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沒和你說話
李澤熙挑了下眉：「所以，結果呢？」
「如你所料。」林晨傑回答的聲音平靜得如同無事發生。
「失敗了？」
林晨傑默了一秒，點頭，「嗯」了一聲。
李澤熙臉色突地一陣凝重，又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英挺的眉宇被壓的很低，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迸射出刺骨的冷芒。
驀地，又在一個舉手投足之間，李澤熙猛地一把揪住了林晨傑的衣領，用力的將林晨傑抵到冰冷的牆面上，那咬牙切齒的聲音里煥發著狠意。
「我給過你多少次機會了？你自己說！」
林晨傑依舊一臉沉默，抬眼看了李澤熙一眼：「安雅的病確實罕見，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過類似的病例。現在我也……實在無能為力。」
「你不是法醫學博士嗎？你不是一直都在研究生物化學嗎？你……」李澤熙突地喉頭一陣梗塞，想到安雅，想到……
「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不對？嗯？」李澤熙說著，不自覺，緊拽著林晨傑的力道都鬆弛了許多。
「我也不好說，但是我會儘力的。」林晨傑深深嘆了一口氣。
一路走來，林晨傑可謂順風順水，著名的法醫學博士，縱深研究醫學和生物科學，屢次獲獎，在亞洲醫學界都享有盛譽，名揚海外。年紀輕輕就已經擁有自己匹配獨棟的實驗室……
整個醫學界，說起他的名字，都可謂是一個傳奇。
而現在，安雅的病，似乎變成了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一個重大挑戰。
那種罕見的皮膚病，也許，甚至都超越了病變本身。
李澤熙見林晨傑不再多說，也知道現在發火沒用，很快深吸一口氣，重新恢復了冷靜。
「你有什麼打算？」李澤熙默默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朦朧的煙霧在他面前裊裊婷婷，視線渙散之中，他更擅長思考。
林晨傑淡漠的看了李澤熙一眼：「實驗室不準吸煙。」
李澤熙手指微微一僵，樓梯間很快響起煙霧報警器的聲音。林晨傑闊步走過去，動作嫻熟地關了報警器，回頭一看，李澤熙也已經將煙絲掐滅。
銳利的眼神緊鎖著自己，這樣的目光，林晨傑早已熟悉。
「有兩個方案。」林晨傑語調平緩淡定，「安雅的病是由於皮膚細胞病變產生的，第一，就是全身進行皮膚再造移植，另外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轉基因。」
李澤熙夾著煙的指尖微微顫抖。
「但是，安雅現在年紀太小，兩個方案，對她來說都太危險了。皮膚移植不可能一次完成，耗時久，而且有可能會複發，轉基因……現在暫時還沒有成熟的技術可以運用到人的身上。」林晨傑沉默的交代了這一切，那聲音彷彿宣讀著一條新聞，官方，而又理性得不帶一絲情感。
「如果考慮皮膚移植……」
林晨傑很快接過了話：「有可能每隔幾年就需要重新移植。」雖然覺得殘忍，但他作為醫者，有必要把潛在的危險告知病患家屬。
李澤熙神情微微一怔，那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里有了變化，晦澀深沉。
「安雅的病是細胞變異產生的，所以，一般的皮膚，就算是移植了，一定時間之後，變異的細胞也遲早會把健康的細胞異化，然後……重蹈覆轍。」
林晨傑眼色一深：「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有所謂的完美皮膚存在。」
李澤熙眉頭高高挑起。
「這是近兩年提出的一種皮膚學概念，PerfectSkin。簡單的說，就是足夠堅韌，足夠相融的一種人造皮膚。可以抵抗一切病毒入侵，具有良好的觸感又逼真。」
醫學方面的東西，李澤熙不懂，他只是關注結果，鷹眸微縮：「那你可以做到嗎？」
「還在研究……也許可以。」林晨傑生而一絲不苟，回答的慎之又慎。
「那就儘快出結果！」李澤熙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的機會，鷹隼般的眼睛在片刻的恍惚后很快恢復了精銳，「需要什麼直接跟羅特助說，他會幫你解決。」
「兩個月之內，你最好有所進展。如果你還沒有一點成績，那你的這座實驗室……」
李澤熙眼神微微的一眯，冷淡渾厚的嗓音裡帶著凌厲的警告。
「否則，你知道我會做什麼的。」李澤熙冷呲一聲，眉頭一松，奔逸絕塵而去。
＃
午後的馬場一片寧靜。
馬兒還在馬廄里打著盹兒午休，馴了一上午馬的吳安安也愜意的躺在草地上，慵懶隨性的曬著太陽。
