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北衙赤驍營

第17章 北衙赤驍營

九月二十五

沖雞(辛酉)煞西

北方壁水獝-吉

宜,搬家,出行。

忌,求財。

洛西楚在一條漆黑的小巷中走著。

出了刑部大牢,為避免被人認出,洛西楚很謹慎的給自己打扮了一番,每經過一條街道、一個小巷都會前後左右觀察一會兒。

鞋子夾層裡面那幾張銀票還在,雖然經歷了一場劫難,鞋子也已經破爛不堪,但銀票還保存得完好無損,這是洛西楚一直以來養成的一個很良好的習慣,無論何時,都要給自己留上一點救命錢,現在看來,這個習慣起止是良好,根本就是優秀。

洛西楚想去延福樓,想去報仇,想親手宰了朱榮,然後用他的雙手祭奠自己的小拇指。但想想也僅僅是想了想而已,洛西楚現在很清醒,人要有自知之明,就如顧三六一樣,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什麼事情該管什麼事情不該管,一定要與自己現在的能力相匹配。

能夠明白這些,便是自己半成熟的標誌,洛西楚只能這麼理解。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但並不透徹,知道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但還不太會玩。

人都是從幼稚走向成熟的,幼稚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幼稚下去,而更可怕的是明明自己幼稚卻認為自己很成熟。所幸洛西楚很謙虛,很低調,自己只是半成熟而已,僅僅是半。

洛櫻煌!

自與她分別後,這個名字和這個人一直盤旋在洛西楚的腦海中,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家族?有著怎樣的家族傳統?才能擁有如此處事不驚、自信無匹的兒女?

自己現在這副狼狽相貌是不是丟盡了洛家的臉面?

不知不覺猛然抬頭髮現在自己旁邊的是一個很熟悉的地方,一塊牌匾借著旁邊快要熄滅的燈籠終於看清上面寫著「擲金賭坊」四個字,為什麼會對這個地方產生熟悉的感覺?洛西楚環顧了一下周圍,天太黑實在是看不見什麼東西,牆角的乾草堆里隱約有一雙腳赤裸在外面,八成又是哪個賭鬼輸得無家可歸了。

「洛少爺,你怎麼在這裡?」那個賭鬼好像也看見了洛西楚,揉了揉朦朧的睡眼,道:「賭癮又犯了嗎?還沒天亮,開門還早呢!」

洛西楚嚇了一跳,在確定四周無人後,問道:「你認識老子?」

賭鬼笑嘻嘻的伸出手拍了拍洛西楚的臉,道:「是你沒睡醒還是我沒睡醒?你洛少爺可是這擲金賭坊最大的主,也是輸我李二牛最多的人。」

洛西楚楞了楞,敢情自己以前還是個小賭棍?

「放屁,老子從來不賭。」洛西楚道。

「得了吧,半夜三更的,你哄鬼呢。」李二牛指了指賭坊門上那塊牌匾道,「你自己看那上面寫的什麼?」

洛西楚道:「擲金賭坊,有什麼問題?」

「仔細看,擲金賭坊後面寫的啥?」李二牛道。

洛西楚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擲金賭坊,洛元夕題。

「這裡,可是流傳著你的不少傳說呢。」李二牛道。

既然認識,那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洛西楚小心的問道:「你知道現在永嘉伯府怎麼樣了嗎?」

「什麼怎麼樣?我從昨日晨時一直賭到剛剛,就在剛剛,我剛睡著就被你吵醒了。」李二牛笑道,「是不是怕洛伯爺又派人出來尋你?」

洛西楚稍微吸了一口氣,看來這個賭鬼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摸了摸身上幾張救命的銀票,留下一張后把其餘的拿到了李二牛的面前晃了晃,道:「還想不想掙老子的錢?」

「想!」李二牛很乾脆的回答道。

「明日,你拿著這些錢去城北的賭坊玩,輸了不用你還,贏了全部歸你,好不好?」

李二牛眼睛直冒綠光,摸了摸銀票,「少爺好闊氣,每張銀票都是一百兩的,足足五百兩。」

「老子真是好奇,一點光亮都沒有,你是怎麼認出我的,還有這銀票你是怎麼看出來是一百兩一張的。」洛西楚道。

李二牛自豪的道:「不是我吹,銀票這東西我不光不用看,不用摸,就是用鼻子聞,我也知道是多少。少爺要是不信的話,再給我一張考驗考驗?」

自古賭場出人才,還真他娘的不假。

「行了,差不多得了。」洛西楚道,「銀票給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十個條件怎麼樣?你要不答應我都覺得不好意思。」李二牛笑盈盈的說道。

洛西楚道:「明日天一亮,你拿著銀票找家錢莊換成現銀,然後再找家布行換身體面衣服,從城北開始,挨個賭坊豪賭,務必讓所有人都知道是永嘉伯府的大少爺洛西楚在賭錢,無論輸贏,半個時辰后必須出來,然後依次到城東、城南、城西,將北陵城所有大賭坊都玩個遍,賭完后,剩下的錢全都歸你,如果輸完了,沒關係,晚上少爺繼續在這裡等你,再給你五百兩,怎麼樣?」

李二牛道:「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洛西楚道,「少爺與人置氣,必須爭贏這口氣。」

