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人一狗闖暗夜
他們來自上古，
是人族埋在地下的希望。
終有一天，
他們會衝破黑暗，
在陽光下，發芽。
——《暗夜雜記·背棺巨人》
一陣地動山搖后，大地裂開一道縫隙，一隻鋼鐵巨手從地底伸出……
「卧槽！不好！這是什麼怪物！」
大黃搖搖晃晃，撒開腳丫子就往谷口跑。
可是大黃沒有跑多遠，一個鋼鐵巨人破冰而出，掌心飛出一根鋼繩鐵爪，將他抓了回來。
大黃心中一片凄涼，這次慘了！栽在這怪物手中了！
「咦，狗？這是什麼品種的狗？土狗嗎？可是怎麼這麼小？」
一陣嗡聲嗡氣，且口音極為怪異的聲音，震得大黃暈嘟嘟的。
大黃睜大眼睛，驚恐地看著面前這一個巨大的鋼鐵巨人。這傢伙是什麼玩意兒？是怪族？獸族？是屍族？還是人族？
管他什麼族，一看就不好惹，不知道裝死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鋼鐵巨人說:「喲，你這種品種的狗表情真豐富。老子運氣也不錯，醒來第一眼就看到這個小東西。以後，你就跟著老子混。老子就是你的主人。」
聽鋼鐵巨人的意思，認他為主，就可以活下去。
大黃不願意做誰的寵物，他不會是誰的奴僕。
就像她一樣。
她不願意做人族的寵物，在逃跑的過程中從城牆上一躍而下，卻因脖子上的繩索套住了一顆鐵釘，誤被弔死在冰冷的城牆上……
現在，巨人讓他認主，是要在他的脖子上套上一根繩索嗎？
大黃眼睛發紅。
隨即，他使勁兒搖了搖狗頭，眼神恢復了清明。
為了幾塊破鐵片，連「爹」都能夠叫。
為了活著，叫一聲「主人」有什麼大不了。
想通后，大黃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主人。」
「我勒個去！」鋼鐵巨人驚叫一聲，把大黃扔出去十幾米遠。這狗都會說話了！雖然口音怪怪的，但好歹能聽得分明確實是「主人」兩個字。
大黃結結實實地砸在冰面上，摔得他狗頭暈暈乎乎的。他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瞅著和巨人的距離，估算到底有沒有逃跑的可能。
可還沒想好是跑還是留，鋼鐵巨人的手心飛出飛爪，又將他抓了回去。
「老子主角光環罩著，一醒來就撿到了神獸！」巨人得意地看著大黃，哈哈哈大笑一陣。
笑過後，巨人問：「小傢伙，把你的來歷說一說，你是什麼品種的神獸？有哪些能力？對了，你先說現在是什麼時代？世界有哪些國家？我們華夏現在誰當家？」
巨人問題一個接一個，而且問得莫名其妙，大黃根本無法作答。
巨人也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快了，說:「老子睡得太久了，話有點多，你先說一說現在華夏是哪個政府當家？我要先去歸隊。」
大黃轉動大腦，估計這個巨人應當睡傻了吧唧，腦袋有點秀逗，這種情況好應付。可大黃實在想不出「華夏」、「政府」這些詞兒是什麼意思，他只得先老實回答:「沒聽過『華夏』，不明白……主人問的是什麼。」
不管了，先叫他主人，哄著他，有機會再開溜。
巨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啦哇啦哭了好一會兒，嘴裡含糊不清地喊著什麼「祖國」、「民族」，弄得大黃一頭霧水。
哭夠了，鋼鐵巨人摘下頭盔，露出個大光頭，罵了一句：「我操了，這什麼情況？現在是晚上嗎？怎麼一點亮也不見。這天黑成這樣，簡直抓瞎。」
巨人從鐵甲中取出一副眼鏡戴上，又能夠看得見東西了。
大黃好奇地盯著那副眼鏡。
巨人眼睛通紅地看著大黃，說:「這也是當年老子們預計到的情況，沒有什麼好悲哀的。
既然老子還活著，老子的任務就是重建華夏。你給老子說說，現在的世界是怎麼一個情況，現在是哪一年？」
