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1o點多,洗手間里還亮着昏黃的暖色燈光,只是沒有再響起嘩嘩的水流聲。方圓倚著床頭,燙過沒多久的雙腳還是麻酥酥的,新從衣櫃中拿出來的夏涼被散出極淡的樟腦味道蓋到裸漏的胸口,因為是第一次沾身,方圓對新被子有些排斥感。不時不自在的扭動身體時,織物的柔細,乾爽卻又奇妙的摩擦著皮膚帶來細微的搔癢感,很用心的感覺一下,極像某種**宣洩后揮之不去的餘味,耐人回味。

一天下來有些說得出來和說不出來的愉悅,現在注意力偶然間不在電視上,方圓由著雙腳還酥麻的熱漲回想起白天腳跟處曾經的痛楚,恍惚中好象是許多年前生的事情。

卧室里只有電視閃爍的光亮,空間被忽明忽暗的光線耀映出淡然的朦朧,程美艷洗漱完畢,關掉洗手間的燈,嬌小的身形隨即走出昏黑,破開了卧室中的微光浮影。

一張幅面很寬的大床,兩床花色同樣偏重素雅的夏涼被侵侵挨挨的卻又涇渭分明。程美艷輕手輕腳的撩開夏涼被,軟硬適中的床墊輕微的顫了顫就托住了她的身形。

這時候電視中的畫面是讓人側目的鮮血粼粼,幾隻草原狼大口撕咬着一隻出生不久就慘遭分屍的野牛,洞開的腹腔,直立的斷骨,滴血的獠牙,完美演繹著原始、野性的弱肉強食。

方圓略顯亢奮的盯着電視的屏幕,呼吸間嗅到身邊飄過來一縷極淡的果香,虛浮,縹緲的象朝陽下草尖上的一團輕霧。他只來得及煽動了兩下鼻翼,就繼續聚精會神的看着勾起男人潛在**的血腥畫面。程美艷則半支起上身瞄了一眼電視后迅躺平身體,輕輕擰了擰身子找到一個舒適的體姿,拉好夏涼背蓋到脖頸,身心放鬆后,洗的乾乾淨淨的素麵被朦朧的光線越的勾描出纖巧和柔弱。

十幾分鐘后,在畫外音的解說中,一場殺戮的盛宴接近了尾聲。方圓從觀感強烈的畫面中收回注意力,有些無所事事的偏頭看了看身邊,一頭大幅散開的秀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有着黑釉般的質感。程美艷背身側躺着,看不到面容,只有輕薄的夏涼被幽靜的蜿蜒著,偶爾可以看到某處漾起稍縱即逝的輕微起伏。

一個看來極普通的畫面。

光線在這時很巧合的暗了一暗。

瞳孔里的一切在光線的明暗轉折中突然間就變的似真似幻。方圓腦子裏一片空白,怔怔的盯緊了身邊的程美艷。在他長時間凝神的注視下,這個女人,突兀的化成了意識里的一段碎片,斷續的延展出意味難明的陌生。

時隔一天再次出現的陌生感覺,此刻讓方圓心裏驟然升起正在偷窺陌生女人的陰暗快慰。

感覺來的太突然,容不得仔細思量,身體深處就真切的有了一種焦灼的渴望。

陌生就意味着新鮮,尤其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躺在身邊還是那麼觸手可及。

原本恍恍惚惚的念頭在自我的暗示下變的清晰、明快,一切彷彿都是真實又熱血的存在。方圓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鬼使神差的伸出左手去觸碰女人頭后那一大朵千絲的黑色大麗菊。

手指在伸出去的時候已經微微的僵直,耳蝸里砰砰的心跳聲幾下之後就開始趨於激昂,屏住的一口氣很快在肺里燃燒殆盡后開始撐漲著胸腔有了擠壓般的脹痛,可是左手離著目標還有半個胳膊的距離。

伴着這一段感受強烈又渾然忘我的緩慢過程,方圓的后腰處不知何時催生出了一小團漲熱,形成伊始就熱酥酥的激的脊樑處一片搔癢,讓人耐不住想去抓撓時,它卻化作一股熱流,高山流水般順着脊椎奔流直上,如同春雷滾滾般將要炸於腦後時,方圓終於難耐的散了屏住的一口呼吸,大口噴出肺裏帶着煙火味道的燎人濁氣。

清冷的新鮮空氣隨後大股的衝進胸腔,象春雨滋潤着乾涸了一個冬天的龜裂土地,因為口鼻過於貪婪的吞吐,讓它撩過氣管時帶來撓心撓肺的咳意。

也許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咳嗽聲驚醒那朵依然靜靜開放的黑色大麗菊,也許是不想就這麼咳碎身體中陌生、新鮮的隱秘,方圓伸出右手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喉嚨,生生將馬上要衝口而出的咳嗽聲壓回到喉管里,在斷斷續續只有自己聽得到的嘶鳴聲里,方圓綳的腦門昏昏沉沉,眼珠子蒙上了一層水汽。

