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姊密室事件37

雙姊密室事件37

「不能在這裏放棄。」朝着黃叔叔做出加油的手勢,「已經為1-6謎題給出解答,無論如何都要試着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黃士煜再次陷入沉悶,但是沒有失態般動手動腳,眼睛對上空中某點,像是在思考。

「會會不是還是鎣玉鎏穎中某人摘掉糖果。」

虞阿姨猶豫的口語說明她內心左右搖擺不定,但是為眼前的困境提供一個出口。

「啪。」我打了一個響指。很好,當事人自己一起來參與解密再好不過。到最後解開謎團時帶給自己不僅是解題解開的欣悅,深化答案具備的正確性,讓心裏相信自己的判斷。

「你覺得她們兩人誰更會做出這件事呢?」

虞阿姨認真思考了一會,認真說道:「果然還是鎣玉摘糖果的可能性更大。如果看見蛋糕后覺得綴飾糖果不好看所以動手摘掉是不可能的,因為在之前我就和女兒們看過交流過要訂製生日蛋糕的樣式,她們兩個還給出建議,做成何種樣式,上面的糖果要什麼種類顏色等等。那麼摘掉糖果的理由應該就只有上面被弄髒了,或者沾染上某物。但是親眼見過蛋糕的鎏穎在甜品店被未提及此事。那麼鎏穎出門前蛋糕上的糖果應該還是綴飾在上面。剩下的就只有一種可能——鎣玉做出摘掉的行為。理由可能是她不小心弄髒上面的糖果。至於摘下來的糖果在家裏找不到應該是被當做臟物衝到馬桶里去了吧。」

長吁一口氣,虞阿姨臉頰泛起潮紅,露出微笑不好意思看了看我們,緊張使得她那起茶几上的茶杯,飲下一大口已經沁染成琥鉑色的茶水。

「非常棒的推理——」

她臉上笑意更盛,彷彿終於迎來了曙光。

「——但是只有一個小小的失誤。」

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就僵硬地坐在那,直勾勾盯着我。

「回想一下,擺在上層的糖果被摘了幾顆,起碼有六七顆,而且整盤都有摘走,而不是集中在某塊區域。這樣的話就只能推測當時蛋糕上層幾乎都被染上臟物才會導致鎣玉摘走。但是我們後來發現的蛋糕上非糖果區域沒有發現弄髒的痕迹,這就與一開始的推論違背了。」

虞阿姨無力地倒在沙發上,背靠在後面的真皮靠背,眼睛低垂,不再看向我們。

「不要灰心,虞阿姨你的推論已經很接近真相。我也贊同是小玉摘走糖果的可能性更高。補充一點,為了不破壞蛋糕上面其他裝飾物,摘走時一定要小心翼翼,需要一定時間,而小穎回來后馬上在一點鐘出門,期間沒有多少時間供她操作。相反一直在家的小玉有時間。」

吸了吸鼻子,感覺空氣在鼻腔內不怎麼通暢。現在的季節是很容易感冒。我更應該注意避開屋內較為陰暗潮濕的地段。

「那麼小玉為什麼這麼做呢?問題又回到這上面了。我覺得拋開動機,看她的行為導致什麼結果——由於在現場沒有發現丟棄的糖果,也沒有在二女體內檢測出類似的成分,我們只能猜想是兇手摘走了糖果。證明完畢。」

夫婦兩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等他們發問,我順着這個結論接着往下說。

「至於小玉為何要這麼做我待會解釋。現在讓我們回到案發現場吧。」

我朝周海和許警官點點頭,率先從沙發上起來,落座的時間頗久以至於剛站起來腿腳變得不靈活些,背部也有僵硬的感覺。微微伸展了一下身子,做出請的姿勢,二話不說欠身轉過去走出客廳。

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多人一起跟着我走上樓梯。腳下踩着柔軟的毛毯,發出較輕地砰砰聲回蕩在一樓之間。我們很快來到位於二樓的畫室。

我轉過來,面對眾人。

在這裏有兩位花季少女失去了生命,在她們即將開始的大好人生時戛然而止。這是一場悲劇。

掃視大家臉上的表情,多是帶有悲痛,尤其是虞阿姨更甚,一進來就看到臉色之白誤以為她患病許久,站立稍顯不穩。但是過了會就鎮定下來,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我,希望我給出最後的答案。

依據腦中記憶,我大致回想起二女倒地的位置。當時鎏穎躺在眾人背後方向角落裏,而鎣玉的位置上處在房間偏中央,靠近房門,也就是我現在站立的位置。

輕咳一聲,我繼續解密,「還剩下最後一個謎題——兇手怎樣離開房子。解開謎題的鑰匙還在小玉身上。不過我先將幾天前我不小心撞到腦袋那件事說一下。」於是我開始徐徐講述時莉莉她們那晚要求看畫之前發生的腦袋撞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在那之後,我後來又在那位好心室友的推薦下塗抹藥膏,時至今日已完全康複復原。

