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養了幾天的傷總算好了。些許是受傷的緣故，楊凈這幾天很早就困了，起得也特別早。

這天，楊凈早早起來，打開窗戶，外面還是黑紗瀰漫。

她點燃一盞油燈，欣賞四小姐的纖纖玉手。這雙手手指如筍尖，白嫩纖細，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小姐的手。

「唉——」，香氣從盈潤的雙唇嘆出，偏頭看向窗外，晨光滿天。

楊凈批了一件披巾，走出廂房外，靠在鞦韆椅上。

「小姐？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睡得早。」

「我馬上來做早餐。」

「今天不用，我們待會去街上吃早點。」

二人梳妝打扮時，楊凈道：「回來的時候給我把頭髮剪了，太費事了。」

「不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啊，小姐。」

「沒事，別人問你就說我下廚的時候被火燒了，只得修成這樣。」

「嗯……」

從大門出去的時候，楊凈看見了賀炎。

「四小姐。」

「賀公子。」

二人一句招呼后便各自往各自的方向去了。

「小姐，這賀公子這麼大早來我們府上幹嘛？「

「鬼知道呢，哪家的早點好吃？」

按照那本書正常的發展來看，賀炎是來找秦云云的。那日將秦云云從水中救起，兩人的關係就緊密起來。今日，賀炎想帶秦云云去他的秘密花園。書中描寫那花園猶如仙境，楊凈還真的有點想去看看。轉而捻之，還是算了。那是重要劇情，不能破壞。

陳月的書房前有一株銀杏，這幾天杏葉開始變黃。陳月看著搖曳的小扇葉，思緒萬千。

「少爺，四小姐一大早帶著丫鬟上街了。還有，屬下看見賀炎在秦府外，不一會六小姐出來與他一塊離去了。」

「去哪了？」

「吃朝食去了。」

「六小姐。」

「哦！屬下不知。但他們往城西方向走的。」

「備馬。「

「賀炎，你帶我去哪裡呀？「

「別急，到了就知道了。「

賀炎秦云云並肩走著，兩人之間情愫暗生。正甜蜜之時，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吁~「一匹黑馬出現在二人面前，馬上赫然一玉人。

「陳月？你怎麼在這？」

陳月撇了一眼賀炎，溫柔道：「我今日來林中涉獵，看見一背影與你極像的女子。果然是云云。」

賀炎目光朝著陳月背後望去，果然背著弓箭。

陳月：「你們這是要去哪？」

賀炎搶先一步道：「我找六小姐有點私事商量，不妨礙陳公子打獵吧。「

「妨礙倒是不妨礙，我怕到時候把賀公子認成獵物，射中了可不好。「陳月眼裡閃過一絲寒光。

「我們馬上就出了這片林子，陳公子是沒有這個認錯的機會了。「

「商量什麼事需要來到如此偏僻的地方。云云一個女孩家，被人看見了不好吧。況且，云云貌如天仙，怕有人圖謀不軌。「

「陳公子請放心，我會保護好六小姐的。」

秦云云不耐煩道：「好啦好啦。陳月，你繼續打獵吧。我和賀公子還有事呢。」

陳月一個轉身下馬，衣袂翩翩。他走到秦云云身旁，溫柔的看著她，道：「有什麼事是我不能聽的呢？」

「陳月！你還想我們關係恢復如常嗎？」秦云云生氣道。

陳月雙唇微抿，若有所思。

「好。那就不打擾二位了。」

陳月陰著臉離開后，賀炎問：「我曾聽說你與陳公子兒時要好，現在怎麼這麼生疏了？」

賀炎的語氣里夾著一絲幸災樂禍。

秦云云嘆了一口氣，道：「我與陳月是世交，從小我們倆就一起出去完。那會，一公子調戲我，陳月就上前護我，兩人從此結下了梁子。後來，有一次那公子吃了他送我的花糕，陳月和他吵起來。那男子當眾侮辱陳月，陳月打了他，廢了人家一隻腿。我讓他去道歉，他不去。我們倆大吵一架，後來就聯繫少了。」

