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雷劈的逆子們

第3章 被雷劈的逆子們

陸野雙目死死的盯著木房子內右前方的頂梁木,刀已出鞘,「待會四匹馬朝著四個方向同時用力,房子會在瞬間被拉垮,我會在他們拉垮的前一刻斬斷那個方向的飛爪繩,然後我們一定要騎上那匹馬。」

見洛西楚沒有說話,陸野又道:「你是欽犯,他們是禁軍,抓你是職責所在,否則,他們就是失職。」

「轟...」一聲驚雷響起,被烏雲壓得快要垮下來的天似乎終於忍受不住開始奮起反抗。

屋外的馬被這一聲雷驚到發出不安的嘶鳴聲。

「到我背上來。」陸野的聲音不大,但卻有一種令人不敢拒絕的口吻。

木房忽然一陣劇烈的抖動,陸野大喝一聲「抓穩了」背起洛西楚朝右前方疾馳而去,巨大的撕裂聲伴著頭頂的雷鳴,陸野一刀斬斷前方韁繩,木房一瞬間支離破碎,散落的木條向著其他三個方向突涌而去。

陸野雙腳一墊,洛西楚頓覺離地已有五米高,前方狂奔的馬離自己越來越近,馬上有一人不停抽打著馬鞭。

陸野右手握刀,刀光一閃,馬背上那人發出一聲急促而短暫的叫聲后便只剩下整齊的脖子和垂直朝上噴射的鮮血,頭顱已在半空,雙腳還死死的夾著馬背。

陸野一腳將那個無頭趕馬人踢翻在地,穩穩的落在馬背上,左手一拉韁繩,右手橫刀用力的拍在馬屁股上,「駕...」,烈馬一聲長嘶朝著西南方狂奔而去。

下血了。

血沒有花,血更沒有飄,只是如水滴般落下,落下的速度很快,正好落在洛西楚的頭上和臉上。

洛西楚第一次覺得,血是熱的,第一次發現,血其實是粘稠的,第一次看見,血不是鮮紅色,而是暗紅色的。

陸野的背上隔著衣服裡面有兩根像鐵棒一樣的東西,洛西楚不知道是什麼,雙手抓著它頭偏向一邊,只覺得肚子裡面發酸,翻江倒海的一刻也等不了要從口裡吐出來。

胯下馬突然如失重般向旁邊倒過去,隨即又恢復直立,洛西楚發現這匹馬竟然生生來了一個近似於直角的轉彎,然後在原來路線的正前方一支長約兩米的箭從後方破空而來,直射入土。

陸野道:「看見沒有,你不讓別人死,別人就會讓你死。」

洛西楚強壓著嘔吐的感覺,道:「那你為什麼讓我在你背後替你...擋...箭...」,不說話還好,一旦開口,終究沒有忍住,洛西楚話未說完,大口一張「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陸野道:「這一箭若真是避不開,就算你小子在我背後也擋不了。」

「為什麼?」

「這是五牙離癸箭,乃五個人合力才能拉開的弓,力道之大,舉世無雙,若是這一箭真射中你,那就是直接貫穿我倆,一箭雙鵰。」

洛西楚一身冷汗。

「放心,這是他們能發出的最後一箭,只要躲過這致命一箭,我們就逃出了五牙離癸箭的範圍,他們現在拿我們沒有辦法了。」陸野道。

洛西楚咬了咬牙,道:「這群逆子。」

快馬一路顛簸狂奔,一個時辰后,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洛西楚被顛得無比難受,加上嘔吐不止,感覺速度放慢後有氣無力的說道:「能停一停嗎?」

陸野一拉韁繩,馬停了下來,洛西楚直接栽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肚子道:「不行了,再這樣下去,不被箭射死也要被馬顛死,橫豎都是死你到不如讓我回去被射死,一箭穿心也算死個痛快,這樣子太折磨人了。」

陸野一抬腿輕鬆下馬,道:「現在想騎也不能再騎了,你受不了馬更受不了。」陸野皺著眉頭指了指前方。「走哪邊?」

洛西楚躺在地上片刻覺得稍微舒服一點后睜開眼睛,發現前方是一個叉路口。

陸野道:「左邊可達蘿江,右邊直通長陽嶺。」

洛西楚白了陸野一眼,「你這麼精明能幹問我幹什麼?」

「走左邊,若是蘿江邊沒有舟可渡,我們要麼徒手橫渡要麼背水一戰,走右邊,長陽嶺背後全是懸崖陡壁,我們要麼縱身一躍要麼放手一搏,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面,省得走錯了路又嘰嘰歪歪的。」陸野道。

「你覺得應該走哪條道?」洛西楚反問道。

「不知道。」陸野顯得有些猶豫,「哪條路都不好走。」

洛西楚站了起來,道:「既然不好選,那就聽天由命吧,大不了人死臉朝上,賭一把,走右邊,上長陽嶺。」

「確定?」陸野看了看洛西楚。

「有什麼確定不確定的,都說了賭一把,信不信少爺?」洛西楚道。

「行。」陸野說完將馬牽至左邊道上,鬆開韁繩,輕輕的拍了拍馬,卸下兩人重擔的馬兒撒著歡騰的步子一路小跑,朝著蘿江邊跑去。

接連兩聲雷響徹大地,被雷聲驚嚇的馬兒發瘋似的狂奔起來,一道閃電劃破層層烏雲直擊長陽嶺。

轟...咔...

