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傳說中的流星雨

第二章 傳說中的流星雨

孟尚宇看向撈雲樓,眼眸深處帶着希冀。

既然第一處是在這裏,那麼第二處的線索也應該存在其中。

他深吸一口氣,朝着原先七字之處走去。

原先的七字之處已是成為一面虛假的石紗,林易走過來,僅是輕輕一推,石紗直接破碎,一扇青色門戶顯露眼前。

其足有人高三尺寬……說是門戶,不如說是一道深嵌壁中的石板。

石板面有些坑坑窪窪,似乎被某種力量侵蝕過,孟尚宇試探著伸手觸摸,卻是感受到一陣刺痛,一滴血液悄然滴落,卻是在接觸石板的剎那破裂融入石板之中。

孟尚宇心頭狂跳,驟然暴退。

「嗡」

石板陡然震顫脫離柱壁,懸於半空上迎風漲大。百息后,足足漲至十丈之巨!

但還不等孟尚宇露出驚色,十丈石板卻是如紙破碎,在風中化作翩翩石屑紛飛。

「轟!」

石板破碎,取而代之的卻是虛空狂震,雷鳴驟響,一道道恍若觸手般的裂痕在天空漸漸蔓延開來,引起此地一陣又一陣的地陷崩裂。

但……唯獨沒有波及到孟尚宇的位置。

亂石凌空,千雷裂世。

而孟尚宇一人茫立碎石之間,舉目四望,除卻荒蕪未憐人!

「嗡嗡嗡!」

「轟隆隆!」

「咔呲嘭!」

天地偉力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讓人心生敬畏,讓人心存恐懼!

……

天空之上!

此處茫茫雲海浩蕩無邊,四方眺望唯有純白。

雲海中央之處,一座座瓊樓玉宇高高在上,彷彿凌駕眾生,青玉築就的城牆上道道烈火若星閃耀,照映在樓宇上熠熠生輝,更顯氣勢磅礴。

中心天殿!

此殿如同神話帝宮般恢宏大氣,被無盡紫氣籠罩,神秘而高貴。

而較之外圍的氣勢恢宏,天殿之內,卻是一片空蕩蕩,無比冷清。

驀地。

天殿內虛空忽然顫動,隨即一道金燦燦身影兀現空殿中。

體著五爪龍袍,鳳冠霞帔,一身尊貴不怒自威!

面露張揚,腳踩七色祥雲,一世桀驁不容置疑!

他是誰!為何有如此丰姿!

他是誰!為何能凌雲而居!

他揮一揮衣袖,狂風浩蕩而去。

他攬一攬衣襟,白鶴不敢亮相。

世間顯尊之言都是難以形容他的無上尊貴。

他像是世間至高的神靈,唯一的主宰。

只是……他已是將近支離破碎!

殘破的榮譽拂去他絢爛的光澤,他的身形模糊不清,唯有面部尚且清晰。

他威嚴面孔上,悄然流露出緬懷。

群山浩渺,天雲戀世。

在他身後,一團灰濛雲霧陡然炸開。

一名……髒兮兮的小女生安然昏睡着。

潔白染瑕疵,紅雪勝佳容。玲瓏卧青空,傾世敗美人。

那是無法形容的氣質,恍若隔世所望,令人心台不染絲毫塵埃,在這殘酷的世界也能享有片刻寧靜。

小女生雖小,卻已有絕世之姿。

他看向小女生,流露出濃濃的憐愛。

可似乎想起什麼,他扭頭驟然望向下方。

隱約有黃龍繞體,金烏舞瞳。

目光穿過無盡雲霧遮掩,他看到了想看的地方。

那裏……有着一張與他極其相似卻更顯稚嫩的面孔,正是孟尚宇!

他眼眸清冷看着獃滯不動的孟尚宇,心中湧現無盡的失望。

「若此世如此懦弱,何必苟活。」他淡淡道,語氣高高在上卻顯得理所當然。

但接着他便是沉默下來。

良久后。

「廢物!」他冷哼,猛地揮袖,下方孟尚宇直接吐血倒飛,卻是被一道狂風捲起,在半空與碎石共舞。

「叱!」

霎時間。

裂痕瞬間蔓延至極致,在半空中形成一幅奇異的天星圖,首尾相交勾勒出古老神秘的輪廓線,無數碎石散守諸處星點,而孟尚宇則是被定至星圖的中心位置。

緊接着他大手猛然一握,與其相應的是天星圖瞬間崩作一顆須彌芥子,隨後直入孟尚宇眉心微光處!

轟!

恐怖的力量如山洪猛獸直入,星圖直接衝出眉心處,反倒在孟尚宇的體內來回衝撞著,讓孟尚宇的臉色剎那變得猙獰如鬼。

「嗤嗤嗤!」衣服寸寸碎裂開來,孟尚宇渾身都是開始溢血,猶為怖人。

「咯吱咯吱!」骨頭摩擦的聲音悄然響起,卻是令人毛骨悚然,恍若身有所感。

「啊!啊!」孟尚宇慘叫連連,彷彿遭受着人世間最大的痛苦,生不如死。

這一刻的孟尚宇,哪還像之前在教室中淡然自若的人!面色猙獰如厲鬼,渾身更是扭曲得不是人樣!