這個大光頭散發的是生者氣息，應當是人族中的分枝，巨人一族。人族多少講點道理，大黃心中鬆了口氣，說：「現在的世界，就是……主人你看到的這個樣子，黑漆漆，冰涼涼的。至於年代，千丁城的紀元是暗紀元五萬一千四百一十七年。」
巨人用鋼鐵巨手輕輕彈了一下大黃的狗頭，說：「黑漆漆，冰涼涼？你是一隻笨狗，這還用你說？老子看不見？算了你這笨狗腦袋秀逗，得我慢慢思考。」
得了，居然被這傢伙嫌笨。可暗夜就是這個樣子，還能說出什麼花來？
巨人自己琢磨著：「暗紀元五萬多年？千丁城的紀元？難道說現在是城邦林立，沒有統一政權？
算了，你從頭到尾，把你知道的歷史給我講一講。」
歷史？大黃苦笑不已，暗夜之中，知識就是寶貝。他只是一條依附人族生活的狗，雖偷偷在人族學堂外聽了些課，但知道的東西就那麼一點點。
大黃只能硬著頭皮，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一遍:「聽說上古文明獲罪於天，於是天神降下火雨和魔雲，滅了上古文明。
萬丈魔雲覆蓋世界后，這個世界就籠罩在永夜之中。這就是暗紀元。
聽說天神降下的火雨中，含有神石，神石能助眾族開啟神智。於是獸族、翼族，魔族、鬼族、妖族、屍族，靈族等等眾族興起，和人族一併共存於暗夜。
至於這五萬多年的時間裡，世界發生哪些事情，我估計只有祭司能夠知道。」
巨人呢喃道:「火雨？魔雲？暗夜？眾族？呵呵，果真什麼妖魔鬼怪都跳出來了，真是個操蛋的世界。
不過，狗都能夠說話，其他的事情也就不稀奇了。看來，在這暗夜裡，人類的日子很不好過。
老子的任務要先改一改了，那就是掃除這群王八蛋，還這世界一個清凈。
老子的任務不輕啊。」
見巨人的情緒平復了，大黃又將自己知道的東一句西一句告訴巨人。
巨人對暗夜世界有了初步印象后，問:「對了，你還沒有說你是什麼神獸呢？」
大黃老老實實回答:「我不是神獸，只是一隻普通的走獸。」
鋼鐵巨人滿臉失望，說：「害老子白高興一場。以後，你就叫老子爸爸。爸爸帶你一起拯救世界。」
大黃古怪地盯著鋼鐵巨人看，現在他是想通了，只要能活下來，別說叫爸爸，叫爺爺他都不介意，可是……
果真，鋼鐵巨人也意識到不對，呸呸兩聲，說：「老子說順嘴了，當你的爸爸，老子豈不是成了老狗了。
咳咳，這習慣這麼多年還是沒改過來。咳咳，老子就是你的主人，你就是老子養的第一隻寵物，將來絕對把你培養成神獸。」
呵呵，寵物？大黃沒有吭聲。現在低頭服軟只是權宜之計。他，不會是誰的寵物，也絕不會是誰的奴隸。
巨人不在意大黃的意見，繼續叨逼叨逼念個不停：「老子的大名是——不行，得取一個花名，換一個馬甲——老子叫惡來？
不行，既然是你們口中的上古巨人，那老子叫『巨靈』。
對，老子就叫巨靈！
你以後叫老子巨爺，跟著老子混。老子的事情以後和你慢慢說，你這條笨狗知道的東西太少，老子得先去找個明白人問一問。把情況調查好了，才好制定計劃。」
大黃無奈地喊了一聲：「巨爺。」
巨靈心情很好，態度也和藹許多。他說：「哈哈，老子算是開始收小弟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大黃答：「大黃。」
「大黃？這也能算一個名字？你既然是老子的寵物，老子給你起個正式的名字。」巨靈脫口而出，「旺財！」
旺財？這什麼破名！你才叫旺財，你全家旺財。大黃滿臉黑線。
巨靈也意識到「旺財」這個名字不大妥當，他又說：「要不叫哮天？這個挺威武的。」
大黃頭扭在一邊，不置可否。心想：「你高興就行。」
巨靈抓抓自己的腦袋，說：「算了，名字嘛，就是一個稱呼，講究那麼多幹什麼。
老子就胡亂喊，你胡亂應就是了。
你說是不是？老狗。」
得，你妹的，又成老狗了。
巨靈爬了起來，按動鐵甲上的一個按鈕，滿身鐵甲瞬間變化成一口鐵棺。巨靈扛起鐵棺，挺起胸膛，站直身體，吶喊一聲:「暗夜世界！你老祖宗來了！」
聲音響徹雲霄，在冰谷中回蕩許久。
巨靈大踏步走在前面，大黃不情不願跟在後面。
一人一狗，闖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