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師傅說，你笑起來很好看。

陣法的精妙之處，在於陣眼。

陣一主盯著表情從頭到尾都沒有變化的丫鬟，一瞬間就明白過來這個陣法的破解之處。

這庭院活生生的人，都是陣眼。

殺了他們，就是最快的破解的方法。

陣一主眼神都暗下來，她不殺人，並不是星隕閣人盡皆知的事情。

陣三知道，說明自己身邊早就有了他的人。

設下這樣的陣法，說白了就是篤定在陣中兩個人都不會殺人

這些看起來活生生的生命，是陣一主的禁忌。

陣三主明白，所以他利用。

陣一主在心裡咒罵，這個人這麼多年了，竟然還沒有死。

丫鬟一點察覺都沒有，在疼在流血都沒有刺激他的神經，丫鬟眨眨眼，「客人的房間在這邊，飯菜是給您送到房間去，還是去大廳。」

真的，太像人了。

但是看這個樣子，這些看起來活生生的人，恐怕早就都不是人了吧。

陣一主完全明白，都會傀儡而已，殺了也算不得什麼。

但是她還是下不了手。

陣一主索性收了利器，聲音沉穩，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去房間。」

「好的。」

***

庭院難得的十分平靜，但是外面並不平靜，各個地方的人都找瘋了。

陣一的人沒了陣一主的消息，一個一個都在找人，找江姜的人就更加多了。

潼陽方家收到消息，手裡的事情都停了下來，練功的，舉辦日常比賽的，現在的家主方洛聞派了很多人出去，小少主方臨收到消息臉色都變了，馬上就出了門要去找妹妹。

方洛聞甚至去請動了方為景，跟將軍府的關係有所緩和之後，方為景就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耿耿於懷的了，退休的日子過的非常不錯。

現在最疼愛的孫女被人綁架，還可能是江湖人乾的，方為景的臉色都黑了。

到底是誰有這樣的膽量。

和這樣的動機。

一夜之間消息就傳遍了江湖，整個江湖都要被翻個底朝天，京城也非常不安息，出入京城都被嚴加盤查。

歐陽離在半路上收到江姜出事的消息，他還沒有到茶城，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回去，但是回去去哪了？

王府的消息來的最快，沒多久書樓的消息也來了，顯然是容器的手筆，她把歐陽離離開京城跟江姜被綁這件事結合起來，讓歐陽離不要衝動。

這顯然是有心之人特意安排的。

江湖的消息也傳過來。

歐陽離按照計劃去了茶城，只是半路上，再也沒有人敢作妖，因為他們發現，主將的氣壓特別低。

臉全程冰塊到底，就算是到了茶城的那天，也一點好臉色都沒有。

江姜是軟肋，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歐陽離既然敢把這個軟肋放在表面上，就說明他早就有了足夠的本事。

京城的人沒有這樣的膽量，再說將軍府在，江姜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

歐陽離很快就鎖定了星隕閣，跟容恰的判斷如出一轍。

穩定好茶城的短暫局面，歐陽離非常迫不及待的回了星隕閣，陣一主不在，陣中也十分空乏，是出門的徵兆。

歐陽離的臉色非常難看，星隕閣的消息很快就作證陣一主親自出門的消息。

「目的地？」歐陽離儘力壓制自己。

「星隕閣。」屬下瑟瑟發抖。

歐陽離的火氣已經要壓不住。

他以為，他跟陣一主，是有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的。

但是現在看起來，沒有。

歐陽離出動了星隕閣中的所有自己人，江湖已經天翻地覆的在找人，終究還是有他們找不到的地方，歐陽離來填補。

就這樣兩天，一點消息都沒有。

被找的人在山頂過得十分愜意，沒有人打擾，那些丫鬟們也是有求必應。

既然出不去，江姜反倒是放鬆下來。

這人看起來，好吃好喝伺候著，並沒有殺他們害他們的打算，但是也不打算讓他們出去。

只是陣一主的臉色一直都不好。

江姜吃好了就湊過去逗她，「你們都是星隕閣的人，怎麼有的陣法你還不會？」

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陣一主表示並不想理會。

江姜不死心，這地方本來就無聊，再要是沒有人陪她玩耍，豈不是人都要憋壞。

「你上次跟我說的你跟阿臨阿姨的故事，還有嗎？我聽了一半好像睡著了，你繼續跟我說說唄。」

陣一主索性閉上眼睛打坐。

你也知道你睡著了，這樣的環境你都敢睡著。

你就是一個人才。

江姜無聊，然後也在旁邊練功，陣一主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神色複雜。

「你這套劍法，是誰交給你的？」陣一主忍不住開口問。

江姜停了動作，回頭的時候額頭都出了汗，眼睛依舊是亮晶晶的，這樣的場景讓這裡住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是他們還在少女時期。

