好好的大班長怎麼就沒了?據說還有好多老師專門去班長家裏找,結果找了個寂寞……

不過半個月後他們就看見班長紅着眼眶來上課了,他們都是傻愣著看,心中莫名想像得出那禽獸對許茹芸如何如何不是人,導致許茹芸日夜以淚洗面不堪重負最後毅然決然逃走歸來的劇情……

而許茹芸回來那天,整個學校都轟動了,所有人包括老師都是擠著問她去哪了,發生了什麼。但她一個字也不回答,沉默的令人心疼。

直到現在,許茹芸還不曾當他們的面說過一句完整的話,大部分都是「嗯」「哦」「好」這類敷衍的話。

令人抓狂啊!她越不說大傢伙們就越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許茹芸只要臉一冷眼一紅,他們還能怎麼辦?

打嗎?

恐怕剛舉起手來就有一大群自發奮勇的彪形大漢喊著守護的名號揍他們了。

詢問的事件不了了之,反正都已經過去了,人沒事就好,起碼看起來班長除了冷漠一點也不那麼活潑了之外,其他沒多大影響。

甚至有老師還覺得挺好,起碼現在的許茹芸都會在上課時間看書了……

高考臨近的緣故,班主任的課上也沒講什麼紀律,高三學生也不需要多加叮囑,該講的幾年前都講過無數了,還講的話就顯得啰里啰嗦的。

那名姓賈的新班主任便琢磨著給同學們表演個才藝,祝願大夥高考金榜題名啥啥的。

同學們倒也給面子,輕輕鼓掌表示贊成。

賈老師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從教室門后拿出一把結他就直接彈了起來。

他輕輕唱:

「梔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藍色百褶裙上……」

「愛你,你輕聲說,我低下頭聞見一陣芬芳……」

「那個永恆的夜晚,十七歲仲夏,你吻我的那個夜晚……」

「如果當時我們能,不那麼倔強,現在也,能不那麼遺憾……」

同學們神色陶醉的傾聽着,腦袋隨着旋律輕輕搖擺,賈老師唱得娓娓動聽,聲音富有磁性而不失曲調的婉轉,歌聲悠揚彷彿將一幕幕少年與少女的往事回憶展露在眼前。

不過聽着聽着,同學們就感覺哪裏不對勁……這首歌跟祝我們金榜題名有個鬼的聯繫啊?!

合著老師您單純是嘴瓢了想唱幾句唄?

他們紛紛在心中吐槽,但還是很認真的在聽着,畢竟勞逸結合才是正道,學習累了偶爾聽聽歌也沒什麼不好的。

很快歌曲也到了高潮部分:「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同學們紛紛鼓掌為之喝彩,小小的教室在這一刻忽然就熱鬧了起來。

然而有同學耳尖,敏銳的察覺到掌聲中摻雜着其他的聲音,她趕緊招呼大家停下,掌聲漸歇而息,卻還有另一道聲音隱約可聞。

「嗚嗚……」

那是抽泣的聲音,所有人隨着聲音朝來源處看去,便看到後邊的班長不知何時趴在桌上捂著臉在一抖一抖,桌面已然浸濕一片,顯然是她發出的聲音。

賈老師趕忙跑過來,俯下腰身詢問怎麼回事,怎麼就哭了?

他這還剛唱完呢,你這都不乍一聲就哭了,就顯得被我唱哭了的樣子……

他有些手足無措,沒處理過這事啊!自己原本當個音樂老師悠哉悠哉的,突然被安排個班主任就壓力山大了,現在還碰上這事……真遭不住!

同學們也顧不上複習了,且不說哭聲有無影響,就是沒影響也不能眼睜睜看着班長難過而自己視若無睹的看書啊,這就太薄情寡義了。

而且同學們此時正是青春年華,男同學們更是血氣方剛得很,一個個生龍活虎的跑過來,殷切關心道:「班長你怎麼了,是不是老師唱的不好聽聽哭了?」

賈老師當時就差點吐血了,這什麼話啊!自己唱歌就算你不說好聽,那也不至於難聽到哭吧?

他緊張的望着緩緩抬起頭的許茹芸,生怕對方點頭或者說一句「是」,那他真要吐血了!

