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個傻丫頭不簡單
既然沒有目標，又不太想太早回家，蘇木索性把車子開出了市區，沿著公路慢慢地走。
路邊的樹漸漸多了起來，晚風帶來江水的咸腥，不遠處出現一個小魚村，村頭兩個晃蕩著的小幌，似乎在對路上的行人打著招呼，那裡有家飯店。
蘇木眼前一亮，六六愛吃魚，既然是魚村的飯店，魚自然是最新鮮的，單手一打方向盤，車子閃著左轉燈扎進了土路。
車子駛到了河畔，飯店的招牌立在路邊，「全魚港」，以前竟然沒有注意到這樣一家飯店。
小店面積不大，雖然不在市區，生意卻是格外的火爆，四個包房早就客滿，大廳也坐得滿滿當當，已經沒了位置。
店老闆看到蘇木，搓著一雙大手，臉上堆積著滿滿的笑意迎了上來：「哎喲，是蘇總啊，沒想到貴客到來，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
這老闆看上去有些面熟，蘇木卻想不起是誰，也難怪，在整個臨江市，蘇氏企業和蘇木的大名可是響噹噹的，認識他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可是您看這都坐滿了……」店老闆臉上有些焦急。
蘇木是個成功的商人，他名下的蘇氏企業稱得上是臨江市的半壁江山，就算是全省乃至全國，那也是名聲顯赫，如今這樣的大貴人光臨小店，讓店老闆生氣的是，竟然沒有座位。
他環顧四周，甚至有些急著趕走那些已經吃得差不多，卻還戀著桌子不愛走的客人。
店老闆正急得團團轉，吧台後面探出一張女孩子的臉：「爸爸，既然是貴客，不如讓他們船上吃吧。」
老闆一拍腦門：「對啊，蘇總，咱們可以船上吃，邊吃邊欣賞江面風景，別有一番情趣，這個項目是小店新開發的，還沒有正式對外營業。
蘇木點了點頭：「好吧。」
飯店後面有一條石板路，路邊是矮矮的樹叢，蘇木大步走在前面，沿路走了十多米，突然回過頭，沖著一路小跑跟在後面的墨六六伸出了手。
原來前面的路燈壞掉了，路面有些黑。
墨六六把手遞給了蘇木，蘇木乾燥溫暖的大手握住了柔滑無骨的小手，心海里突然象是滴進了一點什麼，好象是酸的，又好象是甜的，這感覺就象盪起的波紋，雖然不怎麼劇烈，可是他的心不再平穩。
蘇木和墨六六來到了江邊，那裡停著艘木船，個頭兒不大，船身平穩，船體沒有過多裝飾，四下里都露著原木的顏色和紋理，船頭挑著一盞大紅的燈籠。
剛在船中盤膝坐定，蘇木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杜秋風打來的：「蘇木，你被那傻丫頭拐到哪裡去了？」
蘇木皺了皺眉，這小子語氣怪怪的，象個主婦在審問下班不回家的丈夫。
蘇木一隻手搭在船舷邊，另一隻手拿著手機，聲音在夜色里略顯低沉：「吃飯。」
杜秋風帶著委屈：「蘇木，我看你是徹底把哥們兒忘記了，吃飯這樣的事都不叫上我。」
「吃魚，你不喜歡的。」蘇木無奈地和杜秋風解釋。
「我怎麼就不喜歡吃魚了？」杜秋風不服。
「那就等你十分鐘，你趕不過來，就不帶你了。」說完蘇木不等杜秋風再說話，已經掛了電話，順手發給他一個定位，然後就把電話扔在了船艙里。
一桌子菜很快上齊，一盆水煮魚，配上四碟涼拌菜，再加一壺熱茶，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光腳站在船頭，拿著竹篙準備撐船。
面對一盆飄著香氣的魚，等上十分鐘這種事，對墨六六來說簡直是非人的煎熬，但她記住了中午發生的事情，主人不發話，就算是饞死，她也不能吃。
墨六六就象中了毒，整個人軟趴趴地癱在了船上，好不容易找到蘇木的大腿，把頭枕了上去，扯著他的手堵住自己的鼻子，唯有主人的味道能與美味抗衡。
蘇木先是愣怔，手臂變得僵直，小時候養的那隻黑貓也是如此，每每媽媽做了飯，香味兒襲來，黑貓都會趴在他的腿上，鼻子拱著自己的手，似乎是為了抵擋食物的誘惑。
蘇木僵直的手臂慢慢變得柔軟，任由墨六六呼出的熱氣打在手心，眼睛漸漸溫熱……
最令蘇木懷念的時光，自然是和媽媽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那時母子倆被父親扔在鄉下不聞不問。
簡陋的小院兒，被媽媽收拾得乾乾淨淨，門前半架葡萄，院里一池幽香的百合。
漫長的冬夜裡，母子二人背靠暖爐，膝上是那隻乖巧可愛的黑貓，日子樸實簡單，卻也是蘇木最溫馨的一段回憶。
紅燈籠在風中微微晃悠著，淡紅色的光灑滿船艙，墨六六的臉變成了嫩嫩的粉紅色，一呼一吸間，溫暖著蘇木的手指。
認識不超過四十八小時，卻象是相守了十幾年，儘管墨六六整個人幾乎都趴在蘇木的大腿上，蘇木卻絲毫不覺得丫頭舉止輕浮，反倒親切無比。
蘇木心中從未有過的柔軟，手輕撫著墨六六柔順的長發，就象撫慰著他的那隻黑貓：「六六不急，秋風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咱就等他一小會兒。」
墨六六咬唇忍著口水，眼巴巴地望著遠處的公路。
剛好十分鐘，杜秋風在飯店門口泊了車子，雙腳象踩著風火輪一樣飛馳而來，幸虧他離著不是很遠，不然真的不能按時趕到。
看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杜秋風，蘇木突然發現這個好友太礙眼，越是離得近了，心裡越是煩躁，看了看手錶，已經過了十秒，於是蘇木沖著撐船女孩打了個招呼，船悠悠離岸。
杜秋風望著突然飄走的船，臉上浮現出無比的悲憤，腳步也緩緩停了下來，手指著遠去的小船，喘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木面無表情地看著杜秋風，指了指腕上的表。
「就差十幾秒！」杜秋風心裡長滿了草，手指瘋狂顫抖。
墨六六沒心沒肺地咯咯笑著，速度極快地爬起來：「可以吃魚了？」
杜秋風忘記了放下手，指尖被江風吹得冰冷，他看到了什麼？那個女孩似乎是從蘇木的懷裡爬出來的，這才多久，兩個人的關係已經是這樣了嗎？
杜秋風心中一凜，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展下去，這麼多年，他一直守在蘇木的身邊，蘇木從未和任何女子如此熟絡，這個傻丫頭絕對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