「我有點懂你的意思了。」虞阿姨先悟出我講故事帶有的深意,「鎣玉腦袋也被人打了一下,小奕你的意思是這其中有蹊蹺嗎?」

我很滿意地朝投以虞阿姨讚許的目光。

「這疑點我是直到那一刻才發覺到,之前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其中的含義。」正所謂當局者迷,當時我處在和黃鎣玉相同境遇下才發現蹊蹺。

「鎣玉倒地大概就是這個位置。」我用手指指向腳下,比劃出一塊人體大小的區域,隨即照自己想像的位置戳着地面,「而這個位置就是鎣玉頭部是這裏。」

真正的第一發現人虞阿姨也點了點頭。

「我曾在法醫報告中看到這樣的描述『此外在檢查身體其他部位時,在其頭部後腦勺也發現了擊打痕迹,伴有出血,不過出血量並不多,傷口已經結痂』,這件事引起我的懷疑,兇手擊打她的頭之後用刀刺死了她,人死了傷口可不會再進行癒合,難道是打暈她之後再過了一段時間再用刀刺死了她?」

「難道是兇手先敲暈了鎣玉再去殺害鎏穎的嗎?不不,有一個有力的證據反駁這點——鎣玉的少量血跡出現在木匣上,量不多,在鎏穎大片血跡上,這就說明兇手當時已經殺死鎏穎,再拿木匣擊打鎣玉。如果是先敲暈瑩玉再用木匣襲擊鎏潁,那樣瑩玉的血液就會被鎏潁的血跡覆蓋。」

「會不會是鎣玉在死後傷口還有反應。」黃叔叔說到後面聲音越是小,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我查過這方面的資料。鎣玉傷口表現為——組織壞死,血流管斷裂,癒合開始有炎症反應,充血。同時傷口收縮皮膚及皮下組織向中心靠近覆蓋。鎣玉的傷口較小,屍檢表明活體反應明顯,極有可能是被打之後沒有死亡,等傷口生活反應結束后才死亡。才導致法醫寫下報告——瑩玉後腦傷口會有癒合卻沒有完全癒合。而在妹妹遺體傷口上沒有檢測出這種現象。鎏潁當場死亡導致後腦大面積傷口沒有癒合現象。人身體內分泌的酶,呼吸系統,血液循環系統起到傷口癒合的重要因素,當失去這些功能失去時則不足以支撐人體自帶的癒合功能運作。」

見沒有人反駁的話,我滿意地點了點頭,接着往下說。

「面對這個疑點有我有兩個解釋,一是兇手先潛入房子內伺機先殺死鎏潁,再殺死了喝下摻有咖啡而陷入昏睡的瑩玉。這個推論符合木匣留下的血液順序。

第二個解釋,兇手擊打至昏鎣玉之後離開房間沒有管她,在這段時間內傷口癒合結痂,之後卻發現瑩玉並未死亡,用殺死鎏潁的木匣再次砸向頭部,然後用刀殺死她。第一次擊打頭部因為沒有使太大的勁,雖然導致鎣玉昏迷,但是並未使傷口崩裂留下血跡。

兩個推論的不同在於兇手第一個動手的對象不同,第一種解釋中是鎏潁——瑩玉,按照這個順序行兇。第二個則是瑩玉——鎏潁——瑩玉。」

「這個一看之下果然是警方的第一個解釋合理。很難想像兇手會對鎣玉棄之不顧,必定會仔細檢查她是否還活着。但是這樣想的話也有疑問,既然兇手會仔細檢查被害人情況,那麼他會在第一時間看出鎣玉還沒有死,絕不會等待後腦傷口癒合開始結痂這麼長一段時間再決定殺死她。」

黃叔叔發現疑問,舉手示意提問,我隨即答應他暫停解說。

「許警官,報告上有說傷口癒合多長時間嗎?」

「有的,報告上寫明,法醫判斷姐姐在遭到後腦擊打后,根據傷口生活反應判斷被害人起碼是在這之後半小時左右遭受腹部刀具刺入死亡。後腦傷口的癒合現象在這之後就停止了。」許警官篤定的道出報告中所寫的內容。

「居然有這麼長時間。」黃叔叔低頭喃喃自語。

「那麼根據這條信息我有下面猜想。」我見其他人不再發問,便開始發聲,「警方和法醫認定的死亡時間是1:30-2:30之間,現在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兩位被害人遇害順序。姐姐先被擊打然後存活半個小時以上,妹妹直接死亡。有我的電話證據(警方調取了咖啡館的監控,當時監控正好位於我座位正上方,清楚錄下那通電話,通過聲紋分析確定打電話的人的確是黃瑩玉),開始時間可以證明往後收縮五分鐘,即1:35-2:30.可以被看作是犯人行兇時間。」

「可以再精簡縮短。」許久不開口的周海說出他的看法,「假如兇手1:35分敲暈黃瑩玉,那麼推測出她死亡時間是在剛好在2:00左右。以最晚死亡時間2:30往前推,行兇時間最晚定在2:00左右。看見了嗎,看似兇手有一個小時行兇時間,但那個傷口癒合時間來看,半個小時都不到,因為即使1:35黃瑩玉結束和白奕的通話,單從她和白奕的對話中並沒有聽到她有睡意的意思。而此時從監控里看妹妹正好回到家中,在催眠葯還未起效讓瑩玉入睡的情況下,屋內有兩個還清醒的人,兇手見此情形不會急於下手。等瑩玉昏睡過去后兇手才動手才是合理的推測。」