陸野皺了皺眉。

洛西楚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坤一,出坤,西南,左邊道路正北,北坎,水卦,天險,右邊正東,震雷,吉順而有波折,看來今天註定是要跟這雷...」

陸野回過頭看著自言自語的洛西楚,「一個人嘀咕什麼呢?」

洛西楚加快了步伐與陸野並排而行,「老子在想辦法怎麼救你出去。」

「我看也沒那麼複雜。」陸野道。

「哦?」洛西楚望了一眼陸野,「你有辦法了?」

「把你交出去就行,我又不是欽犯。」陸野道。

「哼...哼...」洛西楚冷笑了一下,「你以為自己很幽默?」

陸野道:「你今天跟以前很不一樣。」

「我以前是什麼樣子?」洛西楚道。

「行事穩重、謹言慎行。」陸野道。

「那是我不夠成熟。」

二人邊說邊走,途徑一片荷塘,洛西楚順手摘下了數十片荷葉在手。

「看這天,今日肯定是一場大暴雨,用荷葉來遮雨沒什麼用的。」陸野道。

「無知。」洛西楚道,「等會你就會發現你用這種口吻跟少爺說話是多麼的可笑。」

...

長陽嶺以南是丘陵,以北是蘿江平原,山不是很高,也非險峻,只是作為兩種不同地貌的分界線,在遼闊的平原上看到它時,顯得很突兀。

站在半腰,嶺上高低錯落著幾個山丘。

就在剛剛走過的叉路口,洛西楚能夠看到駿馬揚起的塵土,那團塵土在路口停留片刻后一分為二。

「看來人家沒我們那麼糾結,直接兵分兩路追擊。」陸野一邊說著一邊加快了腳步。

山丘上除了一棵大樹聳立在最高頂之外,其餘地方儘是淺淺的綠草,大樹后約兩丈便是垂直向下的陡壁。

追擊的人已經隱隱約約出現在半腰的地方。

一滴雨珠打落在洛西楚的臉上,洛西楚沒有擦拭仰首望了望天,一道閃電在雲層里劃過一道清晰的電弧,緊跟著一聲炸響嚇得洛西楚連忙蹲在了地上,陸野在一旁壘著石頭,山頂石頭不多,陸野壘了半天也沒壘多高。

「這是棵什麼樹?」洛西楚朝陸野問道。

陸野抬頭看了看,這棵樹高四丈,樹皮呈灰褐色,葉柄很短,有疏微毛,葉刺很纖細。

「棗樹。」陸野回答道。「看樣子起碼有八十年以上。」

「剛剛在馬背上的時候,我感覺你背後好像有兩根棍子,是什麼東西?」洛西楚問道。

陸野解開腰帶,脫下外衫,背上兩截銀光閃閃的金屬,其中一截有尖,看起來是個槍頭。

陸野握在手中一擰,兩截合二為一,「此槍名為亢龍,乃我的隨身兵器,看來今日又將有不少槍下孤魂。」

「陸野...」山下忽然有聲音傳來。「把洛家小兒送下來,此事到此為止,我不與你為難。」

陸野道:「楊青蒿這嗅覺跟狗一樣。」

洛西楚道:「把你手中的槍插到樹頂上去能辦到嗎?」

「可以。」陸野問道,「只是如此一來,我可就手無寸鐵了。」

「就算槍在你手中,你有幾成把握可以把追兵擊退?」洛西楚道。

「一成都沒有。」陸野道,「而且長空營擅射,他們更不會舍己之長。」

「既然如此,少爺有一個保命絕招。」

「哦?」

洛西楚道:「此絕招我無十足把握能成,一旦成功,可輕易將楊青蒿一夥打得灰飛煙滅,屍骨無存,但若是不成,我們就只能徒手抗敵,怎麼樣?敢不敢跟少爺最後賭一賭?」

「好啊!」陸野爽朗一笑,提身一縱已至樹叉,再一躍便到了樹頂,用力將長槍死死的插入樹榦之中。

「他們不會把五牙離癸箭帶上山吧?」洛西楚道。

「不會。」陸野道。「五牙弓太重,不適合追擊。」

「那就好。」洛西楚道。

「陸野...」楊青蒿站在十步開外,身後約有二十長空營士兵。

「楊都軍好腳力,這麼短的時間就追上了。」陸野道。

「你們這群天打雷劈的不孝逆子,老子今天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洛西楚躲在陸野背後露出半個腦袋,用最慫的動作放著最狠的話。

洛西楚拉著陸野的衣服,小聲說道:「慢慢的把他們引到樹下。」

陸野邊退邊說,始終保持著十步開外令楊青蒿無法開弓,「楊都軍,非是陸某故意,只是洛家案子尚有很多疑點。」

楊青蒿步步緊逼,道:「陸野,此案北衙禁軍審查司已在調查,你也曾是公門中人,法外製裁不正是我等最不屑的嗎?」

「哈哈...」陸野笑道,「不經刑部,無須大理寺,更無都察院,禁軍直接拿人,楊都軍覺得禁軍乾的還是法內之事?」

「陸野!」楊青蒿大聲喝道,「看看你背後,你覺得你今天還能逃出升天嗎?」

洛西楚小心翼翼的看著背後,再有一步就是深淵,他拿出手中的荷葉遞給陸野,「墊在腳下,盡量拖延時間。」

雨下了起來,又是一道閃電,洛西楚覺得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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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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