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抉擇
()言衍張開眼來，朝葉浩看了一眼，微笑道：「世上之事不可強求。如今我墨家三脈相抗，卻也未嘗不是激勵我們更加努力的緣由。」
這話本來是言衍用來安慰自己，不至於讓墨家在葉浩面前太失了臉面。可是聽在葉浩耳中，想法卻完全不同了。他腦子裡一直在思考著那半塊巨子令的事情，思來想去都覺的這件事情太過重要了。
他看了看言衍與荀況二人。這二人算起來都與自己有很深的交情，雖不至於能夠推心置腹，可若是對待自己，絕對是仗義相助，不會拖後腿。可是那半塊巨子令的確非同小可，若是就這麼告訴言衍，難保其中不會突生變故，況且巨子令號令天下墨者無敢不從，人心隔肚皮，誰能夠完全肯定墨家不會反過頭殺了自己？
瞬息間，葉浩眉頭緊鎖，臉上已經是一片愁雲。
到了此時，荀況即便再是愚蠢，亦是明白葉浩一定是有事情瞞著自己。不由苦笑道：「墨家之事暫且不提。倒是葉老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另你突然這樣失常呢？」
葉浩神情淡然，終究是扯了個笑容，道：「此事與荀老哥全無半點瓜葛，而且……我自己也有些難以抉擇。」
荀況以為葉浩是害怕牽連到自己，不由有些惱怒道：「葉老弟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既然稱呼我為兄長大哥，那麼兄弟有了事情，作為兄長的又豈能置之不理，袖手旁觀！倘若傳將出去，你讓荀況今後如何做人？」
此話一出口，就是言衍也是跟著道：「荀先生言之有理，葉兄弟，亦抬愛稱我為一聲大哥，若是你有什麼難處，難不成我也要袖手旁觀？！若真如此，如先生一樣，我言衍卻也不用在墨家立足了！」
葉浩不曾想到，到了此時這兩位居然還想著為自己出頭！感動之餘心下卻也明白，兩人極為重義，絕不會出賣自己。至於因為墨家這一脈雖有互相傾軋，畢竟尚不同於王室家族那樣地徹底、無情！而且以葉浩如今的眼光來看，自己地位崇高，古人極重人才，這冒險如何不值得一試？！
想到這裡，葉浩已經有些猶豫道：「若是那巨子令再次出現，趙墨豈不是能夠重新統一墨家？」
言衍沒想到等了半天，葉浩又將話題繞了回去，當下便隨口道：「自然是這樣，巨子令一出，誰敢不從？我趙墨若是能夠光復墨家榮耀，卻也是一大幸事。」
荀況也笑了起來：「葉老弟何出此言，莫不是你還打算一統墨家？」
心頭猛地跳了跳。葉浩被荀況這想法給嚇了一跳，只得苦笑道：「我還想留著小命多快活幾年，這樣的玩笑可是開不得啊？」
葉浩哂道：「至於那件事情……我還真不知道如何講起。」
荀況對於葉浩依舊迴避，心中稍感不快，但是見他的確猶有為難，卻也不好發怒。只得按捺下心神，低聲道：「究竟是何事讓葉老弟如此？！說來便是。」
言衍插口道：「莫不是葉兄還信不過言某人？！」
「怎麼會呢？兩位大哥言重了。」葉浩歉然道，到了這個時候即便他想反悔，也已經將自己逼上了絕路，索性一咬牙脫口道：「這事情和那巨子令有關————」
什麼？！一句話宛若驚雷一般在荀況與言衍兩人耳畔乍響，如何想到葉浩突然說出這樣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
」
葉浩咬咬牙，硬著頭皮道：「小弟不願隱瞞，關於那巨子令之事，我知道一些。」
荀況駭人莫名。但聽他此言，腦中頓時亮光一閃，難道那李阮消失還與葉浩有關？！他想到這裡，神情由不得不複雜起來。
「巨子令？！」即便是沉穩的言衍。也是臉色一變：「葉賢弟你知道什麼？！」
