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女人的浴衣

馬車在克頓港緩緩停下，雨中的港口依然熱鬧，搬運工人披着雨衣忙碌，馬車絡繹不絕，即將出海的客人衣着光鮮，朝着進出港口的大船而去。

想在碩大港口尋找胡特號客船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除非列蒂西雅亮明身份，去找恩斯港管理高層直接調閱記錄。

黑夜執事也有這樣的資格，但卻需要去港口的每一個區域分別調查，不能像主教一樣直接調閱全部。

當歌德和列蒂西雅，跟隨工作人員走進區域檔案室時，卻發現裏面已經有六七個黑夜執事，分別抱着船隻停靠記錄在翻看。

這些人未必知道胡特號，他們的想法應該和歌德最初的調查計劃類似，都是來港口尋找突破口。

「茶水自便。」

看管檔案室的老頭，見他們二人進來，沒什麼表情地開口。

檔案室中央有張沙發，茶几上有茶水，但沙發上已經坐滿了執事，在他們進來后，都看向他們，神情有些拘束。

歌德回頭看向身後的列蒂西雅，這才發現，列蒂西雅眉頭緊皺面無表情，對眼前這一幕非常不滿。

她是教區主教。

而且完全沒有遮掩。

雖然和黑夜執事不是一個系統，但在很多執事眼裏，主教都是領導。

當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其他黑夜執事當然會緊張。

就算不談什麼領導不領導，序列級別上的差距，也足夠讓他們緊張。

「……」

歌德苦笑。

他清楚列蒂西雅的想法。

好不容易出來做次任務，結果任務卻毫無樂趣，不僅任務本身枯燥乏味，還到處都是一堆堆的黑夜執事。

這應該和她想像的不同。

如果帶她去海上，和其他非凡者打架，她可能會比現在要高興很多，還能把剛才對話產生的悲傷情緒宣洩一下。

但歌德也沒辦法，任務就是這樣的任務，只能轉身對她開口：

「等幾分鐘。」

「嗯。」

列蒂西雅點點頭，然後非常自然地跟着歌德，歌德走去哪她就跟到哪。

這一幕讓其他執事一愣，他們還沒見過有執事能指揮主教的。

二人走到老頭身邊，向他詢問近期停靠的客船記錄，老頭隨手指向沙發上的某個執事，說記錄在他手裏。

歌德下意識地看向那人，列蒂西雅也跟着看去，這讓那個黑夜執事立刻把記錄送上，沒有任何猶豫和不舍。

「謝謝。」

歌德輕聲開口，然後開始翻閱記錄，在其中尋找胡特號。

不久后。

歌德把記錄還給那位執事，然後帶着列蒂西雅離開了檔案室。

這個胡特號在一個多月前再次離開了克頓港，記錄里有它的預定航線，它現在應該是在恩斯港附近停靠。

這條船客船是短程豪華客船，往返於恩斯港和克頓港之間，通常都沿着北大陸附近的安全航線航行。

把這個消信息告訴列蒂西雅后，她只提出了一個問題：「我們去恩斯港？」

「不，我們應該去特羅恩的死亡現場看看。」歌德提出了相反的意見。

想從客船上找到線索的難度很大，有經驗的人，不會在這方面留下證據，就比如歌德這種慣犯。

他很了解這點。

所以應該先換一個角度。

「好。」

列蒂西雅點頭。

二人乘坐馬車離開。

不久后，馬車停在南區的一家酒店門前，這家酒店依然在營業，只不過客人稀少，畢竟死了人，這個消息是瞞不住的。

這裏依然有很多黑夜執事。

從進入酒店到上樓，再穿過走廊進入特羅恩死亡的房間，整個過程歌德起碼看到了三十多位黑夜執事。

除了在海盜島和執事酒吧，歌德從沒見過這麼多非凡者聚在一起。

這些黑夜執事的等級有高有低，都面色嚴肅在尋找線索，還有些對着牆壁面露微笑，像是找到了真相似得。

歌德帶着列蒂西雅從他們之中穿過，非常順利地走進了房門大開的套間。

黑夜執事維持着現場原貌，除了屍體被帶走外，其他細節都沒人動過。

列蒂西雅說特羅恩是死在裏間床上，還是被槍殺，他的序列7護衛就守在門外，但卻連槍聲都沒聽到，根本不知道特羅恩的死亡。

歌德在現場繞了一圈。

列蒂西雅此刻倒是很有興緻，也跟在歌德身後，在非常仔細地左右打量。

整棟建築有六層，套間在四樓，想進入裏間需要進兩道門，且一定會被護衛看到，另外裏間門窗是內鎖，在理論上，裏間構成了一個密室。

這是常規理解。

但這裏是非凡世界。

如果讓歌德來，他也有數不清的手法可以完成這個所謂的『密室殺人』。

就只說挪移類非凡物品，歌德就擁有四件，還全是高級非凡物品，包括被破解的不死者之戒，還有新到手的血族王冠。

但事情也不是那麼簡單。

據列蒂西雅所說，特羅恩是在房間內被打死，子彈穿透他的胸膛，鮮血撒在地上床上，血跡非常自然連貫。

這就杜絕了把人挪移走打死，然後再把屍體送回的可能性。

門口的護衛是序列7，還有兩個序列8輪值，他們沒有聽到槍聲，說明他們的感知有被蒙蔽的可能性。

也就意味着。

動手的人很可能高於序列7，或者擁有非常強大的非凡物品。

還有一點比較奇怪。

這個套間很髒亂，地上有很多浴衣浴袍，餐桌上有很多酒瓶，和莫諾托之前看到的幾乎完全一致。

而那些浴衣浴袍上，好像有女人的味道，發現這點后，歌德悄悄彎腰，靠近那些浴衣，試圖聞一下來確認猜測。

但這時。

一隻手忽然抓住他的手臂，把他用力拽了回去。

歌德回頭看去。

卻發現是列蒂西雅抓着他，皺着眉頭，眼睛直直盯着他，語氣非常古怪的冷冷發問：

「你要幹什麼？」

「……」

歌德被她看得有些不太自然，好像是他做錯了什麼似得：「我在調查。」

「繞了一圈就只調查這幾件女人的浴衣？」

列蒂西雅面無表情，她一直跟着歌德，觀察他的每一個調查細節，他在其他地方都只是隨意看一眼，可在這幾件女人的浴衣前，卻忽然有了動作。

這浴衣屬於妓女。

她不想讓歌德聞這些東西，這是她完全沒打算遮掩的，不想就是不想，而且她也有些生氣和難以理解歌德的行為。

「這不需要你調查，教會下發的任務資料里有詳細鑒定，這幾件浴衣屬於三個妓女，目前已經被教會控制，特羅恩死亡時她們不在，但她們說特羅恩一定是自殺。」

列蒂西雅拿出自己的主教版黑夜小本，直接遞給歌德，讓歌德自己看，省的他再去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

歌德沉默。

有這種東西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如果早知道的話，他怎麼可能去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