腿骨反轉肋骨外翻,額頭裂開更是可見其中血骨。

就像個煉獄之中苦苦掙扎的可憐之鬼,掙扎在苦海中希冀着有一絲活下去的可能!

而立於天殿中的他面無表情,唯有眼眸中有一絲期盼一閃而過。

「讓我……重新見識一下厲鬼的意志。」他低喃,無情語氣卻是似乎多了一絲人情味。

撈雲樓下。

天空裂痕已然恢復,大地也被重新翻鋪。

天地間連風聲都不可聞,唯有孟尚宇的慘叫連連不息回蕩著。

半空之中,孟尚宇被一股神聖之力禁錮住,無法墜落。

此刻他正拼盡全力……或者說拼着命壓制體內暴動的恐怖力量。

但,那是仿製古老天星之力的星圖,哪怕只是仿製得不倫不類,不足萬分之一的力量,卻依舊強大。

至少這時的孟尚宇,根本就沒法將其壓制下去。

而壓制不下去的結果,必定會是死路一條!

「該死!這是什麼力量!」孟尚宇心中瘋狂咆哮,卻完全無濟於事。

他調動渾身的力量不斷壓制暴動的星圖,都只是徒勞無功。

「給我壓下去!壓下去啊!噗!」孟尚宇又是吐出一大口血,臉色更顯蒼白。

驀地。

「咔咔咔!」孟尚宇忽然感覺腳下一輕。

他猛地往下看,渾身狂震不已。

兩條腿……已然脫落墜地,再無重量可言!

鮮血在半空中嘩嘩的流淌,如降血瀑。

然而有一就有二。

緊接着,雙手也是脫落。然後是雙臂……雙股……

最後,孟尚宇彷彿被做成人棍,四肢口都是淌血,不見肢體。

形似魑魅,血紅染作主色調,他就像個在血海中爬出來的鬼魂,渾身已是慘不忍睹。

但他卻不死,更還在拚命壓制着星圖。

孟尚宇臉色已然如鬼般慘白,毫無血色。但他仍是將牙咬得「嘎嘣」響,硬是咬碎了一個牙也不願放棄壓制。

「我要活着!我不能死!我還要找回妹妹!我還要把她帶回來!我還沒對她實現願望!我還沒和她一起吃過白楊城的稻米粥嗚啊啊啊啊啊!」

「我絕對不能死啊!」

他狂吼不止,滿腔齒牙怦然碎裂,卻是直接被他吞入肚中。

「哧!」

軀部陡然脫落!

孟尚宇體內力量驟減,但他卻仍是未死。

星圖不停衝撞在殘餘的頭部中,失去大部分的力量后更逞論壓制,體內已完全被星圖當成了玩鬧之所。

但下一刻,孟尚宇眉心微光處在剎那間化為一抹漆黑。

光明已逝,黑暗誕生。

緊接着,一道濃烈到足可化實質的灰色怨念自他僅存的唯一的頭部瘋狂湧現出來,隱約可見有一尊頂天立地的鬼影拔地而起,霎時間四周變得漆黑一片,有陰風哀嚎,有鬼嘯陣陣。

而孟尚宇,雙眼亦是漆黑一片,兩團幽暗恍若黑洞的迷離眼眶充滿詭異,無牙的嘴巴仍在上下蠕動着,卻已無力呻吟。

再下一刻。

「咔!」頭骨碎裂聲輕輕響起。隨即有更為徹底的碎裂聲緊隨其後。

「咔咔咔!」半息之間,孟尚宇僅剩的頭部已是裂開,墜落當空,半空中徒留滔天怨念孤守。

意識漸漸模糊,眼前黑暗蔓延。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孟尚宇還在心中撕心裂肺地吼著。

「我不能死啊!」

四周陰冷氣流悄然一滯,沉寂許久。

那模糊不清的鬼影彷彿有感,低頭看了一眼血霧。

冥冥之中,似有鬼神回應。

「如你所願!」

「轟!」

天地大震動!

滔天怨念恍若有靈行動。

挖雷削骨,撈雲填血肉,籠風覆皮……最後還將在怨念內逃竄的星圖掏出塞入其中。

瞬息之間,孟尚宇便是重獲新生,一臉驚駭的看着雙手,一臉不可置信。

生死肉白骨!

但他來不及驚嘆,體內星圖陡然暴動,再次在體內胡亂衝撞。

「砰砰砰」孟尚宇的身體接連發出悶響,氣血翻湧,卻是恐怖一吼,未滴落半滴鮮血。

這是新生肉體的恐怖,以先天之炁重塑軀殼。較之原先體質,猶如雲泥之別。

孟尚宇低頭目光冷厲,彷彿看得見在體內衝撞的星圖。

「我不死……便將成為永恆!」他厲喝一聲,氣血在體內轟然爆發,瞬息間便將星圖壓制住。

「嗤嗤……」星圖劇烈反抗著,卻顯得那麼無能為力。

下一刻。

「轟!」眉心處驟然湧現一道粗大的煉化之光,狠狠倒灌入身軀之中。

「孽畜,受死吧!」孟尚宇大吼,煉化之光倒灌……他要連帶本體軀殼祭煉一遍!