言衍地性格確實比較直白。只看言衍地臉色，就知道他對於此事是如何看重。這大概和墨家子弟好爽仗義也脫不了干係。
眼見言衍如此吃驚，葉浩頓時跟著道：「實不相瞞。小弟與李阮李大哥乃是生死之交，期間發生太多波折，是以才不敢胡亂開口。」
「你與我師弟是生死之交？！」言衍眼睛一瞪。氣勢威嚴：「可是我師弟從未有提及你，葉兄弟莫不是騙我不成？！」
言衍眼神閃爍，氣勢威嚴。葉浩卻不懼他。忙道：「言大哥難道還信不過我？！我有什麼理由欺騙你呢？」
聽到這裡，荀況也是反應過來，見到兩人突然針鋒相對的局面，忙上前打圓場道：「莫急，莫急，且聽葉老弟慢慢道來，其中必定是有變故才是。」
葉浩心中暗嘆荀況果然是明白事理，條理清晰。而言衍卻因為關係到自家兄弟已然失了幾分理智。兩相比較，卻也是情有可原。他當下便將自己在山中與李阮如何相遇，如何碰到蕭繆，又如何遇上悍匪的經過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說了出來。當然關於自己的身世葉浩依舊是如之前那般簡單掩蓋了過去。
良久，當兩人聽完事情的所有經過，終於是忍不住雙雙倒抽了口冷氣。因為誰也沒有想到其中居然有這般原委！誰也想不到那巨子令居然機緣巧合之下落在了葉浩身上！
兩人的震動不可謂不大，刺激不可謂不深。特別是言衍這位墨者大家聽聞李阮居然為了救他已經身死的消息，更是雙眼一紅，一巴掌將上好的一張漆案都拍的四分五裂，其心中的憤懣與那種激烈的心情可見是達到了何種狀態。
說完一切，葉浩自己的鼻子也跟著有些發酸，畢竟李阮是為他而死，無論如何這救命之恩他說是再沒辦法報答了。
整個房間的氣氛一下子沉悶了下去，而周遭早已經被言衍打發走了所有侍從，更加顯得幾分冷然。三個人，兩老一少竟然都傻傻的坐在墊席上，沉默不語，說不出一句話來。
半響，終究是荀況一聲嘆息打破了沉默。他轉過頭來，一臉苦笑的看著葉浩，感嘆道：「想不到葉老弟還有這樣一番際遇，李阮雖然身死，可終究是有其自己的價值了。」
「價值？呵呵，李大哥的價值不就是將我救了嗎？倘若這種價值要換來李大哥的姓名，那麼這種價值我不要也罷了。」葉浩有些偏執道。
荀況笑著搖了搖頭，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言盡於此，他也不想多說什麼。不過言衍顯然還沉浸在李阮被悍匪所殺的消息中不能自己，怒道：「這些強盜打家劫舍，不論好壞統統害死，實在是連畜生都不如！而今又殺我師弟，此仇不報！我言衍還有和面目面對墨家徒眾！」
「無妨！」葉浩眼中冷芒一閃：「那伙強盜已經讓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如今也是為李大哥陪葬了，這個仇算是報了。」
「好！好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言衍聽聞終於消了幾分氣，臉色也不如當初那般難看了。
這其中包含的大快人心，直叫荀況也是露出了笑容，他捏著鬚髮，笑了兩聲道：「李阮兄大仇得報，倒也是葉兄弟有心了。」
葉浩聽他安慰，心下慚愧，若非蕭繆手段通天，自己還指不定能夠替李阮報仇了。
正思索間，言衍已經壓低聲音，朝葉浩問道：「這麼說來，那巨子令的確在葉兄弟手中？」
葉浩點點頭：「不錯，那半塊巨子令就在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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