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帝

第26章 新帝

羅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晌午了,小蠻端著熱水走進來想給她擦擦手,瞧見她惺忪的眼,登時驚喜萬分的說道:「夫人您醒了!」又對着外面院子裏面喊道,「夫人醒了!快來人去請公子!」

「哎!好嘞!」

院裏有人興高采烈的應聲。

羅衣聽着那應聲的人很陌生,平素里沒聽到過,就順口問道:「院子裏面是誰在伺候?」

小蠻有些遲疑,那日曹琦和十四過來,將這府中的大小奴才全都殺了,要不是自己和豐年去請御醫,只怕也要遭到屠殺。

不過小蠻沒有直說,羅衣現在的情況怕是不能受刺激,於是道:「左不過是粗使的丫頭,估計是後院調過來的,夫人要是覺得吵鬧的話,不讓他們來前院伺候就是了。」

羅衣也沒有懷疑,剛才自己的話也沒有放在心上,不多時,杜薄抱着孩子從外面匆促走來,將孩子交給小蠻,湊到羅衣身邊,關切道:「小衣,你醒了,你這一覺睡得好久,簡直要擔心死我,身上覺得怎麼樣,還痛不痛了。」

「好在刁御醫妙手回春,夫人現在沒事了。」小蠻也鬆了口氣道,「我們這群丫頭每日黑白守着,公子放心就是了。」

羅衣輕笑,瞧見她懷裏的女兒,眼底一喜,想要撐著坐起來,終究是沒什麼力氣,小蠻忙叫她別亂動,將孩子放在她的身邊,說道:「夫人您瞧,是個女兒呢,足足有六斤多,白胖白胖的,公子可是要高興壞了,太后也高興壞了,讓人送了東西來,還有皇後娘娘賞的,都叫奴收起來了。」

羅衣也很開心,轉頭看着孩子那熟睡的臉頰,欣慰的閉了閉眼睛。

杜薄瞥眼,說道:「韓來他們呢?不是說好了過來用晝食嗎?」

小蠻道:「奴聽宮裏來人說,宋女史午後得太子殿下召見,去了北東宮,想必韓郎君是要等她一起下職的吧。」

「罷了,這兩個沒什麼口福的人。」

杜薄道。

羅衣伸手拉住他,遲疑着說道:「太子殿下又叫端午做什麼?」轉念一想,「當日曹琦和那個刺客前來,難不成和太子殿下有關?」

杜薄搖頭,他也不知道,但眼下曹家的事已定,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太子若想重用,便效犬馬之勞,若是不用,瀟瀟灑灑一輩子也就罷了。

想着,他低頭看着襁褓里的女兒,孩子的睡顏很香甜,粉嘟嘟的,抬頭看着羅衣說道:「孩子的名字你來取吧。」

「不是說好了叫念衣嗎?」

羅衣說道。

「不如改日叫宋端幫忙取一個吧。」杜薄淡淡道,「你不是說,生個女兒希望她日後能和宋端一樣,才學非凡,武功超群嗎?」

「也好。」羅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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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宋女史來了。」

北東宮的殿門外,北堂冰冷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弘王聞言,立刻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出來,瞧見渾身是傷,臉頰還有血痂的宋端,心裏一時焦急,上前拉住宋端的手,關切道:「端午姐姐沒事吧,我聽說了那日的事,可是焦慮壞了。」又惡狠狠的攥了攥,看錶情不像是裝假,「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應該直接把那個鄭國細作殺了,不該留着他,這麼大的禍患。」

宋端打量着他,不疾不徐的說道:「殿下此話當真?」

「當然是真的。」

弘王拉着她進去殿門,北堂適時將殿門關上,弘王則繼續道:「我放走那個鄭國細作,只是為了引出曹琦罷了,你不知道,北堂一直在暗中跟着那個鄭國細作,那日她也在,只要那個細作威脅到你,她必定會出手的。」

宋端斜睨着她,奇怪道:「可是那日北堂並沒有出手。」

「那說明姐姐厲害,自己就把那個細作殺了,不是嗎?」

弘王笑嘻嘻的說道。

宋端冷笑,抽回自己的手,一語中的道:「你是想殺了韓來。」

弘王臉上的笑堆著,還有些嬉皮笑臉的想去拉她,可是宋端讓了一下,將右手背過身去,表情嚴肅的盯着他:「你要殺了他。」

弘王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冰冷,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宋端,你就這麼維護他。」

