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長達一千三百八十六年的第五紀已經過去了。

如今，是人類最為輝煌的第六紀。

「說是第六紀，但之後應該也不會有更多紀元了吧？」

凱奧絲擺弄著調酒壺，明明具備一念之間星空坍陷宇宙崩毀的能力，她卻只用着「凡人」的手段，不算嫻熟地讓酒壺旋轉。

「誰知道呢。我們原本也認為第三紀永遠不會結束。」

莉莉絲輕啜一口熱咖啡，隨意地答道。

然後凱奧絲一把搶過了咖啡杯，「在酒吧喝咖啡，什麼人啊？！」

她把熱咖啡直接倒入了調酒壺中，倒入了某種浸泡過辣椒的蒸餾酒，狠狠地向其中加入了半瓶某種果糖的糖漿，在手比腦子快的一陣猛烈搖晃后，很快意識到糖放太多了。

「給點苦精，不礙事。」

隨着她的小聲念叨，她狠狠的向倒入碩大酒杯的咖啡雞尾酒中灑了67滴科技產物，隨後塗上了一層厚厚的，帶着些許災禍氣息的奶油。

「咖啡雞尾酒，請！」

她站在吧枱之內，將那碩大酒杯推了出去。

莉莉絲只是輕輕扯了扯嘴角，「辣椒咖啡，也算作咖啡一種。」

「帶了酒精就肯定算作雞尾酒了！」

凱奧絲甚至用上權柄，強行角力將咖啡雞尾酒硬塞了過去，「請！快嘗嘗！」

隨着某些陰性的力量蔓延，凱奧絲被自己的權柄所困住，那杯奇妙的產物還是被送回了凱奧絲自己手中。

「你都向其中加入了災禍權柄『刺激口感』了，還是你自己先試試吧。」

莉莉絲站起來，瀟灑地離開吧枱，「我已經好幾天沒有深度觀察對母神的封印了，需要去看看了。亞當會陪我一起去。」

而阿曼妮西斯只是帶着恬淡的笑意望着搖頭嘆氣的凱奧絲。

凱奧絲這人失落從不會超過三秒。她很快又恢復了那副驕傲的樣子，將碩大的酒杯湊近自己嘴邊。

「我找周明瑞借了份『嫁接』權柄，他用『記錄』將其封存，而我剛才已經悄悄使用了——無論如何，不管這玩意是好喝還是糞水，我總是要拖上個人和我一起嘗嘗！」

隨着帶着刺激氣息的醇厚奶油與溫熱酒液一同入喉，凱奧絲的臉色變的有些奇妙，但最後只是輕輕哈了口氣，微笑着搖了搖頭。

「味道如何？你嘗試的奇妙配方？」

阿曼妮西斯溫婉笑着。

「很奇怪。很奇怪。但並不難喝，比我想像中好……額……怎麼說……苦味重了點，糖味和苦味沒有形成完美的平衡……該死，原本是糖更多來着，我記得……味道太重了……但還不錯，真的不錯。很火熱，很熱烈，比我預料的好很多，好太多了……」

「你有沒有意識到你的施加的權柄其實並沒有成功？」

只學過一點理論的調酒大師（自稱）陷入了精神內耗，又隨意地與自己和解。

「無所謂，因為確實還挺好喝的……」

「那麼奶油怎麼樣？你覺得，不加奶油的話，她…祂會接受這杯咖啡嗎？」

「是雞尾酒！」

凱奧絲先是下意識地反駁，隨後才從茫然中反應過來，「不是，伱怎麼也喜歡上說謎語了，這是壞文明！」

「那你覺得會嗎？」

阿曼妮西斯仍溫和地笑着，一如既往。語氣卻有些認真。

凱奧絲望着她的眼，戲謔的情緒一掃而空。

「或許吧……味道還是太重了……小…莉莉絲口味應該接受不了。

」

「總之，這些是無意義的。我從不後悔過去做出的每一個選擇，不是嗎？」

「你啊。」

————

「喲，稀客啊，來一杯？」

「你不是說過『喝酒是無意義的，浪費生產力的行為，只有低劣的統治下人們才會需要這種麻醉精神的代用品』嗎……」

凱奧絲挑起眉毛，「周明瑞，你就天天盯着別人嘴快發出說出的極端發言是吧，我跟你說，別以為你成了詭秘之主我就不敢……」

阿曼妮西斯捂住了凱奧絲的嘴：「好了，你也別說了，剋制好自己向象徵偏移的趨勢。」

凱奧絲頂着宇宙規則的排斥，狠狠地抱緊了阿曼妮西斯，讓她有些喘不過氣而閉嘴，直到受着傷的身軀實在撐不住，才離開了阿曼妮西斯的擁懷。

「好了，不讓你就等了，來一杯我新想好的雞尾酒如何？」

克萊恩翻了翻白眼，還是順從了傷員的想法。

「請。」

凱奧絲動作靈巧，一遍戲耍著瓶子一遍向杯中加入三份奶油甜麥酒和兩份燒酒。

擺好杯塔，她在另一個杯中加入了兩份蔗糖酒，打了個響指點起火花后，用火焰加熱杯中酒液，點燃，將滾燙的酒液一口氣倒在了杯塔之上。

隨着酒液的傾倒和第二個響指的響起，藍紫色的火焰從杯塔上安靜的流淌而下。

先是藍色，隨後夾雜了幾分青意，又帶上了幾簇黃白色的火，瞬息之間，它蛻變了——

炙熱的焰火，煙花般盛開，紅紫色帶着如同羽毛般黃白色火光的火焰猛然竄起，如同重生的鳳凰——

火焰恢復平淡，變為藍紫，最終熄滅，只剩下了熱烈后的寂靜，杯塔底端一杯渾濁的液體。

凱奧絲將其分成三份，再向每一杯里加入透明的冰球。

她心滿意足地將其中兩杯推到了對應的主人面前，「涅槃，請品鑒。」

「那火——」

「鐵在空氣中燃燒火光四射發出大量熱，這種初中知識需要我來幫助你回憶作為支柱你不丟臉嗎？」

克萊恩笑着舉起酒杯，也不惱，只是看起來杯中物說道：「看着就不太好喝。」

「那你別喝。」

凱奧絲抬起頭一臉持才自傲，舉起酒杯，對着窗外火燒雲般的晚霞：

「阿曼妮，舉杯——」

阿曼妮西斯安靜的舉杯，只是微笑。

望着杯中映出的晚霞，和旁人眼中映出的自己，凱奧絲忽然有些失神。

威廉，阿圖所，納德，阿蒙，門先生，紐萊，蒸汽，阿茲克，死神，阿曼妮，亞當，圖鐸，克萊恩，凱奧絲。

真是繞了好遠的路啊。

當然，以她的個性，是盡一切可能避免自己露出脆弱模樣的。

於是她張狂地站了起來，拍著桌子扯著嗓子大聲吼著即興做出的半句：

「我踏金戈鐵馬，飲天邊落霞！」

隨後，豪邁地一口飲盡所有酒液。

「咳咳……真他媽難喝……」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