「轟轟轟!」

天雷滾滾,狂風浩浩。

孟尚宇凌空而席,開始煉化星圖,祭煉軀殼。

而在無盡雲海中央,天殿之內。

身影……天殿之主平淡如水的眼眸中剎那閃過一絲滿意。

「也算……不算太差。」他眯着眼,悄然消失。

大殿之中,徒留小女生昏沉酣眠,很是愜意,偶爾還會嘟囔幾聲夢話。

「阿宇哥……」

……

三個小時后!

孟尚宇終於將星圖煉化完成。

此時的星圖像一條乖巧的小狗,安安分分的杵在眉心處與恢復原狀的微光和睦共處,再沒有先前的狂躁威風。

孟尚宇長呼一口氣,動作卻是不敢鬆懈。

接下來,他要將自身軀殼再次祭煉一遍,做到徹底掌控。

重塑的新生軀殼就像是個剛出生的嬰兒般難以控制,這是孟尚宇所不能容忍的。

在他看來,無法掌控的力量其實是累贅,虛假的強大罷了!

他眼眸漸漸肅然。

人有三魂七魄操控意識,而軀殼卻是行走現實的唯一工具。

在古老傳奇之中,尚有魂魄不滅,方得永生的說法。

然而魂魄一旦離開軀殼,卻是很難長存。

所謂奪舍其實也就是魂魄修鍊強大的強者奪取軀殼罷了。

此時孟尚宇的情況其實就與奪舍差不多,都是魂魄入駐一具新的軀殼。只不過這具軀殼原先沒有其他意識入駐過就是了。

但骨子中的謹慎卻讓孟尚宇不敢隨便相信,必須要重新祭煉一番才能持予信任。

畢竟以後打着打着要是突然不聽使喚了……那場面無法想像。

而他要做的則是將這具軀殼當做天地靈物一般祭煉作肉身,讓自己能夠完全掌控。而且嚴格上來說,這具借先天之炁所形成的軀殼也的確算是天地靈物,只是無法啟靈,再嚴格上講還算是一具屍體呢。

不過祭煉軀殼的過程十分兇險,若是一著不慎,便是滿盤皆輸的結果。

孟尚宇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祭煉軀殼一般分為三步。

第一步是入,第二步是醒,第三步是通。

入是指魂魄入軀殼,能夠初步將魂魄與血肉融合,醒是指將軀殼活性蘇醒,令魂魄能快速掌控肉身的行舉,通則是指將力量集中通過脆弱的脈絡之中,這樣才能使肉身承受得住打鬥的反震力。不然剛出拳還沒打到人,自己就先崩了那打個屁啊。

但孟尚宇並不打算按照傳統祭煉法祭煉,畢竟他的軀殼也不是普通軀殼,一定程度和自身血肉重生有一點關係,只不過不是自己搞的而已。

煉化之光由燦爛漸轉暗淡,瀰漫出一縷縷空藍色的霧氣,依附在軀殼表層。

一股似有若無的力量縈繞在軀殼之外,孟尚宇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蒙上了一層雲霧,模糊不清。

漸漸的,那股力量開始纏繞成絲,一點點鑽入軀殼之中。

「唔……」孟尚宇悶哼。

這是另類的祭煉手法,以煉化之力由內而外的祭煉,更為徹底更為快速,得到的好處也更多。

但相應的,要承受的難度也是直線上升。

不過孟尚宇不動聲色,默默承受着鑽肉之痛。

這還只是第一步,之後還有更多的疼痛等待着他。

時間流水,在孟尚宇不停歇的悶哼中潺潺而逝。

直到雲霧不再,孟尚宇的體內已是亂糟糟一片時,他卻鬆了一口氣。

「第一步……」他輕喃,帶着虛弱。

緊接着孟尚宇渾身陡然流出如墨般濃稠漆黑的液體,更是劇臭無比。

他不由得皺眉,屏住呼吸。

這是在逼出體內多餘的雜質,讓體質更加純粹。

順帶一提,孟尚宇重獲新生后一直沒衣服穿。也所幸是如此,否則衣服必然沒法再穿了。

他全身肌膚隨着黑臭液體的排出更顯白皙透亮,細膩猶如羊脂玉,甚至有向嬰兒般粉嫩肌膚髮展的趨勢。

不過很快,黑臭液體便是流干,連擠都擠不出來了。畢竟孟尚宇新生的體質是由本就極為純粹的先天之炁構築而成,雜質較之原先廢體少了不止一籌。

然而還不等孟尚宇再歇息一會,他渾身上下的血肉都是驟然炸開,如玉般瑩白的骨骼全然暴露在空氣之中,好一具白骨骷髏。

而炸開的血肉卻沒有跌落於地,反倒是浮在半空深深凝聚一團,乍一看好似一滴巨大的血液,極為鮮紅。

這就是雜質排凈的好處,不僅血液骨骼,就連巨大血滴中攪作一團的神經脈絡亦是恍若投影,若不伸手觸摸,完全看不出那一條條細膩糾纏的透明玉管會是一個人的神經脈絡,氣血灌入,尤顯堅韌。