睡了一會兒，卻突然聽見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噼噼啪啪響起，雜訊不絕於耳。甚至隱約感覺地面都在一陣抖動，難道是地震了？
吳安安午休不得，被驚醒了，揉著眼睛站起身來，看見不遠處一輛拖拉機開來，正對著小洋樓施工作業。
難道又是李澤熙找來的人？
可偏偏要中午午休時間來施工，太缺德了吧？
吳安安氣沖沖的跑了過去，吼了一聲：「喂！」
但工人們都忙著幹活，根本沒人搭理她。
「誒，你們在這幹嘛呢？大中午的在這做什麼？把馬都給吵著了！」
「把馬吵著了，不正好就讓你這個馴馬師大展身手，有事可做么？」
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渾厚響亮，好似整個寬闊無垠的跑馬場都被這人的聲音擴充著。
聞聲，施工隊領頭的人對著身後的那個男人畢恭畢敬道：「李總好。」
「嗯。」李澤熙微微點頭，示意施工隊繼續。
不同於施工工人的唯唯諾諾，吳安安依舊一臉氣惱不滿：「喂，李澤熙，你到底安的什麼心？你大中午的搞這麼一出，把在休息的馬都嚇的受驚了！」
李澤熙神色淡定，俯首朝著吳安安靠過來：「我不中午來，你難道還想讓我晚上來？」
言辭閃爍之間，熱浪噴薄在吳安安頸項之中，隱約曖昧。
吳安安見李澤熙靠近，慌得立馬後退了幾步，卻見李澤熙神色自若的收回視線，看了一眼那被丟棄在一邊的白家招牌，又緩緩地落到了吳安安的身上。
瞥見吳安安胳膊上白色紗布里透出來的點點殷紅，嗤笑一聲。
「呵呵，這麼快就負傷了？吳安安，看來，你的戰鬥力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強，嗯？」饒有興緻地眯起眼睛，盯著吳安安那隻受了傷的胳膊，似是戲謔。
「我……」吳安安冷不丁又被嘲諷一番，心中不甘，握起了拳頭，「馴馬師本來就是從馬背上摔下來才學會馴馬的！」
「嘖嘖，還真是有志氣。」李澤熙眼睛微眯起來，似是想起來了什麼，笑了一聲，「吳安安，我記得，你好像一直還住在馬廄邊？」
還沒來得及回答，吳安安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吳安安！」
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去：「阿海？」
只見阿海朝著吳安安快步走來，將一套裝備遞到了吳安安手裡：「吳安安，給你。」
」啊？」吳安安一臉懵，還沒從剛剛被譏諷的憤怒中緩過神。
「庫存你沒有合適你的，我就重新幫你買了一套。你快去試試看合不合身。」
護膝護腿護肘，頭盔手套，一整套的騎馬裝備一應俱全。
全身通透的寶藍色，年輕又優雅的選色，就連細節都處理的很到位，簡約而又不失格調。在那些灰黑混搭的騎馬套裝之中，這套騎馬裝簡直鶴立雞群。
李澤熙的眼睛黑白分明，帶著利刃般地打量著那套騎馬裝，眼光陰暗，思忖著。
「嗯，我……阿海，這個太貴重了，我……」猶豫了一下，吳安安還是沒有收下，又將騎馬裝退到了阿海手裡。
騎馬裝備都不便宜，像這樣一整套的更是價值不菲。吳安安雖也知道阿海是一片好意，但卻不喜受別人恩惠。
「阿海，這太貴重了，我真的不能收。」
見吳安安支支吾吾，阿海這才時候才發現，原來李澤熙也正站在身旁。阿海對他點了點頭示意。
「李總。」
李澤熙「嗯」了一聲，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套騎馬裝，敏銳的眯起了眼睛：「馬場里難道沒有給每個馴馬師配備裝備嗎？」
「有，但是，沒有合適她尺碼的。」阿海搶在吳安安開口前發聲。
」哦？」李澤熙捏著下巴，嘴角閃過一絲玩味，好整以暇的盯著吳安安，「其他人都可以，為什麼就只有吳安安不能？」
「李總，之前馬場只有男馴馬師，所以……」阿海看了一眼沒說話的吳安安，「您看，今天吳安安都受傷了，所以才……」
「我沒跟你說話。受傷還不是因為自己沒本事？」李澤熙睨了阿海一眼，又將眼神重新聚焦到了吳安安的身上，「吳安安，我問你，為什麼，其他人都可以，就你不可以？」
吳安安驀地咬緊了下唇，嘴唇都陣陣泛白。
她也不是沒有試過，只是那肥厚的剪裁不但沒有任何保護作業，反而只會讓她行動不便。
「李總……」
「我說了，沒跟你說話！」李澤熙陰霾密布的眼眸裡帶著陰狠和冷意，掃過阿海身邊，似是冰刀橫走！
吳安安的隱忍和壓抑，李澤熙盡收眼底，更是輕蔑嘲諷，轉身就要走：「呵，吳安安，看來，我還真的高估了你！」
「李澤熙！」吳安安驀地叫了他的全名，夠大膽！
李澤熙回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視線落到她臉上，冰冷無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