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樓家之禍（下）
高辛佑揮手讓手下把樓和帶開后，方和匆匆趕回的高丸對視一笑，道：「你小子，動作挺利索呀，說吧，都給我帶什麼好消息來了。」
高丸左右一望。高辛佑心知肚明，揮手支開了左右手下，這才對着高丸陰陰笑道：「丸呀，你小子出了名的包打聽。這麼說真查到點什麼了嗎？趕緊說，這樓家最近究竟捅了多大的漏子，竟然要花這麼大的血本找人。」
高丸湊近了他身旁，得意道：「屬下依著爺的意思，剛才已經連着派人去查了，就在爺審這樓和的時候，消息就已經傳回來了。」
「喲，小子，辦事能力越來越強了。不過可別賣關子，趕緊說來。」
高丸這才凝住了嘻笑神神，正色道：「屬下匆忙查探之後下，太具體的情況就一時不清楚，不過大致也知道了個七七八八。爺估計的不錯。那樓家老四，最近可還真闖出了一件大禍。」
「大禍？還能有什麼大禍，是他樓文定擺不平的。他可和許多朝中權貴都熟著呢？何況自己兒子的事。」高辛佑嘖嘖冷笑。
高丸低聲道：「說起來還真是件大禍，據說那傢伙一向放蕩慣了。在數月前的一次酒宴中，看中了兩個來唱小曲的歌伎，幾番強逼不成，於是暗中下了葯，最終迷污了這雙姐妹花。」
高辛佑愣道：「玩個把歌伎，這也算大禍？」
高丸嘻嘻一笑，道：「屬下還沒說完呢。這小子沒人性的，自己藉著酒興爽完不算，還讓他的一班隨眾也跟着人人享受了一番。」
高辛佑笑道：「喲，這樣呀。不過這也不算多大事呀，一人嘗也是嘗，眾人嘗也是嘗呀。」心中同時暗道：「就這也算禍，那你們這班小子可不是天天跟着我惹禍了。」
高丸嘆道：「可不就是。只是沒想到這倆姐妹花，賣藝不賣身，性情剛烈，在得知自己被輪辱之後，竟然不堪受辱，感憐身世之下，竟然從窗台上一縱跳了下去。」
「嘿嘿，精彩，我說就這麼點破事也值得到處求情，敢情是玩出人命了。」高辛佑嘖嘖嘆道。然後亦仍不解地道：「嘿，我還以為多大件事，原來說來說去就這麼一碼事。看來樓家真是錢多的沒地方花了。」
說着得意洋洋地續道：「丸呀，剛才你是沒趕來，可沒聽到精彩的東西，假如這次咱們幫他樓家搞定這事，除了這寶刀，還有許多寶物唾手可得喔。」
他本志在和高丸同樂，但出乎意料，高丸竟然連一點興奮的意思也沒有，緩緩道：「爺且慢，小人這麼急着趕回來，就是怕大人答應了這樓家人。」
「為何？兩條賤命而已，難道你以為本將軍出手還能搞不定？」
高丸搖頭道：「爺暫且聽我說完剛才這事。這倆個歌伎若這麼一跳，都摔死了也就罷了，問題是其中那妹妹可命大，從凌雲閣三樓這麼摔下來，竟然也沒摔死。」
「喔，是嗎？」
高丸言罷又一嘆，道：「可不就是，這沒死也還就算了，關鍵她倆還摔得真不是地方，竟然摔到了正好到江南府一帶私巡辦案的連覺守的轎前。」
「連覺守！」高辛佑倒抽了口冷氣，右拳一握，冷哼道：「又是這老匹夫。沒想到山不轉水轉，這條老狗到處都要來擋我的財道。」
他們口中的連覺守，正是朝中當今刑部尚書，為人向來剛直不阿。曾數次參奏過高辛佑借權自肥、中飽私囊的事。幸虧高辛佑屢被麗妃所保，又在皇上恩許放縱之下，才不了了之。說起來，高辛佑對連覺守可謂恨之入骨。
高丸道：「可不就是這廝。這連覺守可是個攪混水的料。向以清正廉明自居，這下見有苦主摔到自己面前，一殘一死，那還能不更裝的為民請命，誓必討回公道，嘿。率人衝上樓一看。那樓玉官……也就是那樓家三少爺居然還醉懵著呢！褲子都沒穿上，就被逮了個正著。」
高辛佑冷笑道：「乖乖，越來越有意思了。」
高丸道：「可不就是，老傢伙逮到人，當然親自過審，這案本也沒什麼複雜，沒幾日就給判了，爺你該知道，依律這可是大罪。落別人手裏也就罷了，偏這麼倒霉落到老傢伙的手裏，那還不得挨個重判。管你什麼後台，就這麼的被判了個一刀兩斷，等著處斬。」
