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商議

西門嘯回去的路上，心裡美滋滋的。

微生雲這個「賽神仙」居然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不僅正當妙齡，而且渾身都散發著仙氣兒。

要是能把微生明月娶到手，那他不就成了神仙的女婿了嗎？位列仙班還不是早晚的事嘛？

一邊走一邊想，想著想著哈喇子都流到了地上，不，是流到了肚子上，可嘆西門嘯只顧咧嘴笑，挺著大肚子往前走居然一點兒沒察覺。

一路上遇到了幾個和尚、道士，可他們都低著頭走路，並沒有一個人提醒他。

有兩個隨從衛兵也看到了，看到了是看到了，但既然帶著腦子，那麼自然是不敢去提醒的。

瞧著那樣子，一看就知道主子在想美事，否則也不可能笑成那樣子，又有誰敢不要命的去觸霉頭呢？

*

明月的寢室內

明月並沒有把剛才一進門只打了一個照面說完幾句胡話就走了的西門嘯當一回事，她只是覺得，自己終於可以有時間有機會同時也有體力能跟雲澤好好聊聊了。

扭臉看向雲澤：「你當初是如何得知我在南昱遇險的？況且，皇宮裡宮殿眾多，你若不常去，怎能精準笑道梨香苑呢？」

梨香苑並不是最大的宮殿，而且深宮內院的，除非雲澤一早就等在那裡，否則不可能在她燒死之前剛好把她救出來。

雲澤笑笑：「我是稷聖學宮的人，當然什麼都知道了！」

「呵呵——」明月冷笑一聲，心道：這傢伙看來是有意胡謅了。稷聖學宮雖然很強，若說在各國都有眼線她也是信的。可是，就算對大局有個大概的掌握，也不可能如此精確預測，同時制定方案，然後迅速落實吧？

這也太不科學了！

隨後，明月親手取下面紗，對著雲澤一勾唇：「雲澤，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因為是朋友，所以說話就不必拐彎抹角；因為是朋友，就算不能推心置腹，也不必故意隱藏。

雲澤使勁兒點頭：「我們是！」

「可是，你剛才說的聽起來太假了，難道你不覺得嗎？」明月微微蹙眉。

雲澤呵呵一笑：「你若相信，便是真的啊！」

明月覺得，談話不用繼續了，轉身就要走，雲澤卻一把拉住明月手臂，討好道：「我說我說，你也好好說話別走嘛！」

明月皺眉：「那你快說！」

雲澤長嘆一聲，收斂起了不羈的笑容，溫聲道：「實不相瞞，我與微生先生早就相識。他算準了你有難，所以提前讓我過去的。」

明月半信半疑：「真的嗎？你唬我？」

「誰唬你？你以為我那麼閑？」

明月眨了眨眼，覺得雲澤說的也符合邏輯。稷聖學宮桃李滿天下，微生雲又是前朝名仕，即使前朝覆滅，他們暗地勾連也並不奇怪。

若是微生雲告訴的他自己有難，那其實也符合常理，畢竟父女親情在那裡擺著的，微生雲是真心愛女兒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明月又問：「你既然誰都認識，那麼，你可認識夜昭嗎？他……真的死了嗎？」

明月總覺得，夜昭那傢伙那麼狡猾，怎麼突然就死了呢？說實在的著實蹊蹺！

可他如果沒死，神機營又怎麼會落入南宮炎手裡呢？那可是南宮炎他爹到死也沒得到的呀！

見明月發問，雲澤又恢復了一臉調笑，一手叉著腰跳到明月近前，嘻笑道：「南昱全國都知道夜昭死了，又不是什麼秘密。再說，他死了就死了唄，他在我之後認識的你，你原本是我的娘子，如今我在你面前站著，你還老提他做什麼？會掃興的知道不？」

明月翻了個白眼后，也學著雲澤的樣子調笑道：「你不知道嗎？我其實是個克夫的命，而且，我喜歡當寡婦！」

話落，一甩袖子出了門。

她當初同意住在這個寢室里，可不是長期不出這個寢室，如今距離開飯的時間還早，她想到處轉轉，看看自己老爸「兼職工作」的這個地方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雲澤對明月的舉止並沒有半點責怪之意，而是緊跟著她的腳步也一起出了門。

