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恥的提議

第9章 無恥的提議

「女君,劉安來了。」

劉安是許晏的隨身近侍之一,不久前因家中有事告了假,是以並未跟去雲孚山伺候。

剛銷假回府,就聽聞姜佛桑要見他。

左右不過是想從他這打探八郎君的消息或喜好,劉安來的路上就已經琢磨好了如何應對。

事實證明,他完完全全想岔了。

「夫、夫人?」

劉安懷疑眼前人莫不是失心瘋了。

即便發現了八郎君的秘密、有怒在心,以姜家今時今日的地位,裝聾作啞伏低做小才是明智之舉。

她竟然……如此妄為,不是瘋了是什麼?

她瘋了,他可沒瘋!

「夫人,劉安自幼便入府為奴,七歲起就伺候在八郎君身邊,可萬萬不敢做那背主之事。」

「何妨聽我說完?我找你,自是有條件的。」

話音落,皎杏托著個木盒,穿過珠簾走向劉安。

劉安滿臉嬉笑,只不肯接:「便是有天大的好處,小人也不敢收,夫人還是另請高明吧。」

縱然給他千金萬金又如何?只怕有命取,沒命花。

一聲輕嘆隔簾傳出:「惜命本無可厚非,但這世上,總有些人和事比命更重要。對此,你應深有體會才是。」

劉安不解。

皎杏從旁點了一下:「你有個胞弟,叫劉凌,如今可是在衛尉卿的莊園里為部曲?」

劉安大驚:「夫人,這與我二弟何干?」

父母早亡,他只有這一個親人存世,兒時自賣為奴就是為了給幼弟治病。進許氏前將幼弟托與叔父照管,不料世事逼人,數年後叔父一家成為裘家佃客,幼弟也就此淪為裘家部曲。

「為部曲者,父死子繼,世代皆受世族控制與役使,你弟弟雖非奴,也與奴無異。」

劉安垂首聽著,雙手緊攥成拳。

他這一生已是註定下賤,唯盼弟弟能有個好前程,不料到頭來也未比自己好哪去,每每想起就痛徹難當。

姜佛桑側轉身,不疾不徐,「現在,你可願意接受我的條件了?」

劉安意識到什麼,驀地看向皎杏手中那個木盒,「這,這是……」

皎杏將木盒打開,裡面非金非銀,而是一張紙契。

「女君與裘衛尉的四女是閨中好友,她出面問裘家女郎要了這張放免書,有了它,你弟弟今後就是自由身了。」

跟著許晏這些年,劉安也粗識得幾個字,他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目光似火,神情激狂,再不復方才鎮定。

正欲伸手,皎杏將紙契收了回去。

劉安愣了半晌,回神后噗通跪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劉安但憑夫人差遣!」

隔著珠簾,隱約只窺見一道纖細秀挺的身姿立於花窗前。

「你應知我並無多少成算。」

「小的知曉。」

「事發之後,若許晏尋根究源,你怕也難逃一死。」

劉安沒有絲毫猶豫掙扎:「只願夫人說話算數。」

劉安走後,皎杏才問出心中疑惑:「女君怎知他為了弟弟肯豁出命去?」

還有,女君足不出戶,甚至都未見過劉安,又怎知劉安有個弟弟?

姜佛桑笑了笑,她當然知道。

幾年後,劉安因為這個不慎得罪了貴人的弟弟來求許晏,對方是皇室中人,許晏袖手不肯管,劉安走投無路,甚至求到了自己跟前……

看,人總是會有弱處的,輕易不能被人知曉,否則就只能被任意拿捏了。

劉安深得許晏信任,不拘何事,瞞得住別人也瞞不過他,是以很快,許晏與人往來的書信便送到了姜佛桑案頭。

厚厚一沓,詩詞酬唱之間,不少曖昧旖旎之語,甚至是堪稱露骨地調情。

而且這些信件並非出自一人之手……

姜佛桑一封封看下去,看到最後,該吐的也吐盡了,唯余心中無盡冷意。

-

許晏嘴上說著即便姜佛桑知曉也無懼,到底還是抽空回了趟許府。

臧氏只當兒子迷途知返,暗道那姜女倒有些手段。

歡喜地留許晏用了晚膳后,臧氏便催他回房——既肯回來,那圓房便是應有之義。

許晏敷衍應下,回了西園,進門便道:「你都知道了?」

他所指何事,兩人心知肚明。

姜佛桑只當他曝醜於人前,是以惶惶難安,這才來找自己。

不料撕下畫皮的許八郎,遠比她以為的要更加無恥。

「……我不喜女人近身,是以這輩子也別指望我碰你。但既為許家婦,繁育子嗣便是你的責任,你早晚要給家中交代,我此法也算幫你解了後顧之憂。只要你順利誕下麟兒,後半生便可在許家安享榮華。」

荒唐至極!

聞所未聞!!

無恥之尤!!!

以至於姜佛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許晏竟讓她與他的姘夫苟合?!

「沒錯,正是匡斌,那日你也見過……」

這其實並非許晏本意,而是匡斌的主意。

匡斌雖有私慾,但有一點說得沒錯,子嗣問題是怎麼繞也繞不開的,過不了多久,家中便會像催他娶妻一樣逼迫他生子。

可他一近女子便心生厭惡,便是藥石也無用。

與其如此,不若讓匡斌替他,這樣生下來的孩子即便沒有自己的血緣,好歹也是心愛之人的骨血。

許晏想至此處,這才不情不願答應下來。

不過心底終歸不忿。

他沒想到,姜佛桑僅露了一面就勾的匡斌心癢難耐、神魂不屬。

許晏當然不會怪匡斌風流,畢竟當初喜歡的就是這份浪蕩。他只覺姜女搶了他的男人。

如今的姜佛桑在他眼裡好比情敵,所以這次回來連面上功夫都不願做了,態度極差。

「此法只為解你我之困,水過無痕,勿生妄念。倘若你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許晏威脅的話語簡直與臧氏如出一轍,除了不許姜佛桑對那姘夫動情,還告誡她不要妄想藉此把柄脫離許家。許家對付姜家,尤其是她,就好比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既入許家門,你死也要死在許家!」

姜佛桑的血徹底凝固了,也愈發清醒了。

姜家和許家的差距她當然知道,所以即便許晏的秘密讓她噁心透頂,她也沒想過大動干戈地報復,因為那無異於螳臂當車、自找死路。

她只是想握些籌碼在手,藉以脫身而已。

可這最後一絲希冀,許八郎也親手打破了。

姜佛桑哂然。

不知為何,她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白日里靠理智強壓下去的恨意與殺機,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破土而出。

死過一次的人,珍惜生,卻也不畏懼死。死若不懼,還有何懼?

「既如此,」她慢抬眼,瞧著許晏,勾唇一笑,「便如郎君所言。」

許晏見她不哭不鬧,十分平靜地答應了下來,並不算太意外。

無勢可依、無親堪護的女人,蒲柳輕絮一般,任人擺布豈非情理之中?

不然當初他也就不會選擇姜佛桑了。

若娶個與許氏門第相當的,必不肯受絲毫冷落,倘有一日鬧將起來,不好收場。

姜家雖沒落,到底是世家,祖上也曾顯赫過,不會太過辱沒許氏。去年上巳節,觀她與叔父一家出遊,寡言慎行,瞧著又是好拿捏的樣貌……

雖然自請和離在意料之外,不過許晏只當她一時失了智,並未真正當回事。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姜女貴不可言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姜女貴不可言
上一章下一章

第9章 無恥的提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