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起走吧
這一日凌昆和往常那般，上完課後來到操場。
他坐在長條石凳上發着呆，表情看起來很是頹廢。
明明從事情發生至今也才過去不到三天時間，巨額的信息量就將凌昆壓得喘不過氣來。
日漸夕下，凌昆抬頭望去，不自覺伸手朝還未落下的日輪虛空一抓，彷彿那就是許歌的背影。
可光…向來抓不住……
就如同現在的許歌……
凌昆不傻，知道器靈定然沒什麼把握，可還是想慰藉下心靈，想相信器靈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現在心中那一絲奢望就是自己真的是什麼轉世身，越強大越好！
他希望自己有幫上忙的力量，如果什麼事也做不了眼睜睜看着許歌消失的話，那凌昆肯定會崩潰的哭出來吧。
「找到她…帶她回去嗎？
可又能回哪去？
要怎麼帶呢？」
凌昆自言自語道，眼神透露着迷茫。
「怎麼了？」許歌的聲音傳過，讓凌昆眼神恢復了清明。
看着那名穿着白色校服卻擁有着傾城容顏的女孩，凌昆對她露出了微笑。
「沒，在想一些事。」
許歌坐到凌昆身旁，微微靠上凌昆胸膛處。
微風吹起許歌的鬢髮，無意間撩著凌昆臉頰處。
痒痒的，還有股清香。
「有什麼煩惱能和我說說嗎？」許歌問。
凌昆罕見的主動伸手攬住許歌的肩膀，帶着些許玩笑的意味回應：
「我在想，如果我們遇到一個惡霸，而我怎麼也打不過他，他又要在我面前殺掉你，那我該怎麼辦才好？」
許歌聞言身體微微一哆嗦，無言許久。
天空陰霾漸形，籠罩了這片土地。
當氣氛有些沉寂時，許歌又忽然開口：
「這也不難，放棄掉我，然後找機會幫我報仇。」
凌昆望着那片陰空，猶豫着道：
「這就是你希望的結果嗎？」
許歌沒回話，在凌昆懷裏點點頭。
「那如果我一定要上呢？」凌昆語氣一變，堅定的說。
天空猛得響起一聲炸雷，許歌埋在凌昆懷裏還是沒說話。
果然啊，許歌的心情能影響天氣。
之前就隱隱有所察覺了，現在凌昆基本上肯定了之前的猜想。
她纖細的十指緊叩著凌昆的衣襟，越來越用力。
許歌的頭埋在凌昆懷裏，看不清表情如何。
空中點點細雨綿綿落下，越下越大。
凌昆感受着她的情緒波動，眼神里除了溫柔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昨天的事，我沒忘記。
這件事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
可是，思考了一天我找到了它吞噬這個星球意識的規律。
明天…就是你生日了呢……
你今天會見我，是因為想和我告別嗎？」凌昆握緊了拳頭。
許歌身體顫抖得越發頻繁，像是在害怕。
「我…我不想……
我不想的……」
許歌聲音有些哽咽，雨水打在二人身上，冰冷刺激著皮膚。
可誰也沒離開的意思，周圍的人卻早已散場。
棉雨逐漸化作小雨，兩人不足一分鐘就被淋透了身子。
「明明才等到和你在一起的機會……
我…真的不想……
可是…可是真的沒辦法了……」
許歌沙啞著的聲音彷彿卡在凌昆心頭的那根刺，每一句話都讓那根刺扎深數分。
她抽泣的聲音被雨聲覆蓋，也漸漸放開了。
凌昆從未見她哭過，也沒想過自己印象里的許歌會有這麼一面。
雨越下越大，雨雲越積越厚……
傾盆大雨伴隨許歌哭出聲時劇淋而下，逼退了想來送傘的教師。
凌昆反手將她整個人樓入懷中，眼睛流過的已經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他們在雨中相依相偎，除了彼此以外只有冰冷的雨水和電閃雷鳴的炸裂聲。
呼嘯的狂風吹折了樹木，吹翻了人群，可卻吹不動正處中心的二人。
海域中掀起滔天海嘯，沙漠中塵土飛揚，世界的一切被黑暗所籠罩，透不入半點的光彩。
此刻就猶如世界末日一般，山崩地裂不斷，失控的天氣在世界各地落下腕大的冰雹，亂雷毫無目的的劈著大地。
許歌在宣洩著情緒，如今她的力量已經與天掛鈎，一顰一動都會影響到這個世界。
凌昆將懷裏的許歌越抱越緊，想藉此來安慰許歌。
雨水是冰冷的，凌昆的體溫也開始下降，他的四肢已經麻木，連靈力也供應不上消耗。
許歌抬頭輕輕吻了凌昆一下，紅腫著的眼睛看得人格外心痛。
她深吸口氣，擺出一個慘白的笑容。
凌昆看在眼裏，似乎已經猜到了她想幹嘛，主動閉上了眼睛，將頭埋在她的發梢中。
也在這時候，許歌開口了。
「凌昆，我們一起走吧……」
空中紫紅色的雷光隨着許歌那句話結束而猛得朝他們落下！
強光閃過，而後是方圓千米內被震碎的玻璃聲！
轟隆隆隆——
雷聲與玻璃破碎的聲音一齊響起，嚇得學校九成九的人發出尖叫。
而一切過後，操場中的兩人卻依舊站在那。
許歌踉蹌兩步癱坐在地，身上泛著一層紅色的靈力護罩，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數米外的凌昆，眼裏寫滿了不解，臉色煞白。
而凌昆已經一片焦黑，保持着推人的姿勢，緩緩仰倒在地，身上閃著電弧，血肉模糊。
他在最後一刻將許歌推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但他就是行動了。
他不想看到許歌在自己面前受到傷害，僅此而已。
許歌如行屍走肉般一點點走近凌昆……
噗通——
許歌雙腿一軟，在凌昆面前癱坐而下，唇瓣不斷顫抖，瞳孔渙散。
她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心情扶起凌昆的，並且將已經不知是死是活的他擁在懷裏。
最後一點機會也沒了，她明明醞釀了那麼久的神雷，足矣帶走兩人生命的神雷沒了！
許歌不遠處忽然出現兩道紅色的血影，他們凝聚成兩個看不見臉的血人，正一步步往許歌那走去。
想再凝聚雷電自刎已經沒時間了，她只能抱緊凌昆焦黑的「屍體」，等待着自己命運的降臨。
血人冒着颶風雷雨前進，那些阻礙在它們面前彷彿無物。
三人粗的石柱被隨手一揮就拍斷，就連落雷劈在它們身上都彷彿只是撓痒痒。
許歌已經沒有心思和力氣阻止它們前進了。
而那兩道身影也來到許歌身後，其中一隻的血手抬起，上面張開利齒和牙口，正要蓋上許歌天靈蓋……
只是在這一刻，地上忽然長出了遍地彼岸。
血紅的花蕊一朵朵綻放，而這期間，那兩隻血奴也失去了行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