明月猛一回頭，雲澤也猛一回頭；明月有的快，雲澤也走的快；明月突然停下來，雲澤也突然停下來。

明月很煩！

走過去質問雲澤：「你這樣有意思嗎？」

雲澤勾唇一笑：「很有意思！」

跟在她後面做什麼都很有意思。

明月「呵呵」一聲冷笑：「那就隨便你吧。」說完轉身就走。

雲澤也嬉笑一聲，不緊不慢、不遠不近的跟在明月身後。

明月也不在乎，里裡外外把整個慈雲寺轉了一圈，轉完的時候，正好到來飯的時間了。

於是去齋堂用飯，雲澤也緊隨其後去齋堂用飯。

通過這裡的觀察，明月確定了一點，那就是這裡的人確實都非常虔誠。見了自己，和尚會行一個「合十禮」，修士則會行一個「拱手禮」，明月也十分恭敬的行回以合十禮和拱手禮。

明月進入齋堂用飯，他們也沒有一個人覺得驚訝或是多說什麼，甚至沒有人多看明月一眼。

雖然是這樣，明月還是一個人端著飯菜去了角落裡一張空桌子上吃。那是整個齋堂里唯一一張空桌子，緊接著，雲澤就端著飯菜坐到了對面。

「這裡的齋飯味道不錯啊！聞起來就很香！」雲澤說著，笑著吃了一口紅燒茄子。

明月打的是白米飯+炒蘑菇，拌好了嘗了一口，確實味道不錯，於是便趕緊吃了起來。

要吃快一點，吃完了，好去看看老爸。

見明月吃的很快，雲澤皺了皺眉，因為他細嚼慢咽吃的很慢。

「我吃飽了！」明月看了一眼雲澤，嗤道：「您慢慢在這裡吃吧，我先走了！」

「你等等！我還沒吃完，你就不能等等我嗎？」雲澤的眉毛此時已經皺成了一條直線。

明月粲然一笑：「不能。」

話落，轉身揚長而去。

「哎！你——」夜昭無奈，只得大吃了一口，然後端著飯碗追著明月去了，生怕慢一步就追不上一樣。

來到微生雲寢室，明月正坐在裡面與微生雲一起喝茶。

微生雲是在這裡最受尊敬的人，他的飯菜雖然跟大家一樣，但他卻是可以在房裡吃飯的。

明月進門的時候，微生雲也剛好吃完。

於是倒了熱茶，父女兩個一起邊品茶邊說話。

雲澤端著飯碗進屋，也不客氣，站著吃完了一碗飯菜后，自顧自也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咕咚咕咚一下子就喝下去了。

明月笑道：「這是千百代沒有喝過水嗎？」

雲澤一挑眉，假意嗔怪：「還不是怪你，明知道我吃的慢也不等一下！」

一語點醒夢中人，說起吃飯慢，夜昭那不緊不慢夾著藕片的樣子突然在腦海中浮現。

明月當場走了神。

微生雲見狀，輕聲笑道：「好啦，吃個飯而已，快一點兒慢一點兒有什麼要緊的？」

明月若有所思低下了頭，嘆道：「是啊，不過是吃個飯而已，快一點兒慢一點兒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人既然已經不在了，想再多也是無意。

微生雲對雲澤吩咐說：「阿澤，你去把門關一下。」

雲澤一愣，覺得這稱呼有點陌生，又一想，卻喜上眉梢：「好——」

顛顛的跑過去把門輕輕關了起來，然後又顛顛跑了回來。

自動忽略了雲澤莫名其妙的開心樣子，明月皺眉看向微生云：「父親，有事要說？」

若沒有重要的事，何必神神秘秘的關門呢？

微生雲看了看明月，又看了看一臉笑意的雲澤，溫聲道：「有點事，不大。」

緊接著，他就把西門嘯如何找到自己求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雲澤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換成了難得一見的鐵青，隱含怒意。

明月的臉上反而帶上了笑，是一種嘲諷的笑：「這西門將軍，大概腦子不太好用吧！」

居然提出這種要求，是想迫使她開殺戒嗎？正好玄脈已經回來，也需要找個人練練手，看看是否像從前一樣默契。

「不用娘子動手，為夫是幹什麼的？！」雲澤說著，輕輕揮了揮拳頭。

「誰是你娘子？欠揍！」

微生雲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們先冷靜一點兒，那西門嘯雖然肚子大了一點，可你們千萬不可把他當成草包。」

「沒有啊！」雲澤立刻表態。

「並沒有！」明月同時表態。

微生雲輕聲道：「依我看，不如躲了，豈不好過大動干戈？」

「躲？怎麼躲？」明月始終覺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可以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微生雲看了看窗外，溫聲道：「明天在準備一天，後天便是講經日。以我之見，你不如在當天離去。」