阿臨沒死，她也沒有到如今的模樣。

沒有人會一直是少女的模樣，但是總會有少女。

江姜現在是最好的年紀。

陣一主想，她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是星隕閣的劍法，你熟悉嗎？」江姜走過來，「禮哥哥教我的，我才學，沒有很熟練。」

「自然。」這是很基礎的劍法，他們都沒有刻意的學，因為不夠殺人。

歐陽離教她，大概也並沒有讓江姜去殺人的意味，只是鍛煉。

鍛煉的話，這一套正合適。

陣一主看著江姜舞動，時不時開口糾正了她的幾個動作。

他們竟然這麼平和慢慢相處。

等到運動結束，江姜滿頭大汗，湊過來陣一主自然的給擦汗，周圍沒有人，江姜突然就壓低了聲音，「陣一主，你知道如何出去，是嗎？」

陣一主驚訝的抬起頭，他知道，但是他現在更加驚訝，江姜如何知道？

「劍法陣法都相同。」江姜說，「或許這個陣法你不不會用，但是你沒有道理不知道如何走出去。」江姜擦了汗。

「殺人。」陣一主盯著江姜的眼睛，「殺了這裡所有的人。」

「可他們分明不會武功。」

陣一主的聲音低沉，「他們就是陣眼。」

江姜也難得沉默，陣一主瞭然，星隕閣這麼多陣法，陣三用這個困住他們，就是算準了無論是江姜還是自己，都不會破陣。

既然不會破陣，就只能夠等著幕後人親自來。

任何行為都有動機。

陣一主從未有過這樣好的耐心。

她也知道，陣三既然沒有殺他們，現在綁了他們把他們困在這裡，或許就是為了時間。

他們需要這個時間差。

至於去做什麼，那不是陣一主考慮的事情。

陣一主在第三天的黃昏見到了陣一主。

意外的，不是她印象中的陣三主。

是一個少女，豆蔻年華的樣子，卻冷的分明。

是一朵無人可染指的雪花。

陣一主一時之間都沒有認出來，「你是新的陣三主。」

女子回過頭來，她並沒有露出臉頰，渾身素白，頭上帶了紗幔，這樣跟星隕閣格格不入的白，在她的身上特別的合適。

「是我。」女子開口的聲音也是冷的，「師傅已經走了，他有話讓我帶給你。」

陣一主毫不意外，他認識的那個陣三主，也是一個聰明的人，要是他還在，陣三不至於這麼多年都這麼低調。

過慧易折，可惜。

陣一主看著眼前的少女，突然不合時宜的想起來江姜，他們都是這樣年輕的姑娘，陣三主當然比江姜年長，但是二十多歲也是正好的年紀。

陣三主身上可沒有江姜那樣的生命力。

再素白，再年輕，終究是星隕閣這樣死水譚裡面長出來的花。

終究是很快就會消散的。

陣一主想起來故人，他們當時的那一批人中，終究就要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阿臨離開之後的幾年，陣一主想起來，陣三主有一次特意的找過自己吃飯，他那樣性格的人，竟然也會主動約人，實在是非常的難得，但是也也是陣一主最後一次見到陣三主。

他們畢竟管著不同的陣，關係雖然是不錯的，但是當時陣二虎視眈眈，陣主的權利幾乎要被架空，他們不約而同的守著自己的邊界，為了自己好，也是為了對方好，為了星隕閣內部的平衡的難得的和平，他們的友情成為了犧牲品。ъt.

一直到現在，陣一主才終於收到他的消息。

那果然是陣三主最後的道別。

「什麼話？」陣一主想起來陣三主總是沉默得意樣子。

真的是奇怪在，星隕閣這樣的地方，總是出一些奇葩，比如說戀愛腦的阿臨，還有書獃子的他。

陣一主都要忘記他的名字，現在見到新的陣三主，仔細回想起來，竟然只能夠模模糊糊的想起來他沉默的臉龐。

少年永遠捧著一本書，星隕閣沒有其他的書，陣法毒藥之類的書籍最多，少年也不挑，後來他果然是他們這些人中陣法用毒最好的人。

他掌管陣三，不是純粹的依靠武力，更多的是智慧。

這樣的人，竟然也沒有了。

少女給了陣一主長久沉默的時間，她十分尊重陣一主，態度溫和，看著陣一主發獃也沒有說強行打斷。

她一直都在沉默的等著。

一直等到陣一主晃了晃神，從長久又悲傷的記憶中醒過來。

新的陣一主才不緊不慢的把少年塵封的心事完全告知。

「師傅說，你笑起來很好看。」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麼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雲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麼，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誌性建築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後，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於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拚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後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藉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傢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裡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裡，而後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鬍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屍體。

此刻他的眼神裡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