宋端沒有回答,但卻默認了弘王的話。

那人臉上的表情在逐漸的扭曲,心裏的憤恨有些瀰漫出來,步步逼近面前的宋端,切齒道:「我說過,你只能做我一個人的端午姐姐。」

「你要納我入宮?」

宋端問的直接,今日來見弘王,為的就是把話說明,況且既然弘王知曉自己身世,委曲求全也無濟於事,只能這樣平靜面對,聽天由命。

只是不曾想,宋端這一句話直接戳到了弘王的心縫兒上,他一把掐住宋端的脖頸將那人逼到殿內的紅漆柱子上,滿臉的不可思議和憤怒,激動至極連嘴唇都在不停的顫抖,瞪着眼睛,輕輕說道:「如何這樣想?」

宋端不知道如何解釋,卻見弘王說道:「我對你這樣好,並非是對你貪圖男女之情,我說過,你是我心裏的仙子姐姐,我敬你,愛你,疼你,卻不是想佔有你,我可以尊你,只要你一直是我的仙子姐姐!」

「你……你為何要這樣想我?」

弘王說道這裏,竟然有些哭腔和委屈,他鬆開手,看着宋端脖頸上的紅印有些愧疚迎心,又道:「姐姐,我對你這樣的好,納你入宮?我如何會做如此羞辱姐姐,對姐姐不敬的事情?」

宋端不明所以,許是弘王如今太會做戲,她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來了。

「我要致仕,回太丘去。」

宋端之言了當。

弘王一愣,搖了搖頭:「你不能走。」拉住宋端的手,「你不許致仕,也不許和韓來成親,我要你一直在上御司,一直做我的仙子姐姐!」

「那我現在就去見陛下,昭之我真正的身世,到時候全都死了,你口中的仙子姐姐掉了腦袋,看你怎麼辦!」

宋端說罷,轉身往出走,可是弘王並沒有意料之中的阻攔,宋端心頭正疑惑的時候,一道震耳欲聾的鐘聲響徹雲霄,一聲接着一聲……

院落樹上的鳥雀被嚇得飛走,烏壓壓一片,遮天蔽日。

宋端渾身的血霎時間涼了,回頭不可思議的看着那人,弘王的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他微微眯眼,說道:「端午姐姐,現在要去哪兒呢?」

宋端雙腿一軟,被北堂狠狠的架住。

「你……」

宋端說出這兩個字,腦海都在翻江倒海:「竟然……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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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駕崩。

這件事情像一道驚雷降在天地間所有人的頭上,將每一個人都霹的驚慌失措,不知所云,聖人素來好好的,怎麼晚上突然就死了。

御醫說是突發急症。

十六衛將皇城圍的水泄不通,惹眼的火把帶着炙熱的溫度閃爍著光,大量的人和震耳欲聾的奔走尖叫聲不絕於耳,弘王跪坐在屋內,不叫任何人進,外面是無數妃嬪哭喊的聲音,可弘王知道,這些眼淚,也沒幾顆是真的。

聖人的屍身還在床榻上躺着,神色無恙,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可是那平坦的胸口卻再沒有起伏過分毫。

弘王平靜的看着他,不過幾天,那茶就要了他的命。

哼。

弘王深吸一口氣,緩緩的站起身來,他知道,面前的不是父皇,而是他的親舅舅,自己不過是一個皇宮御前侍衛的兒子,不算正經的皇脈。

要不是川王和匡王都死了,如何能輪得到自己。

若不是賢親王謀反,只怕是真的要選宗親。

除了太后,只有聖人知道這件事情,如今他死了,就只剩下最疼愛自己的太后不足為懼,這世間,再也沒人會威脅到自己了。

想到這裏,弘王重重的跪了下去,嚎啕慟哭,外面跪着的一行人只聽到弘王撕心裂肺的喊聲響起,那聲音慘絕人寰,讓人膽戰心驚。

「父皇——」

「父皇啊——」

為首的皇后無力的閉上眼睛,暈厥過去。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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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個月,弘王趙元齊便順利登基為新帝,這個川王和匡王爭奪了二十多年的龍椅之位,他卻極其輕而易舉的坐了上去。