「去哪兒？」明月皺起了眉頭，老爸他這是要……讓自己出去避禍嗎？

微生雲凝望著明月，輕輕一笑：「明月，你害怕困難嗎？」

「父親覺得呢？」明月與微生雲對視，既然他們父女，既然知女莫若父，那麼他就應該知道，她微生明月從一出生起就是一直在克服困難的！

不管願不願意，都得勇敢克服，否則就不能活！

微生雲勾了勾唇：「是啊！明月從來就是不怕困難的。」頓了頓，微生雲掃了一眼雲澤后，又把目光聚集到了明月身上，溫聲道：「眼下有一件要緊事要去辦，若你能去，不但能擺脫眼前災禍，還可以距離復興帝國更進一步。」

原來，微生雲這許多年來一直在西昱蟄伏，除了為了等待明月和休養生息，還為了建立一個盤根錯節的網路。這個網路遍布四國九城，有的地方發展的很快，有的地方卻相對薄弱。

微生雲當初知道天命不可逆轉，所以只能順應。但是，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微生雲看來，如今變數已經出現了。

「明月，帝女星出現那日，我便知道你回來了。只是當時星光晦暗，所以時機並不成熟。如今，帝女星越來越亮，可巧西門嘯前來搗亂，為父便想趁著這個機會，為日後大事做準備！」微生雲說的雲淡風輕，就像在說：你晚上吃的啥？

明月走近微生云：「父親，難道你是想……光復前朝帝國？！」

從微生雲的話里，明月聽出了一二，既然是父女，不如直截了當問個明白。

微生雲笑了笑，「帝國已經覆滅，如何還能光復？但是，如今四國九城連年混戰，百姓民不聊生，我微生家雖然曾是帝國大祭司，但也是天下蒼生的守護者啊！如今，只有實現大一統，才能讓這四分五裂的狀態結束，百姓才能過上安居樂業的好日子啊！」

明月心下一沉：她明白微生雲的想法，說的很對。可是如今這霜華大陸就好像是一塊被撕碎了的布，在重新縫合起來可不容易啊！

考慮再三，明月溫聲問：「父親想讓我怎麼做？」

微生雲輕聲問：「你，可敢北上？」

「北上！去北昱？」明月胡亂一猜。

微生雲點點頭：「正是！」

猜對了？！

明月笑道：「怎麼不敢？我上天都敢！」

只要上的去。

微生雲嘆了口氣，溫聲道：「北上，挑戰與機遇並存，若是能處理的好，北昱便可收入囊中。」

話落，微生雲介紹起了北昱的現狀。

原來，北昱現在的首領叫做北宮烏代，是北昱開國皇帝北宮雷的兒子，是個少有的暴君，殘暴程度堪比傑紂。

北昱百姓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可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只能默默忍著。

微生雲動情說道：「北昱建國之初，全國共有五百萬人，如今，大概只剩下三百萬了……」

其餘的，都是被折磨死的人口。

明月心裡也不由得一震，「那北宮烏代，是吃人的魔鬼嗎？」

微生雲點點頭：「差不多了，他殘害生靈的手段比魔鬼更甚！」

雲澤在一旁插話道：「我聽說過他，這樣的人，早就該下地獄了，竟然趁我不備活了這麼久，真是失策啊！」

明月掃了雲澤一眼，心道：自大的傢伙，以為自己是誰？

「父親，您是想讓我去刺殺他嗎？」明月之前也是執行過暗殺任務的，從來沒有失手過，既然問題解決不了，那就把製造問題的人解決掉。

微生雲卻輕輕搖了搖頭：「他雖該死，但殺他不是目的，讓北昱百姓誠心歸順，這才是目的。北昱的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你去了就知道了。」

「好！父親請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明月感覺渾身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終於又能做任務了。這一次父女連心，並不需要說太多，明月已經大概明白了微生雲的想法。

微生雲點點頭，「這樣吧，後天講經，你以學生身份去聽，到下午的時候你找個借口離開，然後就直接北上便可以了，阿澤陪你一起去。」

明月皺了皺眉，「我們都走了，那西門嘯若是來找父親的麻煩，到時候可如何是好呢？」

那傢伙雖然看起來搓，可是，在西昱他是大Boss，想娶的老婆突然不明不白跑了，又是跟雲澤一起，偏偏雲澤還生的身材頎長，雖然帶著面具，但也可以窺見像是個小白臉，那憨貨還不以為是去私奔了嗎？

那他到時候怎麼忍得下這口氣？還不去找微生雲的麻煩嗎？

微生雲卻一點也不擔心，「為父會好好的，在甘泉宮等你回來，你……不必掛懷。」

明月終於點了頭，她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爸爸，其實也很相信雲澤，那傢伙雖然說話不耐人，辦事還是很靠譜的。

三人又聊了一會，明月便和雲澤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