李二牛憤恨的說了一句,「誰這麼不長眼敢跟少爺置氣?」

「我準備連賭五天,所以如果你拿了錢跑路話,也沒關係,少爺是差這點錢的人嗎?少爺我明天就只能去找另外的人了,為了五百兩損失的可是兩千兩。」洛西楚道。

李二牛一把握住洛西楚的雙手,道:「洛少爺,請放心的將這五天交給我,您只管每日來這裡給我錢就是了。」

「還有!」洛西楚又道,「你在城東出完風頭后估計也是晌午了,北陵城這麼大,你可以找一家客棧睡一會,如果實在不想動了,少爺體諒你,你可以找幾個人替你去城南和城西逛一圈。」

「我還正想問你,一日之內要我跑遍四城,不得把我腳都跑斷,既然可以找人代跑,那這事妥了,您只管放心。」李二牛道。

洛西楚道:「明日別摳摳搜搜的,你打的可是少爺我的牌子,老子將來還要在這一帶混,別砸了少爺招牌。」

「行,行!不就是裝裝大爺嗎,包給你辦得穩穩的。」李二牛道。

交代完事情后,洛西楚趁著黑夜,穿過不知道多少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黑巷,來到位於北陵城東北方向的北衙禁軍赤驍營對面一間荒廢了多年的小樓。

小樓共有兩層,佔地不是很大,前院的圍牆年久失修也已經垮了大半截,第二層正面對赤驍營的牆面上已經破了一個很大的窟窿,洛西楚找了一些乾枯的雜草鋪在那個窟窿下面,然後在前院上樓的必經路上和自己從後門鑽進來的狗洞上都放了一些破瓦罐,再將自己全身都埋入枯雜草后就睡著了。

一陣涼風把洛西楚從睡夢中冷醒,發現天已經亮了,那冷醒自己的陣陣涼風正是從頭頂上吹來,洛西楚不由得縮成了一團,牙齒竟不由自主的打起架來。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爭執聲,洛西楚小心翼翼的在牆邊的一條縫隙中望出去,卻見一隊衣著禁軍軍服的官兵正站在赤驍營外,細看之下卻又與普通禁軍軍服略有不同,脖子上都系了一條紅色的領巾,與之對立正是赤驍營的官兵,雙方似乎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僵持不久,那隊紅領禁軍便自行退去,匆匆的朝西跑去。

洛西楚餓得有些乏力,啃了幾棵枯草發現味道實在不怎麼樣,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快到晌午時,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刀劍相交的聲音,洛西楚掙扎著睜開眼,透過縫隙望過去發現數名紅領禁軍正與赤驍營的官兵起了衝突,人數較上次好像多了一倍。

雙方鬥了一會各有所傷,然後紅領禁軍又自行退去,匆匆朝南跑去。

洛西楚笑了,看來李二牛賭得很歡。

見紅領禁軍走後,洛西楚連忙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雜草,然後下樓穿過前院來到赤驍營大門口。

守門禁軍見洛西楚徑直走過來,抽出腰間佩刀道:「來人留步,此乃禁軍大營。」

洛西楚迎著禁軍佩刀,凌然道:「我是陸野,要見赤驍營都尉統軍。」

旁邊左右一下串出四名赤驍營官兵,在洛西楚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洛西楚拿下,將一團粗布塞入口中后直接押入了赤驍營中軍營房。

營房內,一衣著鎧甲中年,中等身材,眉毛濃黑而整齊,一雙虎眼炯炯有神,對著洛西楚怒目而視,伸手將洛西楚口中粗布拔出,道:「本將乃赤驍營都尉統軍賀延飛,你一黃毛小子居然在我大營自稱是我赤驍營前任統軍,不怕被我營士兵亂刀砍死嗎?」

洛西楚望著面前虎將,道:「你不會。」

賀延飛抽出腰間寶刀,夾帶著無數勁風朝著洛西楚腦袋砍下。

洛西楚閉上了雙眼,心中默道,完了...失算了...押錯了,剛剛還告誡過自己要謹言慎行,怎麼這麼不漲記性,自己被野狗咬掉的不僅僅是手指,還有腦子。洛西楚已經在開始想象體驗結束后在公司被同事嘲笑的場景,自己嘔心瀝血的那篇長篇劇本因為自己的瞎搞被系統改成了短篇。

隔了好一會兒,刀始終沒有落下,洛西楚緩緩睜開了眼睛,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正是自己找了很久的陸野。

賀延飛還刀入鞘,恨道:「洛西楚,大哥和赤驍營冒了多大的風險才將你在洛家被抄之前送出北陵城,你為何又跑了回來?」

洛西楚道:「我可不能就這麼走了。」

賀延飛道:「那你想幹什麼?」

「查真相,救洛家。」洛西楚道。

「查真相?救洛家?」賀延飛苦笑道,「就憑你?」

「對!」洛西楚腦子轉得飛快,自己堂堂一個男主角,怎麼可能就這麼離開自己的舞台,但是話不能這麼講,必須得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洛西楚眼神堅定的望著賀延飛道:「外祖父曾經說過,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小時候母親也說過,人活一世,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查不出真相,救不了洛家,我如何配為洛家子孫,你們就是把我送出大衛朝,我也一樣會回來。」

「你...」賀延飛怒道。

「算了。」陸野打斷了賀延飛的話。「是我想錯了。」

陸野望著洛西楚道:「今日審察司幾次欲硬闖赤驍營,然後又突然離去,據赤旗營的探子報,今日上午分別在城北的荷西賭坊、流口賭坊和城東的十堰賭坊發現洛西楚,這是你乾的?」

「荒生兄所言極是。」洛西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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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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