說完兩手一攤，道：「屬下暫時就打探到這麼點消息。不過大致也差不多就是這些。」
高辛佑眉頭皺了下來，右拳緊握，恨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樓家這麼有財的主，在朝中也該有人照應，怎麼也會搞不定這單事，原來是有連覺守這老匹夫在其中攪和。哼，別的事也算了，有他在，我還真想和他鬥上一斗。」
高丸驚道：「大人慎重。」
高辛佑哼哼道：「我當然知道厲害關係。樓家肯花這麼大心思和價錢來求我，當然是知道我和麗妃的關係，想我從中斡旋，找皇上親自幫他們平了這事。」
高丸點頭，道：「定是如此。不過連覺守他可是前朝遺老，又是刑部尚書，這案斷到了他那，幾乎就是定局。就算麗妃肯幫忙向皇上說話，只怕皇上也未必……再說連覺守這匹夫向來和爺您又不和，若是幫成了倒也罷，萬一……只怕還落了他口實，以後更加對爺您不利。」
高辛佑慢慢站起身來，緩緩踱步到竹林邊，看着遠方大海的浪濤滾滾，聽着商販的吆喝。負手叉腰，頭也不回地哼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別管這事，這麼些世間寶物也不要了是不？」
高丸急嚇得跪倒在地，磕響了幾個頭，急道：「屬下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屬下只不過覺得，這事咱們真的心急不得。還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到得那樓家老四沒了腦袋，還有我們的戲唱嗎？你可是出了名的智多星，還不趕緊幫我想個法子？」高辛佑冷聲惡語道。
高丸急着抓頭撓腦，一時計窮，跪在地上半晌，忽然間想到什麼，毅然道：「屬下有一計，卻不知使得不使得。」
高辛佑哈哈一笑，道：「只要能收到寶物，只要能和這老匹夫作對，什麼都使得！」
高丸陰險一笑，說道：「其實以那老匹夫的為人，要他輕易饒過樓家那年輕人，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如果只是想保住條命，也沒多困難。屬下現有一計，不但能再讓這樓家出點血，更能讓爺你抱得這冷美人歸。」
高辛佑怒道：「這你小子，現在還來打哈哈，趕緊給我說清楚了。」
高丸笑眯眯地道：「爺你可還記得半年前，麗妃替皇上生下一雙龍鳳麟兒，皇上大喜之下，朝庭不是曾經大赦過天下一次嗎？」
高辛佑憶道：「是有這麼一碼事，不過這都是大半年前的事了，你的意思，是要讓這小子趕上這一趟大赦？胡鬧，這來得及嗎？難不成你還有辦法讓皇帝下命再大赦一次？」
高丸嘻嘻笑道：「屬下可沒那本事。只不過屬下聽說，由於手續上的拖延，有一批大赦時從死刑改成無期羈押的重刑犯，最近才剛剛押解往海外的死囚島上。算起時間來，也就是剛出海不久。如果急着去辦，也許還追得上。」
高辛佑可是聰明人，一聽即明，當下悠悠道：「你小子的意思，咱們從中做下手腳，把這小子弄往死囚島。」
高丸贊道：「爺說的甚是，連覺守那老匹夫一向以清廉自居，咱們犯不着找他說話。不過其它人可就未必像他那般假正經了。回頭只要找上幾個大臣，齊齊上奏，想個什麼名兒，把這大赦的時間，往後拖上這麼幾月。嘿，也不用太久，剛剛巧到可以讓人樓家這小子勉強可以保住狗命即可。」
高辛佑哈哈大笑，道：「說的好呀，丸呀，你果然聰明。那死囚島可是出了名的鬼地方，多少人寧死也不肯被關到上面去。但至少有條活路是不？嘿，咱們這麼一做，也是依足了規矩做事，又不是讓老匹夫饒了他，到時就算這老匹夫知道被算計，也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