「第三步。」孟尚宇在心中默數。

「咔咔咔」

骨裂聲驟然響起,孟尚宇卻不動聲色……他也動不了。

一條條驟然浮現在骨骼上的裂痕嘎吱作響,摩擦著乾燥的骨頭,一粒粒被磨成粉末的骨灰悠悠飄落,卻在落地前悄然而起,在巨大血滴旁重新凝成一根根晶瑩剔透的骨骼。

孟尚宇就這樣被挫骨揚灰了……

時間在孟尚宇無聲之中度過,每分每秒的煎熬絲毫不影響時間的流速,反而令其似乎饒有興趣的慢下腳步,令本就煎熬的時間更為緩慢起來。

所謂的平板支撐原理大抵如此。

就這樣,悄悄過了半個小時。

全新的骨骼較原先更為晶瑩剔透,月光灑落,為骨骼貼上一層薄薄的銀色光芒。

「嗤嗤嗤」巨大血滴崩散,重新化作血肉附着到骨骼之上,眨眼間一個「全新」的孟尚宇表露眼前。

此時的孟尚宇面無表情……不是淡然平靜,而是整張臉扭曲成一團,看不出有什麼表情了。

好一會後,他才五官漸漸回到原位,看得出他有股子咬牙切齒的怨氣。

但很快,那股怨氣便是化為一份龐大的信念,似乎可容納日月山川,帶着堅定不移的毅力。

「為了妹妹……忍了!」他牙關打着架,惡狠狠道。

此時已然深夜,孟尚宇的軀殼祭煉卻是堪堪進入第二階段……

他琢磨著全部祭煉完成可能需要好幾天,而且難度系數爆表,要遭受的痛苦也是跳躍性上升。

一個念頭忽然冒出。

要不放棄?

孟尚宇沉默。他莫名想到先前遭受的痛苦,又想到從前遭受的痛苦,他也很清楚接下來的祭煉將會較之二者要加劇千倍萬倍。

但……他心中卻有些不甘,一道記憶里的小小身影在此時悄然浮現腦海。

忍了!

他頓時燃起滔天信念,牙齒都是被咬得酸軟,但眼中堅毅卻依然不動如山。

「為了妹妹!」他狠厲大吼。

「嘎吱嘎吱」黑夜裏彷彿有鬼叫響起,似乎在為孟尚宇的選擇喝彩。

「轟!」孟尚宇再次炸開。血骨崩散,凌空而定。

……

五天後。

可憐的秦游又雙叒站在宿舍門口,看着眼前嘆氣不已的校長,心中已然淚如雨下。

「秦……唉……」齊校長嘆氣。

此時秦游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站在原地低着頭不敢說話。

齊校長接連嘆了好幾聲氣,嘆得氣都快嘆沒了,好久好久才對着秦游語重心長道:「小秦啊!上頭的人發話了,叫你管好自己的學生……這半個月整個青木的話題都被你學生承包了你知道嗎?我今天剛出門就聽見有人互相調侃說別在青木學校亂逛,說不定逛著逛著人就沒了……我那個無力反駁啊!」

他說着,已濁然的眸子裏有淚花閃過。

「你這三個月工資已經沒了,這還是我這把老骨頭給你爭取的結果,要是三天之內人還沒找到,你就要被辭退了……就讓我們省點心吧。」

齊校長走了,身形佝僂地離去,與半個月前的他恍若老了十歲不止。

秦游獃滯在原地,眼神漸漸變得模糊,淚花打濕完了眼眶。

她終於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像個被欺負的小姑娘一樣哭了出來,邊哭邊罵某個不負責的學生。

「我可憐的工資啊……嗚哇啊啊……」

高三十七班中。

身為大學霸的許茹芸在這一次的月考中失利,差點保不住第一名的寶座,僅考了七百不到的分數讓諸位老師大跌眼鏡。

此刻她正坐在某人的座位上,一臉慚愧的接受桌邊諸位老人民教師的苦口婆心。

自從那天孟尚宇無故消失之後,就是她告的老師,然後理所應當的坐在孟尚宇的座位上,用着孟尚宇的書本,睡着孟尚宇的「床」。

用她的話說,就是相信孟尚宇會回來的,提前幫他守好位置。

接連幾日她都是躺在孟尚宇的座位發獃,但此刻的她卻不敢輕易動彈絲毫。

幾名加起來將近三百歲的老師正苦口婆心的勸着她,認為月考失利是因為她誤入歧途,需要及時改正。

再怎麼着也要等高考結束再誤入啊!

於是一群人圍着許茹芸里一層外一層的,教室門外還堆了不少小高一看熱鬧。

畢竟這種被組隊「念經」的待遇可不是誰都有的,話里行間滿滿的都是勸慰,絲毫動怒的語氣都沒有。

他們面面相覷,心中大嘆一聲羨慕啊!

不過驀地。

一名小高一感覺自己被點了一下。

隨後一道聲音陡然響起。

「讓讓。」

聲音清冷淡漠,像是隨口一說的敷衍。

小高一不樂意了,明明是你讓我給你讓路態度還這般敷衍,咋滴?跟我說話臟你嘴了?