「這太狠毒了，區區小糾紛，就廢人家腿。陳月這人，六小姐還是少交往好。」

「唉——不知道怎麼說……」秦云云心裡明白，陳月待她，是極好的。

「今天不帶你去那了。」

「為什麼？」

「要是陳月跟蹤我們，豈不是知道了我的秘密之地。」

「你把他想太壞了！」

「我帶你去街上逛逛吧。」

「好吧，那也行！」

楊凈咕咚咕咚喝完兩碗粥后，再也吃不下其它的了。看著桌上的美食，她拍著腦袋，哭喊：「我是有什麼毛病嗎！為什麼走來就喝兩碗粥！」

「小姐，我剛才勸過你了。你說你吃得下。」

「以後不要相信我說的話，知道嗎？」

「哦……「

楊凈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捕捉到跪在街角乞討的孩童。

「你在這吃，我去把那兩個小孩叫過來吃。「

「好的，謝小姐。「

楊凈走到兩個小孩面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走，姐姐帶你們吃好吃的。「

掌柜看見楊凈牽著兩髒兮兮的乞丐，連忙出門阻攔。「大小姐，乞丐是不能進飯店的，晦氣。「

「我多給錢。」

「這也不行。你問其他客人願不願意。」

其他客人道：「這乞丐臟死了，要是把髒東西弄到我們碗里怎麼辦！臭烘烘的，都沒心情吃飯！別假惺惺的裝聖人……「

不堪入耳的言論劃過耳道，撞擊在耳膜之上。楊凈胸脯上下起伏，一腳跨進飯店，把桌給掀了。

「嘩——「，一地的白粥和菜。

掌柜大罵：「你是哪家的小姐，這麼無禮！造孽啊！「

「人家乞丐怎麼了？他們不想過上你們的日子？人家倆小孩，一出生就貧困潦倒，是他們能選擇的嗎！現在連門都不讓進。你們乾淨？你們拉的粑粑是香的？你看你們，一個個長得歪瓜裂棗，好意思拋頭露面。人家小孩長得多水靈，按理你們不要出來髒了人眼……還有你這個掌柜，一臉麻子，和乞丐有什麼區別，老不死！年輕的時候沒有女人喜歡吧……「

掌柜的不能多聽一句，多聽一句都是對精神的打擊。他拔起腿衝進雜貨間，撈出一個大掃帚，大喊：「住嘴！「

楊凈一看，喲嚯，武器！趕緊拉著兩小孩跑了。

陳月經過這裡時，正好聽見楊凈大說自己有錢。

真是一個粗俗女子。

陳月一直跟在這個「粗俗女子」後面，看著她帶著倆小孩東吃西買，最後給小孩換上新衣服送進了客棧。

深夜。

「哥哥，這個葡萄好甜，快嘗嘗。」

「哥哥已經吃了，你多吃一點。藍兒，等我們長大了，要報答今天的姐姐知道嗎？」

「一定會的！」

門從外面被人推開，陳月走進來。兩個小孩沒有見過如此俊俏的公子，獃獃的望了很久。

「小孩，今天那個姐姐為什麼要把你們留在這？」

妹妹奶聲奶氣道：「那位姐姐說要我們跟著她學做生意，當她的一把手和二把手。」

「做什麼生意？」

「姐姐沒說。」

哥哥問：「大公子你是誰？」

「我是那位姐姐的兄長。你們別告訴那位姐姐我今天找過你們，知道嗎？」

「嗯！」

楊凈在飯店鬧事被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知道她是秦府的四小姐了。楊凈正在摘桃子的時候，被喚到了前廳。

四個夫人都坐在那裡，秦老爺一臉嚴肅。

廳里安靜的能聽見踩死一隻螞蟻的慘叫。

「見過爹爹和各位娘親。」

三娘道：「別，我可不敢有你這樣潑辣的女兒。」

秦老爺一字一句道：「你可知自己犯了什麼錯。」

有錯您直說不就行了？我犯的錯多著呢，我哪知道你說的是哪一件？「不知，還請爹爹明示。」

「哼！一個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在眾目睽睽下撒潑，成何體統，讓秦府的臉面何存！」

為了避免這個老頭子多說其他廢話，楊凈連忙跪下：「請爹爹責罰！」

「老家缺個管事的，那裡山水怡情，你正好回去修生養性一段時間。」

「是，謝謝爹爹。」

當天下午，楊凈收拾著東西高高興興的出發了。

正午，一群背著鋤頭的農夫從地里回來。路過山崗時，一陣風吹過。

「這風怎麼這麼涼。」

「咕咕——」，空靈的鳥叫聲在上空盤旋，一朵雲遮住了太陽，樹林里暗了下來。

一個農民「嘖」了一聲，心道氣象怪異。他和其他幾個農民加快了腳步，往家趕去。突然狂風大作，像是女人的哭泣聲。

「嚶嚶嚶……」

忽然，一具白骨從地下鑽出來，半截身子露出來。風息，太陽出來。幾個嚇得失魂落魄的農夫爬起來，睜開眼看著那半截白骨。

陽光下，白骨手臂上身上閃了一下金光。

一位大膽的農夫走進一瞧，大呼：「金子！」

其他農夫紛紛上前。

一位道：「這白天突然露出的骨頭實在怪異，我們回去找半瞎子問問吧。」

半瞎子是橫山聞名的風水先生，眼睛瞎了，本來叫瞎子的。因算得准，知萬千，村裡的人都叫他半瞎子。

這件事被全村人知道了，都跟在半瞎子後面去後山崗看熱鬧。

半瞎子一到，就感覺周圍氣息不對勁，道：「這裡有大凶之氣，這具白骨萬萬不能碰。你們在這造一間桃木屋，我在這畫上陣法，鎮住這邪祟！「

「半瞎子，這白骨身上的金子怎麼辦？」

「這是邪物，千萬不能碰！」

村民們紛紛回到家。

夜晚，外面狗吠了兩聲。

「爹，我今天又去看了，那白骨身上有好幾處金子。」

「沒聽半瞎子說嗎？」

「切！我今天還摸了那具白骨，什麼事都沒有。那半瞎子會不會是想獨吞那金子！對，一定是。到時候造了屋子，誰還知道白骨身上有沒有！」

這老子一聽，覺得兒子說得有道理，點了點頭。

「爹，我們今晚就去偷吧！」

兒子和老子半夜悄悄來到山崗，正準備對白骨下手，被一個蒼老的聲音嚇破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