我贊同這種觀點,正好印證我接下來的話。

「讓我們運用羅輯解答這一切。」

兇手造成鎣玉後腦的傷口→傷口癒合結痂→兇手用刀刺入鎣玉身體→鎣玉死亡。

鎣玉後腦的傷口要麼是兇手造成的,要麼是其他原因造成;

鎣玉最後遭遇了死亡;

所以是兇手實施暴力導致人死亡。

木匣上檢測出鎣玉的血跡;

鎣玉後腦有木匣擊打后留下的痕迹;

所以鎣玉是被人用木匣擊打後腦后才會留下血跡。

刺入鎣玉身體的刀是要麼是兇手插入,要麼是其他原因導致;

因為只有兇手才會這麼做;

所以刀是兇手刺入的。

「上面的邏輯推理都是以否定掉兩個選項中的不符合現場判斷的一個可能為基礎,否定了一個可能剩下的那個就是符合推理的答案。那麼看看傷口癒合的推理。」

傷口癒合要麼是鎣玉活着時結痂的,要麼是鎣玉死亡后癒合的;

因為人不可能在死後還能會有傷口做出結痂的生活反應;

所以傷口是鎣玉活着時開始癒合。

「看見了吧,不協調感就出現在這。若果把前一個選項連起來就出在傷口結痂這部分出現裂縫導致整條邏輯鏈浮現裂痕。這個看似微小的漏洞卻可能毀掉整個構建起來的推理。」

「有點意思,但其實我已經被你繞暈了。」黃叔叔苦笑道,「其實最主要的一點是兇手先殺了鎏穎,然後在第一次擊打鎣玉之後讓她活下來半個小時左右,不過這與事實不符,對吧。」

「完全正確!」這句話也給一旁更加迷茫的虞阿姨醍醐灌頂般的提醒,因此特接下來更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以上推論后一個選項在和上面的推論一樣,只有可能的那個推理才是真相。那麼將這個推論和前面不合理的推理結合起來是什麼樣呢?」

因為不知名原因造成鎣玉後腦受傷→鎣玉還活着時傷口開始癒合結痂→其他原因導致刀進入鎣玉身體→鎣玉死亡。

越來越接近最核心的區域了,我的內心充滿悸動、驕傲和自信,也夾雜有些許悲哀。

「我把這個不知名原因假設——摔傷。在被殺之前鎣玉經歷了一次跌倒受傷,後腦磕著某樣邊緣堅硬之物,比如桌子邊角之類的。磕到後腦留下傷口。這樣才會造成現場找不到其他堅硬物體造成瑩玉後腦傷口原因。這件事發生在鎣玉遇害之前,案件中鎣玉後腦傷口並不是兇手造成,而是磕著後腦所留下。這樣可以解釋傷口為何會自愈並結痂。」

「這個······,你有什麼證據嗎?」還是黃叔叔率先開口,從他的語氣中能感受到那份震驚。

「並不能。」我無奈地回答,「這次摔傷並沒有留下血跡,也就找不到這樣的痕迹。」

夫婦兩人失望地望着我,隨即低垂眼瞼。

「雖然只是一次小的事故,但是此時鎣玉體內的醉眠藥物起了效果,在摔傷后暈厥,藥物安眠的效應下,鎣玉直接昏倒在地上。直到昏倒十幾分鐘后刺痛感讓她醒了過來。」

「這個假設有點大膽。」果然我提出的設想過於離奇,黃叔叔蹙眉道:「木匣上的血跡是怎麼回事,如果小玉摔傷致殘,那麼木匣是不可能留存小玉的血跡,因為那上面已經有沾染大片鎏穎的血液,這個你如何解釋?」

他用略帶譏諷的語氣腹誹剛剛我的假設,顯然是不相信這番說辭。

「你還記得嗎,在屍檢報告有一個領我們不得其解的現象——兩具屍體雖然身上留有疑似扭打手上后留下的傷痕,淤青狀,多集中在上半身以及手臂。」

「沒錯是這樣。」許警官站了出來。

「這不就是她們於兇手扭打后留下來的證據嗎?」黃叔叔再得一有力證據,得意地看着我。

「但是後面還寫着——『兩人衣服着裝較完整,從外表觀察無法發現身上所留傷痕』,大概如此寫道。」

黃叔叔臉色霎時大變,恐怕已領教這其中的玄機了。

「兇手為何會整理兩人遺體,與邏輯違背。但是目光看向剛剛那個解釋就行得通,鎣玉醒來后看見倒在地上的鎏穎雖死,忍着悲痛的心情替她整理好身上的衣物。」

虞阿姨按捺不住心中的堆積如山的未知疑問,尖銳的嗓音衝破我們之間的隔閡,直衝入我的耳內,傳導至腦海深處。

「為什麼鎣玉會摔倒?為什麼鎏穎早就死了?她為什麼不求救?為什麼最後還是死了?小奕你快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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