他頓時回了一句,「不讓!」

但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飛了。

只見他化作一道流影向後飛去足有兩米遠,然後「砰」的一聲撞到水泥牆上,眼前一陣星光燦爛,腦袋嗡嗡作響。不過孟尚宇用力很巧,會讓他感到疼痛但不會有後患。

「嘩!」人群頓時嘩然一片。

聽見鬧騰聲,幾名人民教師也姑且暫停下勸慰,轉身對着喧鬧聲大起的小高一群眾,就是冷喝一聲:「散開!」

小高一們倒沒散開,而是齊齊讓開了一條路,直達門口。

一名少年郎緩緩走了過來。

他面容英俊,稜角分明,清冷的眸子掃過攔路的老師,眼皮也不抬一下,「讓讓。」

「咦?」一名老師沒讓,倒是驚疑地叫了聲。

「怎麼了?」旁邊一名老師問他。

身為學生一點禮貌都沒有,連句老師都不喊,他們自然不會讓他過去。

而那名發咦的老師卻是指著少年郎奇怪道:「你看他像不像那名接連失蹤的學生?」

話音一落,幾名老師紛紛打量起少年來,皆是咦咦不止。

「好像……還真是!」他們統一道。

一名老師哎了聲,對着許茹芸詢問道:「小芸啊,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後座?」

許茹芸因為學習好,又乖巧聽話的原因,被學校里的老師們親切叫做小芸。

而小芸啊一聲奇怪,扭頭看了眼少年,隨口道一聲不認識。

「……」

少年正是孟尚宇,於五天後祭煉軀殼歸來。

五日內,他不知經歷了多少痛苦,碎骨?粹血?

小兒科罷了。

你無法想像那五日孟尚宇是如何度過的。

雷劈,風摧,雲壓,地震,山蓋,水淹,種花,拔草,生樹……

毫不誇張地講,人世間能經歷的苦難他五天就經歷了大半。

而相應的,他肉身力量在起初的基礎上又是升了幾個檔次,孟尚宇估摸着力可抗鼎都算輕的了,他現在能碎鼎你信么?

不過由於肉身力量的大幅上漲,導致他原有的樣貌也是發生了些許變動,乍一看輪廓沒啥毛病,但親近的人很直接就能發現細緻的不同。

但這都不是問題,反正過幾天也自然而然會恢復原樣了。

他現在惱的是許茹芸怎麼就覺得他不是自己了呢,她怎麼看出來的?

難道是隨口蒙的?

孟尚宇不動聲色,反倒是向前一步,清冷出聲:「咳……滾。」

幾名老師一滯,周圍的學生也愣住了。

我擦這傢伙敢叫老師滾?

大佬大佬,果然與眾不同。

他們心中暗生欽佩,腳底倒是往後退了幾步。

神仙打架,避免被波及……

而幾位老師先是一滯,旋即便是個個吹鬍子瞪眼起來。

自己雖算不上多德高望重,但還能被個小傢伙給呵斥了?

他們紛紛感受到了侮辱,剛想好好教訓一下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傢伙,卻看見許茹芸噌的一聲站起身來。

