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曾書書

夏日炎炎，一點不甜。

還有點咸。

額頭上的汗水流到嘴角，曾書書也顧不上擦，長繭的中指配合食指和拇指夾緊筆，疾寫卷子。

——距離高考，還有1天。

雖然學校放假，但自己不能放。

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讀書改變命運！

不然都對不起自己這名字！

名字自然是老爸取的。

老爸沒什麼文化，只是愛看小說，03年自己出生時，他恰好看了本《誅仙》，於是就有了自己的名字。

也算是……別具一格吧。

至少從小到大，學校里姓曾的也有，但從沒出現過重名。

不像什麼王超啊、李帆啊、張偉之類的，爛大街。

有時曾書書也會和同學炫耀：「羨慕吧，你們的名字都是父母取的，或者用積分換的，而我就不同了，身具主角氣運！雖然不是第一男主！但至少也是前四！同人文里，都曾睡過陸雪琪！」

……

視頻電話的提示音忽然響起，打斷曾書書的學習狀態。

他眉頭微皺，跑到床頭，拔下充電線，接通。

電話那頭。

老爸和老媽滿是汗水又髒兮兮的臉，浮現在屏幕里。

老爸在建築工地開鏟車，老媽在工地做飯。

嗯，沒錯。

自己就是妥妥的留守兒童。

連高考這個重要的日子，他們因為趕工期，也沒法回來。

「兒子，學習呢？沒打擾你吧？」

「沒事！剛寫完一道大題，爸！等我高考完了！就去工地找你！」

曾書書豪氣干雲的說道。

都計劃好了。

高考完了，兩個月假期，搬兩個月磚，正好攢點生活費，給父母減減負。

「你學你的，莫想這些，給你打了五百塊錢，晚上吃點好的，這兩天都吃點好的，別太累了。」

諄諄囑咐。

沒多聊幾句，掛斷視頻，收了轉賬紅包，曾書書很快平靜，繼續伏首書桌前，奮筆疾書。

少壯不努力，長大去工地！

讀書不用功，電子廠提桶！

噢力給，加油！

……

如此，一坐就是一下午。

各科試卷又都寫了一份，保持手感。

錯題集也翻了一遍，徹底清空，清零。

老師的押題預測，以及考試思路，也再次重溫一遍。

這波，我必勝！

起碼一本線，正常211，衝刺985。

這是自己的正常水平。

滴答……

忽然間，一滴殷紅的血，落在書卷上，嚇了曾書書一跳。

回過神來，才發現是自己的鼻血，捂著鼻子，去衛生間洗把臉，拿紙塞住。

腦海中卻倏然一陣天旋地轉。

像是有很多星星在眼前浮現，這讓他不由想起經典名篇《水滸傳》中的一段，魯提轄拳打鎮關西。

——「撲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鮮血迸流，鼻子歪在一邊，卻便也似開了個油醬鋪，鹹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

這是描寫魯智深打了鎮關西后，鎮關西鼻子的感覺。

此時此刻。

恰如彼時彼刻。

讓曾書書不僅感慨，老施真有生活，估計也被人錘過鼻樑，這段描寫很入味。

休息將近半個小時，鼻血漸漸止住。

倒也不擔心。

沒啥大事。

就是用腦有點累。

再加上火，沒看尿尿都發黃冒泡。

煮個泡麵填下肚子，繼續寫題。

只是……

看着手上這份嶄新的卷子，曾叔叔卻倏然愣住。

腦海中，此時此刻，悄然浮現出一副畫面，很真切，很清晰，比55英寸大電視都高清。

那是一份卷子。

【2021高考數學卷（全國卷1）（絕密）】

我……

什麼情況？

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曾書書效仿「錐刺股」，掐了把大腿，甩甩腦袋，但「幻覺」依舊在。

跑到水龍頭下，又用冷水沖了至少一分鐘，「幻覺」，也還在。

疑惑。

且震撼。

莫名也有些手癢。

猶豫一下，看這題目，似乎也是正經題目，那就權當它是一份普通卷，先做了再說。

按照自己往常的做題習慣，計時寫卷，將近一個半小時后，差不多寫完。

讓他更加詫異的是……

在那幻覺最後，竟然還有標準答案！

當即對照之。

自己的分數是124，正常水平，把錯題重新摘錄出來，又學了一遍，總結，反思，徹底消化。

只是……

一顆心，難免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如果……

我是說如果……

這是真的呢？

——我做普通數學卷，腦海中會浮現出明天的高考原題？

如此想着……

曾書書加大樣本實驗數量，再次翻出一套普通的英語試卷。

而這一次，「幻象」也跟着生出變化，變成高考英語真題。

麻了。

徹底麻了。

這種離奇而科幻的事情，簡直超出想像。

曾書書嚴重懷疑，是剛才流鼻血的緣故，可能為大腦開發了什麼特異功能？

但也無法確定。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探討這種情況是如何形成的，而是，先把題做了。

畢竟，還有語文和理綜呢。

抱着這樣的想法，他做完英語，對答案，消化。

又如法炮製，分別看了其它兩門。

一直忙碌到晚上十點多，才算是全部搞定，坐在椅子上，凝思，發獃。

如果是真的……

那，我985的目標，是不是有點保守了？

豈止是保守！

簡直就是保守！

清北都不再話下！

甚至，還很有判頭！

曾書書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感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貪婪和恐懼之間，反覆徘徊。

卻也沒徘徊多久。

因為睡眠質量奇高，腦袋一沾枕頭，倒頭就睡。

大概，也是真累了。

……

第二天早晨六點，曾書書被生物鐘準時叫醒，洗把臉，第一時間就跑到書桌前，再次驗證下自己的「幻覺。」

依舊在。

很玄乎。

內心深處，卻也不由生出幾分奇妙的放心。

吃早餐，收拾文具，和老媽又視頻一下，帶好准考證，出門，一路直奔早已看好的考場。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迹的時刻。

安安穩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深呼吸，再深呼吸，平心靜氣，耐心等待着卷子發下來。

在監考老師拆封時，曾書書還特意注意，那個檔案袋的確是密封的。

經過冗長的流程之後，卷子終於發下來。

只看了一眼……

曾書書覺得自己的命運，從此，要徹底改寫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