許茹芸臉上已是淚如梨花落,交雜的淚痕密佈在紅潤的臉上,此時抬起頭,一看之下竟有股詩畫所出仙子的朦朧感,同學們不禁芳心一亂。

班長真美……

他們不約而同的想着。

下一刻就看到許茹芸淚眼婆娑,一臉凄美的看着賈老師:「老師……嗚我要請假!」

賈老師還沒鬆口氣呢,心頓時又吊了起來。

「班長你請什麼假啊?」同學們聽了也一臉茫然,這劇情發展怎麼不對勁!?

不應該是班長悲憤的說想起某個混蛋然後大傢伙一起安慰她最後找到混蛋教訓一頓班長再喜笑顏開嗎?

許茹芸快速擦乾眼淚。那哭過後略顯憔悴的眼睛卻帶着堅決的看着班主任,等待他的回答。

這該怎麼說?賈老師也快哭了,你這一副我不同意就翻臉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

他略帶牙疼的倔強問道:「班長你請假是要幹嘛去?」

「我要去找孟尚宇!」

話音剛落。

全班沸騰!

「班長你開玩笑吧?」

「他是里世界的人啊!猶避不及你還要去找他?!」

「這都快高考了啊!!至少等高考完再說這事啊!!太突兀了吧!!」

同學們紛紛勸阻起來,賈老師此時也懵逼了。

我的學生請假為了找個男人……不對,是找個人!

這特么……他蛋疼了,都不知道該不該同意。

但瞅著許茹芸一臉你不同意我就哭給你看的可憐模樣……好糾結啊!

最終他糾結了半天,硬著頭皮從牙縫裏剛崩出半個不字,就看到許茹芸眼淚嘩啦啦的落下,瞬間梨花帶雨。

「行行行,老師同意了還不行嗎?!」

話音剛落。

許茹芸瞬間停止淚落,說一聲謝謝老師就直接衝破人群奔出教室。

一群學生和一個老師此時臉上都是生無可戀的表情:要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三分鐘后便看見校長帶着一群老師浩浩蕩蕩的前來問罪。

賈老師苦笑着接受批評,指著方向說人去那了,然後又看着一群人馬不停蹄的追去,驚動了周邊好幾個班級。

撈雲樓之下。

白沙已是初具規模,層層圍住撈雲樓,方圓五十米內雜草無生,唯有白茫晶沙在陽光下閃耀。

這種成長速度無疑是驚人的,若按照這種速度持續下去,恐怕不到二十年就能將整個癸地吞噬成沙海,徹底成為一方禍地。

顯然孟尚宇也沒想到這白沙如此優秀,不然絕不會毫無手段留下,任其自主成長。

而默默成長了三個多月的白沙群外,雜草叢生的百米之處,突兀來了一位客人。

正是跌撞而來的許茹芸。

她知道這裏是孟尚宇第一次消失的地方,也是自己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他的地方,即使是在夢中。

她咬着發白的嘴唇,毅然決然踏入百米之內。

人氣的到來微不可查的讓此地變化,彷彿一隻沉睡的猛獸,被這股氣息驚擾到,漸漸蘇醒過來。

不過一道更為強大的氣息壓下了人氣,氣息來自深處,正是白沙所散出。

沒了生人氣息作為指引,此地重歸平靜,而許茹芸在白沙氣息的牽引下一步步走向撈雲樓。

五十米處,許茹芸看着滿地白沙不禁驚訝,這是她沒見過的光景,在陽光下猶如滿地鑽石在閃耀,璀璨奪目。

她強壓下心頭的好奇,轉而目光堅定的看着眼前。

白沙漸漸凝聚出一具軀殼,透著閃亮的光輝,隨後軀殼抖動了一下,那由寶石凝結的眼睛看向許茹芸,卻是發出孩童般的聲音:「這位姐姐你來幹嘛?」

他在許茹芸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是主人的!

而且這股氣息雖然微弱,卻沒有半分兇悍之意,反倒是尤為柔和,潛移默化的改造著許茹芸的身體。

這改變很小,小到猶如每天長了多少毫米的頭髮一樣難以洞察,但確實存在。

很顯然眼前之人與主人有淵源,而且是善緣,不然以主人涼薄的心不可能會留下這麼一道氣息的。

若自己所料不錯,這道氣息還能在危急關頭救她一命,這可是很珍貴了!