「啊嘞?真是孟尚宇?」她怪叫一聲,滿是不可思議。

「不是我是誰?」孟尚宇沒好氣道,經歷了五日祭煉之後,他倒是神色多變許多,雖然在外人看起來還是一副欠他錢的淡漠面癱臉,但確實語氣豐富許多了。

幾名老師面面相覷,莫名有些牙疼了。

原來不是對他們說的……他們慶幸。

但旋即又是瞪大眼睛,一名老師直接對着小高一們大吼:「散開散開!」然後又對着身邊其他老師說着:「失蹤學生回來了快去通知校長!」

其他老師也反應過來,紛紛點頭。然後深深看了眼孟尚宇和許茹芸來人,牙痒痒的同時又是冷哼一聲,都是邁着急促的步伐走向辦公室。

反正兩人一時半會也走不掉,待會再收拾他。

目送老師們離去的身影,小高一們竟是有種揚眉吐氣的莫名感覺。

「叮鈴鈴——」預備鈴陡然響起。

二十分鐘的大課間在湊熱鬧中悄然度過,小高一們和幾個其他班的同學都一鬨而散,各自回教室上課去了。

許茹芸乖巧地站起坐回原位,孟尚宇也坐回原位。

進門的同學都驚疑一聲看着孟尚宇,不過也紛紛坐回去,並沒有掀起太大波瀾。

畢竟……不是第一次了。

他們心中皆是平靜如水。

課間之後的兩節課都是語文,這可是划重點的大科目,所有同學都翹首以盼著老師的到來。

不過奇怪的是,語文老師卻是遲遲未到。

眼瞅著半節課都在翹首以盼中過去了,卻連老師的影子也沒見着,同學們都腹誹一聲可惜,紛紛翻書自習起來。

既然沒老師那就自習,這都是老生常談的事了。完全不用人提醒。

而後排的某倆人,卻在這奮力拚搏的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

「喂喂喂,你又去哪裏玩了,那麼久才回來?」許茹芸笑嘻嘻的看着孟尚宇,小聲詢問著。

孟尚宇不動聲色,卻是瞥了一眼對方,這傢伙一點都沒有學霸的模樣。

「就去睡了趟覺。」他幽幽道,說完便是閉上眼睛。

他要梳理肉身力量,經過祭煉之後雖然力量已經能夠得到極大的發揮,但仍有部分力量處於沉寂中。這是真正屬於他的力量,他需要將其喚醒。

不過片刻之後,他便是睜眼,眸中閃過震撼。

那些沉寂的力量竟是恐怖無比,足有此刻他力量的一半之多,若以他強行喚醒,至少會流失八成以上的氣血。

就得不償失了,他打算等個機會使用天地靈物循循善誘將那些沉寂的力量喚醒,能十成十的納入力量體系之中,不流失半分。

不過那將是許久之後的事,現在急不得。

「你又在幹嘛?」許茹芸忽然道。

還不等孟尚宇回答,她又接連說了好幾句:「你是不是又去那根大柱子那了?別想騙我,我知道了的。」

她說着,眼眶便是通紅了起來,把孟尚宇嚇一跳。

她怎麼知道?

孟尚宇納悶了,自己先前弱到這種程度了嗎,連個普通人都能發現自己的行蹤?

不過這事不能承認,孟尚宇可以肯定對方不知道自己在撈雲樓那發生了什麼,不然絕不會這麼輕易和他坦白的。

畢竟這個秘密……勉強算是秘密,被發現確實會對孟尚宇產生影響,不過效果不大就是了。

「大柱子?」孟尚宇淡淡的疑惑,歪了歪頭。

那表情動作,演的跟真的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沒聽過呢。

一個字,絕。

不過許茹芸只是通紅着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既可愛又顯得楚楚可憐。

孟尚宇當時就麻了,怎麼還一副我負了你的表情?

他又是搖搖頭,用着堅定的疑惑語氣,「什麼大柱子?」

說着,身子前傾一點,呼出的熱氣都快吹到許茹芸的俏臉上了。還眨巴著一雙鋥亮鋥亮的眼睛,扮可愛。

可惜不管他怎麼裝怎麼演,許茹芸都是一臉快哭了的模樣,對他的表演視若無睹。

倆人一時僵持不下,一個在演一個欲哭。

而就在孟尚宇糾結要不要承認的時候,許茹芸倒是輕嘆了一聲,眼淚頓時嘩啦啦的流下,嚇得孟尚宇臉色一驚。

他還沒惹過女孩子生氣呢!

怎麼就突然哭了呢!

他有些驚慌失措,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了。

難道……要打到她不哭?

他現在忽然冒出這個念頭。

唉……說他力可抗鼎這話着實不假,畢竟這腦袋鐺鐺的鐵得跟鼎差不了多少。

不過又在他糾結打不打的時候,許茹芸倒是止住了淚水,手絹擦著晶瑩淚花已然濕透,臉上尚存着幾條蒼白的淚痕。

她抽泣著說:「我……嗚哼……夢到……夢到你死了……」

孟尚宇:「……」

好端端的咒人幾個意思嘛!

他心中一陣張牙舞爪,但緊接着許茹芸的后話卻是讓他虎軀一震。

「我……夢到你飛去了大柱子那……那……死了好多次……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了……嗚哼……好慘!」

孟尚宇虎軀一震再震。

她這不是咒人啊!

自己可不就是死了好多次嘛,死得不要不要的,慘的一批。

但他的臉色也是驟然冰冷下來。

在撈雲樓里的經歷對他來講完全就是噩夢,但卻是他必須守住的秘密!

如果被仇人知道,很有可能會順着這條線索而下,做出對他不利的事來。

甚至會致他於死地!

想到這,他眼眸陡然變得狠厲瘋狂,對着眼前可憐女孩已是殺意滔天。

「殺了她……我絕不會收到威脅!」

他白皙的手上指甲漸漸變成尖銳而凸出的刺狀,隱藏在桌下,朝着許茹芸悄然而去。

可以毫不猶豫的斷定若是刺到許茹芸的身上,甚至連要害都不需要,指尖分裂開形成的尖銳三角棱刺可以輕易將她的血開閘放出,令其在幾秒鐘之內就化為一具乾屍。

這是孟尚宇從未展露過的手段,算是才剛修鍊不久,只是沒想到第一次使用就是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花季女孩。

可惜……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而知情的代價是她承受不起的!

孟尚宇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你是怎麼知道的?」

承認了,畢竟殺心已起,就讓她在臨死前做個明白鬼。

他就知道,骨子裏自己還是很善良的!