太后封太皇太后,皇后封太后,後宮內卻還未添置。

趙元齊的意思是,要等三年孝期過去再進行御選,雙后也都同意了,好在現在趙元齊年歲還小,傳宗接代之事還長著呢。

趙元齊登基后,並沒有按照世人所以為的扶持韓家,反倒是有意避開讓韓家立功的意思,對宋端的態度倒是不減,暗地裏扶持自己的勢力,看樣子是要將從前先帝朝的舊臣慢慢的清洗一遍。

「這個新陛下還真是不簡單呢。」

杜宅里,羅衣抱着孩子坐在軟榻上,孩子還有幾天就要滿月了,可因為國喪的問題也置辦不了滿月席面,只是道:「看着年紀雖小,但行事卻比從前的川王和匡王還要厲害。」

「不都說,先帝的死……」

杜薄話說一半,被羅衣伸手捂住了嘴巴,提醒道:「別亂說話,咱們這府上換了不少人去,有幾個是知根知底的,小心被人聽去。」

杜薄反應過來,心裏感激羅衣的謹慎,又伸手逗了逗孩子,說道:「還想着讓宋端給孩子起個名字,怎麼人一直不來。」

「你們兩口子不是商量好了叫念衣嗎?」

韓來道:「這名字不好嗎?叫宋端取什麼。」

「那也好,就叫念衣。」杜薄接過小念衣在手裏抱着,看樣子很是熟練,想交給韓來抱抱,那人直勾勾的伸手,嚇得他把小念衣又樓緊了些。

「算了吧,我是讓你抱孩子,你倒好,像是要端菜一般。」

杜薄抱怨道。

羅衣聞言,哈哈大笑,只是身子還是有些孱弱,忍不住咳嗽起來,又斜靠在軟榻上說道:「我已經寫書信去了脂興,阿爺想必已經知道了好消息,只不過我信中交代了,近來多雨,讓他先別折騰,等轉年春天再來也不遲,到時候也是孩子的百日,再叫她太爺爺好好瞧瞧。」

杜薄說道:「夫人安排就是,這樣也好。」

韓來瞧著這兩口子異常恩愛,心裏又不由得想起宋端來了,算著時辰也該從宮裏回來了,聽到門口有聲音,以為是這人來了,起身去院子裏瞧了瞧,那門口馬車下來的人不是宋端,而是程聽。

看程聽那臉色焦急的樣子,韓來的心裏略微不安,忙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單單你回來了,端午呢?」

程聽急的渾身是汗,都來不及下馬車就說道:「端午姐姐午後的時候被陛下身邊的北堂帶走了,這會兒人還沒回來,派人去問,說是陛下把人給扣下了不讓走!我們都沒了主意,這才想着來請郎君快過去!」

「扣下了?」

一同出門來的杜薄聽到,揚聲道:「怎麼回事!」

韓來氣血上涌,竄上馬車和程聽一齊回宮,果然再晚一步宮門就下鑰了,急匆匆的趕去了建武宮的偏殿,北堂正在那裏守着,瞧見氣喘吁吁的韓來,似笑非笑的說道:「這不是韓郎君嗎?漏液前來,所為何事?」

韓來抬頭,雙眸血紅:「你把宋端弄哪兒去了?」

北堂也不避諱,直截了當的說道:「陛下召見,現在人正在偏殿說話,郎君有什麼事情的話,還是等著明日朝會上再說吧。」

「把宋端還給我。」

韓來一字一句的說道。

北堂微微眯眼,往前一步,語氣不善的說道:「郎君這是什麼話,就算宋女史侍候了你這麼多年,她也是上御司的女史,是陛下的臣子,何曾是郎君一個人的奴才了,方才這話說給屬下也就罷了,若是在陛下面前說了……」

「趙元齊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韓來幾乎是喊出來了。

對於此人直呼其名諱的事情,北堂驟然拔劍,鋒利的寒光映照在韓來的臉上,可那人不曾後退,反倒前行一步,要和北堂硬碰硬。

「郎君這是要硬闖嗎?」

北堂不善的說道。

韓來沉呼了口氣,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說道:「韓郎君。」

北堂瞥眼,韓來也轉過身來,竟然是太後身邊的岑越,那人給他使了一個眼神,意味深長的說道:「太皇太后聽說郎君入宮來了,想着叫您過去。」

韓來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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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女史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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