方圓不甘心,那股熱流差那麼一點點就能在腦後炸出熏熏然,或是戰慄栗,現在卻煙花開敗般消散於四肢百骸,找不到曾經存在過的丁點痕迹。

不甘心又能如何,方圓還在昏昏噩噩的努力平順着呼吸,電視的聲響就象是突然間刺破了某種無形的屏障,音浪洶湧的衝擊著耳膜。

一個女人尖細的嗓音聲嘶力竭的推銷著一款國產的「智能手機」,一遍又一遍重複著的198元的價格足以讓不明真相的人心動不已。方圓卻沒空理會電視畫面里小有姿色的女人賣弄著三寸不爛之舌,他現在就是一隻被獵槍的轟鳴聲驚嚇到的倉皇兔子。

視線看什麼都還是帶着一層霧氣,意識從渾然忘我的境地突然回復過來,腦子也記不起來遙控器被隨手擱在那裏,方圓一邊使勁的擠弄着眼皮,一邊象安了彈簧一樣挺直上身,右手慌亂的在身體周邊划拉來划拉去。

電視早就調到了驚擾不到睡眠的音量。

方圓純粹就是做賊心虛!

電視里女人的尖細嗓音依然中氣十足,持續鑽進耳朵里已經變成街頭罵架潑婦的歇斯底里。

論說起來,對自己的老婆生出些曖昧的臆想實屬正常,哪怕再邪惡些已經出了正常的倫常,對大多男人來說也就是稀鬆平常,可是方圓心慌氣短是,自己竟然希翼著用一隻左手將不存在的陰暗**變成現實。

划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遙控器,方圓急切間想到乾脆下床去趟洗手間掩飾一下,手撐在身後時,卻一把摁住了一直就放在枕頭邊的遙控器。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騎驢找驢?

顧不得嘲笑一下自己的慌慌張張,方圓直接就摁住了遙控器上的靜音鍵。

聲音嘎然而止的讓方圓錯愕,耳朵里似乎還縈繞着歇斯底里的迴音,偏偏頭錯開正對電視的方向,才真實的聽到身邊的人翻轉身體時摩擦織物的細微聲響。

方圓上半身完全裸漏在還有些清冷的空氣中,夏涼被臃腫的堆疊在腰間,身體保持着扭曲僵硬,就這麼對上了程美艷有些疑惑的眼神。

因為小小今天睡得晚,也許就打亂了平時的起夜規律,一直存着這麼點心事的程美艷自打躺下就沒有象以往那樣很快的睡踏實,迷迷濛蒙間總存着一點清明試圖在電視的聲響中分辨是不是有孩子鬧出的動靜。

房間里突然間極度的安靜,讓她下意識的就睜開眼,翻身想要看個究竟。

電視無聲的閃著光亮,身邊的男人側身看過去還是那副寬闊的肩膀,本就略黑的膚色在光線的陰暗處更顯得讓人心安,只是扭轉過來的面容上,原本的稜角分明變成眉歪眼斜的扭曲表情。

有點揪心的支起身,程美艷猜測著唯一的可能,完全沒注意到方圓躲躲閃閃的眼神。

「怎麼了?腳還疼?」

方圓暗舒了一口氣,裝模作樣的曲了曲膝蓋后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漲」

沒容得程美艷再出聲,方圓順勢躺平了身體,拉好夏涼被蓋好少了不少熱乎氣的身子,臉上的皮肉已經從倉皇中鬆弛下來,右手裏還握著遙控器,視線投向了灰濛濛的天花板。

對男人稀鬆的反應習以為常,程美艷隨着也躺好了身子,曲起胳膊墊在頭下,瞅著方圓高挺的鼻樑骨,繼續操心着男人根本就不再疼痛的腳後跟。

「明天你先穿找出來的旅遊鞋,下午抽時間我給你去買雙軟底鞋。」

方圓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思量著剛才好像是有些魔障的舉動,聽到程美艷的話,沒精打採的只是用鼻子嗯了一聲。

程美艷看出來方圓的情緒不對。

曲著的胳膊伸了伸,手背輕輕碰了碰男人肌肉依然硬實的肩膀,涼颼颼的帶着寒意。

方圓扭臉看着程美艷,女人的眼睛藏在一小片陰影中,襯著額頭的光亮,點漆一樣的晶亮。

兩個人默默的對視着。

方圓先遭不住的挪開了眼神,有些氣急敗壞的拉了拉嗓子,「真沒事啊。」

話聽起來有點莫名其妙,程美艷卻露出一口的白牙滿足的笑了笑,「德行,關心你還錯了啊。」壓着的嗓子糯糯的象拌了糖的炒年糕。

剛剛思量出點頭緒就被硬生生的打斷,方圓重重的擰了擰身子,索性一言不,不去助長女人的得意樣,只是將兩條胳膊都縮進被窩后,眼神循着某種下意識的指引,投向程美艷半隱在頭下的精緻鎖骨。

電視依然無聲的閃爍著,象是演出著一場無人欣賞的啞劇,唯一的價值就是光亮讓程美艷看到了男人雙眼注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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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欲迷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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