許茹芸倒是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臉上的傷感也少了一些,但還是哭啼啼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每天晚上都能夢到你死去活來的樣子,就跟真的一樣,鮮血灑的到處都是!」

「這還是這一次的,上次你失蹤我也夢到你了!」

她說着就控制不住情緒,最後直接大聲尖叫出來。幸好孟尚宇之前動殺心的時候意識波動,隔絕了他們的影音,在外界看來他們就是普普通通的在學習,根本沒有像現在這樣針鋒相對。

「上……上一次?」孟尚宇眉頭一皺,他還以為只是單純的這一次,看來是他低估了對方。

但上一次……不就是七情轉世那次?孟尚宇心中狂震不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就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許茹芸了。

要知道一件事不管有多離譜,有個巧合勉強能算是情理之中,但接連兩次甚至全部都這般離譜的話,那絕對是有原因的。

例如……孟尚宇微不可查的抬頭,低吼出連他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幽夢陰體!」

這是古老傳奇中最初的先知才有的體質。

傳說中只有萬年一遇的陰夢流星雨出現,流亡的魂魄寄托在天空之上的流星雨其中,千魂融一才有可能讓當時具有天生陰命的女嬰擁有的神話體質。

其作用……上可通天命,下可勾九陰,三界魂至處,大夢其先知!

距離傳奇開始的最初時代已不知過了多久,但關於幽夢陰體的記載卻僅是寥寥幾句帶過,除卻初代先知外不曾再見過半點描述,更是提都沒提後世是否又有出現先知體質否。

然而……孟尚宇卻是遇見了!

而且此時就在他的眼前!

如果許茹芸是幽夢陰體的話,那原先其會透露出自己的秘密的可能便是不成立。

因為這種先知體質有一個限制,就是所夢的一切除卻當事人或與其親近之人外,若是主動或被動說出,不論如何都會遭天地譴責,受天雷刨肉之刑,千年不死不休!

此事可不是虛構,而是真實存在的。因為初代先知體質就是由於被擒后逼迫說出辛秘,導致千雷灌體直接爆體將方圓萬里炸成焦無。而後又被重塑形軀生死肉白骨,硬是被剜成一句枯骨,血肉不停湧現,每時每刻都忍受着生不如死的剜肉之痛,千年方止。

期間無數大能欲為其解難好結下善緣,然而剛踏入那片焦無便是形神俱滅,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若是許茹芸真是幽夢陰體的話,那不僅孟尚宇不會殺她,更有可能將其保護起來。

因為雖然不能直接說出辛秘,但一些未來關於自己的事還是可以預知半分的,趨吉避禍能力極佳。

至於遠古辛秘……說實話孟尚宇還真不感興趣,自己現在連妹妹都還沒找到,更不用說探索這個了。

思緒如流在腦海奔騰而過,想通這一切后,孟尚宇殺心如潮水消退,桌底下的陰森鬼爪也漸漸恢復白皙的少年手掌。

他悄然將眼中狠厲瘋狂收起,但依舊恢復不了平淡,內心洶湧平復不下去。

不過這不要緊,至少此時的孟尚宇看起來沒有殺意暴起時的那股子殘暴感,雖說不上溫文爾雅,但勉強感受得到從容淡定。

這一切發生在瞬息間,快到眼前的許茹芸才剛開始講話,嗚咽著淚絲毫沒發現異樣。

「對啊!上一次你突然失蹤,那天晚上我就夢到你成為了一個傻子整天傻笑,後來幾天都是夢到你變成各種各樣的人,但每次都是死了!」她委屈道,看得出她心裏也不好受,「還有最後一次,你跟個鬼似的飄來飄去,最後又被一個臭道士給滅了,黑血灑的遍地!就跟真的一樣,嚇死我了!」

說到最後,她啪嗒啪嗒大顆的眼淚滾落兩頰,跌濺在孟尚宇的書本上,止都止不住。

孟尚宇一時間也慌了,對方語氣聽得出來完全是為自己着想,要知道這些畫面要別人看到了不到兩次都得被嚇瘋,而眼前這位連續看了七天……十二天。而自己剛才還想着殺她……真特么不是東西!

他忽然啪的一聲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臉上,臉龐上一個掌印凸出,瞬間紅腫起來。

這一下可是絲毫沒留力的,要是這一巴掌拍在其他人臉上,腦袋都得被拍炸。

但是他突然的一巴掌似乎並沒有讓許茹芸的淚水止住,反倒更加用力的哭出了聲,淚水決了堤,將校服打濕,淚流滿面。

「你幹嘛要突然打自己啊!」她帶着哭腔,還有令孟尚宇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心疼。

孟尚宇不禁皺起眉頭,自己什麼時候和她那麼好了,我自己打自己她心疼個什麼勁啊。

不過他也忽然想起歸來時許茹芸一眼認出自己的變化,現在看來似乎不是蒙的。

自己和她真有那麼好?

他陷入沉思。

孟尚宇不知道的是,在那接連十二天的各種慘烈死法裏,每當深夜之時,他所經歷的世界總是悄然多了什麼東西。或人或物,甚至或沙或塵,都是在茫茫之中毫不突兀的多出來,不曾讓他發覺半次。

這是許茹芸將自己的意識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他的世界,以旁觀者的角度歷經目睹了他的一切。

甚至包括沐浴之類的私事,都被她看得一覽無餘。更別說在祭煉軀殼時光得跟人體模特似的……

所以在教室外許茹芸便是一眼認出孟尚宇的臉不對勁,畢竟他祭煉成功后才改變的樣貌,那時是白天,許茹芸早就看不到了。

而思想保守的許茹芸也漸漸覺得自己要對孟尚宇負責,不能讓他吃這樣的虧,甚至……自己也可以給他看看也好彌補一下孟尚宇……

所以對待被自己當做未來夫君的孟尚宇的自殘行為,許茹芸當然要心疼!

