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答應

傅明媚原本正在偷看天涯，那表情獃獃的，活脫脫一副花痴相，被劉氏這麼一吆喝，當場嚇了一激靈。

劉氏卻並不在意小女兒在幹嘛，一心想著先替大女兒解了圍。

見小女兒杵在旁邊無動於衷，於是氣急，一伸手用力一拉扯，把個驚魂未定的傅明媚生生拉的跪在了身旁。

隨後，劉氏含著淚對明月祈求：「月兒，算我們全家求你了！」

明月不為所動，想起原主過往，不禁笑問：「為何回回是我？不如找人伢子買個人頂替，豈不省心？」

難道是怕花錢？

傅明慧抽泣道：「皇太后指婚不可糊弄。嫁過去以後，宮裡會派人查驗腰牌，驗明正身方可留下伺候。」

那腰牌相當於古代身份證，京中的官宦人家的都會依照戶部的規定製作一個腰牌，用以證明身份。

只不過，傅恆這樣的芝麻官也算是官宦人家嗎？

明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看著劉氏帶著兩個女兒在跪在地上淚水漣漣，明月心裡一陣陣悸動，明月知道，那是本尊在作怪。

緊接著又是一陣頭疼心悸，比以往來的更突然更厲害。

「阿姐？」

天涯在一旁輕喚一聲，從懷裡掏出蠶絲帕想為明月拭去額角汗水，眼裡滿是擔心。

明月卻一抬手攔下了那方帕子，心道：看來原主的情緒不太穩定啊，這是讓我答應還是不答應啊？雪恥的方式有很多種，難道是想讓我重嫁一回？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來？

「可知那質子是何來歷？」明月忍著頭疼，嘴唇已經有些發白，面上依舊是一副氣定神閑。

劉氏立刻解釋道：「那質子是南昱國皇上的弟弟，與月兒上次嫁的是同宗，是……是……」

劉氏支支吾吾的低下了頭，沒有再說下去。

明月正頭疼的厲害，見劉氏把話說了一半，心裡更加煩躁：「是什麼？！」

這次卻是傅明慧先開口：「這個是上次那個的叔叔，雖然是叔叔，但是聽說並不老。」

果真不假！

明月突然很想笑，「既然上次給他侄兒衝過喜了，這次我再去，豈不亂了輩份？」

「怎會？上次妹妹剛過去就被退了回來，豈能算數？而且據說那皇叔比他侄兒身體更差，將不久於人世。若他過幾日死了，妹妹還可回來，到時妹妹就是我的恩人，也是傅家的恩人，再尋好的嫁就是了。」

傅明慧解釋的一套一套的，明月卻越聽越噁心。

什麼恩人不恩人，誰會在乎！？

竟有人把迫害別人說的如此大義凜然，可見：不要臉天下無敵！

頭越來越疼，明月忽然覺得本尊好奇怪，很想問問本尊：自己從異世穿越而來，又沒害過你，你折騰我幹嘛呢！？這是何苦？

思慮片刻，明月雲淡風輕的開了口：「不就是替嫁嗎？呵呵，這有何難？反正我又不是沒替過。」

劉氏和傅明慧一聽，當場驚的無語，更是被明月這滿不在乎的氣場震懾住了。

任由劉氏跪著，明月起身走到窗前，冷聲問：「幾時動身？」

劉氏立刻答道：「明日辰時。」

辰時？

呵呵，可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

難怪死氣白咧的祈求，原來是時間緊迫的緣故。

「呵呵，知道了。」明月答應的痛快，臉上還掛著無所謂的笑，乍一看還有幾分戲謔。

劉氏和傅明慧面面相覷，大概是沒有料到會這般順利，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娘親，今天晚上，他們住哪兒啊？」傅明媚的聲音清脆悅耳，但音量不大，很明顯是刻意的在控制。

他們？

是指天涯和自己嗎？

明月睨了傅明媚一眼，轉而看向天涯，但笑不語。

不論如何，這傅明媚果然還是叫不出一聲「姐姐」！

也好也好，省的日後動手時麻煩。

明月雖然並不在意，但心裡總歸是替本尊不值。

這傅家，早就沒有親人了！

也不知原主的一縷殘靈到底在執著什麼！明明是已經身死卻還遲遲不肯離去，擾的自己又是夢魘又是頭疼。

難道是想屠盡天下人？

正想著，傅明慧已扶著劉氏緩緩起身走到明月跟前，溫聲道：「月兒既已答應捨己為人，我等豈可怠慢。今晚就住在正房屋裡吧，地方也大些。還有……」

「還有什麼？」比起劉氏的支支吾吾，明月始終言語清晰氣定神閑。

只見劉氏抬手取下頭上的碧玉簪，語重心長的嘆道：「唉——當年姐姐走的早，只留下了你和這碧玉簪。只是你從小心智不全，雖有樣貌卻無意識，我怕你不小心碰碎了這簪子，便一直小心收著，日日戴在頭上，只為緬懷姐姐。如今你也大了，『俠女』之名當之無愧，這碧玉簪，也該物歸原主了！」劉氏說著，輕輕把碧玉簪插進了明月的發間。

大約是劉氏這一番操作太過感人肺腑，傅明月和傅明媚當場抹起了眼淚。

母女三人哭的是淚水漣漣，就連肩膀都在抖動卻又忍著不敢出聲音，好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明月卻始終像沒事人一樣，沒有感動也沒悲傷，彷彿在聽別人的故事。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若非涉及到自身利益，明月一向都是懶的管也懶的聽的。

倒不是多麼自私，而是前世每天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忙到快要爆炸，想要多活幾天就必須管理好自己的時間和情緒。

須臾，明月漠然道：「哭完了嗎？若是哭完了，就都散了吧。」

劉氏立刻止住了哭，而後隨手拽了拽傅明慧和傅明媚的衣袖，姊妹倆同時擠幹了最後一滴眼淚。

「那麼好吧，想必月兒也累了，我讓你姐姐和你妹妹給你鋪床，服侍你休息，如何？」劉氏的聲音極其溫柔，像極了久未謀面的慈母。

然而下一刻。

明月一挑眉，乜了劉氏一眼，「不必了！我已經定好了客棧。」

「什麼？！住客棧？那明早怎能來得及？花轎是宮裡派來的，誤了時辰可怎麼得了啊？」劉氏愕然。

明月冷笑一聲：「明早，我會準時到。」說完看了天涯一眼：「備馬，隨我離開。」

天涯點頭，主僕二人心照不宣。

傅明慧姊妹倆個看著明月翩然離去，並沒有上演呼天搶地的感人戲碼。

明月也不在意，只道是她們演戲演累了，不想再演了，又或者她們巴不得這院子趕緊恢復往日的平靜，好去呼呼大睡……

只有劉氏，邁著「賢惠」的小碎步送到了門口，時不時的用手帕抹抹眼角，像是在哭泣，卻其實根本沒有眼淚，嘴裡還叨念著：「月兒啊，我的月兒……」貌似萬般不舍。

突然，明月猛的一轉身，皺著眉頭看向劉氏，冷聲道：「還有，以後別叫我月兒，我聽著噁心！」

話落，飛身登上了馬車。

隨著天涯一聲鞭子響，馬車吱悠悠向前駛去，獨留下目瞪口呆的劉氏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