也許是主人的小女朋友?白沙不禁這樣想着。

許茹芸看着眼前突然說話的詭異晶人,嚇了一跳。

她莫名覺得對方不是人……很顯然的確不是人,但對方似乎認識自己?

亦或者只是單純的傻白甜?

後者可能性不大,許茹芸心裏更傾向於前者。

她壓下緊張的心,讓自己平靜下來:「你能不能讓一下,我要進去。」

「進去?不能哦!」晶人搖了搖頭,「主人說了,除了他誰也不讓進。」

「主人?」

「就是……」晶人警惕的看了眼對方,但感受着氣息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好像是叫……孟尚宇?」

他還是血污時的記憶很模糊,勉強只記得一點點。

「孟尚宇!?」許茹芸張大了嘴巴,這是孟尚宇的寵物?!品味好獨特啊……

「對!你是主人的朋友嘛?」

「我……」許茹芸支支吾吾半天,深吸一口氣:「是他的朋友。」

「嗷嗷,那我問一下主人。」晶人嘴角裂開,表現出它獨特的笑容。

許茹芸愣了一下,問一下?

「你現在能和他聯繫嗎?」她忍不住問了句。

「當然可以啦!我和主人心靈感應交流的。」

「那……」許茹芸想到一個好辦法:「那你能幫我帶一句話給他嗎?」

她進撈雲樓其實就是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孟尚宇的線索……畢竟分開幾個月了,彼此之間完全沒有再聯繫過,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哪……

都說時間會沖淡一切,但有些記憶卻是會隨時間更為濃厚滄桑,更為刻骨銘心的啊!

孟尚宇可能不知道,他的離開其實並不能讓許茹芸得到安寧,甚至從她被送回去之後一直夢到許多與孟尚宇有關無關的事,類似於孟尚宇在乙地發動的詭異她都是知道的,只是與孟尚宇直接聯繫的事並沒有再夢到過,似乎是一種限制……

她總是獨自嘆息,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不過現在只要通過奇怪晶人這個媒介,自己就可以和孟尚宇實行遠距離聯繫了,她感覺這個手段非常不錯,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為這個手段取個名字,不過取什麼好呢?

就在這時晶人回答了:「不可以!」

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將許茹芸從頭涼到腳跟,她臉上驚訝,不解,疑惑,不甘種種情緒變化,最終顫著聲吐出一句:「為什麼?」

「因為主人說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主人……」晶人剛回答到一半,忽然停住了,緊接着又是用另一種聲調說話:「我說了,不可以。」

聲音溫潤如玉,卻掩不下最深處的涼薄。

許茹芸聽着熟悉的聲音,竟是一下子就愣住了,短暫后又是滿臉情緒激動,雙眼噙淚聲嘶力竭的喊著:「為什麼不可以啊!」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

「我就是不想讓你一個人那麼苦!」

「我……就是不想和你分開哇!嗚嗚……」

心悲成雪,淚流成河。

被孟尚宇意識接管的『晶人』面部晶粒排列成皺眉狀,藍寶石般的眼眸人性化的顫動,看着許茹芸緩緩開口:「我的路……太過扭曲,不適合你跟隨。」

「我不在乎啊!我只要跟着你就好!」

『晶人』胸膛起伏:「這一條路佈滿荊棘,連我也很難保證能活下來……」

「我不會拖累你的!我會努力修行,我會幫得上你的!」許茹芸終於忍不住沖向前:「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

「丟……下?」

不說還不知道,這麼一說『晶人』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了,自己不告而別……看似很瀟灑,但對於被留下的人難道不是一種拋棄嗎?

可……自己的情況……

『晶人』似乎咬了咬牙,一陣糾結后安靜下來。

他還是軟不下心,自己與許茹芸相識也不過才多久,為了她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帶上累贅屬實不是他的風格。

所以他語氣堅定下來,帶着冷漠道:「我不是丟下你,只是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跟隨我沒有好下場的。」

說罷,意識直接隱匿起來,白沙重新掌控軀殼:「……說了不可以!」

那一刻,彷彿天地間都安寧了下來,四方雲氣於天空中俯瞰着地面上的女孩,只見她眼淚瞬間決了堤,看着眼前矗立的撈雲樓悲憤欲絕的扭頭,毅然決然的離去。

此地空餘迴音經久不散。

「我不會再讓你丟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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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予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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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隱匿在詭異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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