這一下場面反倒是有些怪異了。

孟尚宇捂著下巴一臉思索模樣,而許茹芸眼淚嘩嘩地關心他疼不疼,要不要擦點葯……

……

一處黑暗之中。

隱約可見有一根根石柱擎天而立。

這裏猶如城市地下臟臭的下水道,不見天日,渾濁的污水分岔出許多支流在緩緩流淌,似若無數條濃稠的黑色血液長河不停蠕動,陰森恐怖。

地面不見半塊凹陷,此處荒蕪可見一斑。古老磅礴的陰氣垂壓成霧,如同一座座大山在半空懸浮,重力強度極其恐怖。

慘白的陰蟲與烏黑的毒蠍不斷展開各種以生命為賭注爭鬥,在這片慘若幽冥的黑暗大地上。

而這片大地幾百年來有也僅僅有着這兩類大型群體,尚能在這一股股如山嶽厚重的陰霧中行動與捕食。也許在千萬年前還有更為強大或神秘的古老勢力曾在此處存在過,但卻看不到在無盡歲月滄桑中曾留下有過半分痕迹,或者其有無存在過已然不重要了。

但就在今日,一粒塵埃悄然從蒼茫陰霧中脫離而出,朝着陰暗的大地飄落。

塵埃落定會有多久?

尚有歲月可知。

只是在塵埃之中恍若有巨人在厲吼,在咆哮的聲音隱約傳出,令八方陰霧齊齊顫動,似有靈般表露著最原始的恐懼。

「陰夢出世,我太古一脈封萬年以守望先知,今日可果!」

……

雲海中央,天殿之中。

仍處於酣睡之中的孟依然身軀忽然開始模糊起來,逐漸被一層淡淡的雲霧所籠罩,自成一體。隨後雲團輕飄飄飛向雲海處,正好藏匿其中。

天殿之主悄然而至,平靜的眼眸掃過雲海,微微頷首。

如此一來,若想尋到孟依然,除非將整片雲海蒸騰毀掉,否則即便是仙也難以尋到!

他稍稍低頭,俯瞰著人間煙火。

一舉一動間,尊貴之姿難以言表。

他驀然輕啟皓齒,語氣略微複雜:「太素陰命?你還敢抱她?」他眉頭緊緊皺起,彷彿在觀看某個令他難以接受的畫面。

很快,他便是舒顏展眉,嘴角掀起一絲笑容,雖僵硬無比,卻如大日耀眼。

「算你識相。」說着,便悄然隱沒了身形。

……

孟尚宇正滿臉納悶的摟着許茹芸,後者還時不時要往他懷裏蹭,不懷好意。

他並沒讓對方得逞,很是不岔的尋思著自己幹嘛要和她這麼親密啊!

這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越想越不對勁,但就是想不出個拒絕的辦法來。

於是他認栽了,面無表情的摟着許茹芸,心裏腹誹著女人真是麻煩……阿然除外!

就在一分鐘前,孟尚宇還是被安撫的一方。

但他在進行對記憶的深度剖析后認為自己沒有和她關係好到親密的程度,於是毅然決然的說了聲「我和你不熟」的傷人話語,把對方氣得哇哇大哭。

這下好了,原本已經解決的事情倒是另生事端了,真是有夠鬱悶的。

而就在孟尚宇再次苦苦思考該怎麼安慰對方,尋思著要不要變個臉嚇她一嚇的時候,許茹芸湊過臉來開口了。

「抱我。」她抿著嘴,臉上有些羞澀的潮紅。

「抱你幹嘛?」孟尚宇不樂意了,抱人這種事能隨便做嗎?顯然不能。

所以他拒絕了。

但。

「你不抱我我就哭給你看!」她咬着銀牙,裝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倒是尤為好看。

後半句話倒是戳中了孟尚宇的難點,然後在對方一陣張牙舞爪的表演之下,孟尚宇只好慢慢將手伸出,輕輕攬住她投懷送抱的腰肢。

但是很快,孟尚宇便是重新開口,並且毅然決然的將她推開。

「一分鐘到了,不抱了,還有不許哭!」孟尚宇義正言辭道。

先前孟尚宇就力爭主權什麼的,磨著嘴皮子將抱的時間搞到了一分鐘。

既然時辰已到,那大家就好聚好散。

孟尚宇看得很開,不動聲色地將對方推回原位。

不過許茹芸俏臉一紅,哦了一聲倒是沒反駁什麼。隨後拿起手絹將臉上的淚花淚痕擦拭乾凈,只留下一抹少女的羞澀紅潤還掛在臉上。

「他真的抱了……」她心中暗喜,美滋滋的回味着。

孟尚宇此時就像個莫得感情的渣男,瞟了一眼滿臉洋溢幸福的懷春少女,心念一動便是將虛幻屏障撤離了。

而這一撤離,便是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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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予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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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傳說中的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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