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解除

『趙大哥，你先聽我說完』。

看見眼前這男人，自己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是理解他的心情的，就好比一個快要淹死的人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看著他期盼的眼睛，趙淺還是繼續說了下去：『這個法子也是我在鎮上的時候聽別人說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不過看小寶現在情況，也不樂觀，你要試嗎？試了有可能會好，也有可能還是老樣子，你······。』

趙淺事先還是要跟他說清楚，因為她也不確定，用酒退燒這法子對趙小寶有沒有用，她只是不忍看見這麼可愛的孩子消失於世間，所以想試一試。同時要是沒用的話，也不希望他們怪罪於她，畢竟她也是好心，不想因為她的好心讓她的家人也受到牽連。

這時，在那邊哭罵的兩婆媳聽見了，也快速的圍了過來，你說的是真的嗎?兩個人爭先恐後的問著，一左一右的抓著趙淺的手不放，力氣大得讓趙淺都感覺到了疼痛。

『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不過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所以我才說出來，讓你們自己做決定。』趙淺邊說邊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她們聽見趙淺的話后似乎陷入了沉思。沒過一會兒，便異口同聲說道：』我們願意試試。』莫大花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畢竟連鎮上的大夫，都沒有把握，現在就只有指望這偏方了！門口的老漢，雖然聽見了，卻是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小淺，你就試試吧！即使最後不能改變什麼，我也不會怪你，這是他福薄，是我註定命里無子，命該如此』。聽見李如蘭嘶啞的聲音，趙淺的心裡也不由得沉重起來。

趙淺此時雙手顫抖的解開，包裹著趙小寶的被子。看著全身燒的通紅的小小身子，趙淺用力的憋住眼淚，才沒有讓它落下。摸出懷裡的燒酒，用剪的一小塊棉布在酒里侵濕，細細的擦著趙小寶的額頭，臉頰，胳膊裡面，手心腳心等地方，然後蓋上被子，看能不能發汗出來。

做完這一切，囑咐好李如蘭，一個時辰擦一次剛才擦的地方，只要看見出汗就可以不用擦了，然後拖著疲憊的身體準備回去。剛出門，就看見一堆婦女圍了上來，都在問剛才那退燒的法子。趙淺連忙推說也是聽別人說起的，不知道有沒有用，讓她們明天再來看看。看著周圍那些男子好奇的目光，要不是礙於男女有別，肯定也會圍上來，看來看來八卦也不是只有女子參與嘛！

這時，王梅從一堆女子當中擠了出來，當眾和眾人賠著笑：『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懂什麼，肯定是今天在鎮上聽別人說起的，偏方有時有用，有時也沒有效果，大家在這裡問也問不出什麼，明天再看吧！』

眾人一聽，覺得也是這個理，再看李如蘭家現在也沒有什麼熱鬧可看，便各自慢慢的回家了，只有幾個好奇心特別重的婦女留了下來，準備看看，因為她們家也有小孩，萬一有用的話，就是一救命的法子啊！

王梅拉著趙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就沒有停過數落：『你說你好端端的去冒什麼頭，這法子也沒人試過，萬一不行，不是平白無故的讓人嫉恨我們家嗎？』

『可是，老趙家的人說，不管有沒有用，都不會怪我們的，』趙淺據理力爭的說道。

『你啊你，』王梅指著趙淺的腦袋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當時情況那麼危機，他們當然那麼說了！算了，都已經這樣了，現在只有祈禱著小寶可以平安渡過這次危機吧！』

本來開始趙淺還信心滿滿，一聽王梅說完，心裡也變得忐忑起來，萬一小寶退不了燒，老趙家的人真的怪到我身上怎麼辦？怪我沒關係，就是怕連累到家人。

本來身體今天奔波一天，是極累的，可是躺在床上卻是毫無睡意，一直在心裡想著這件事。直到聽到公雞打鳴，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第二天，睜開眼卻感覺有點刺眼，揉搓了幾下才看清楚，原來是陽光，太陽都升起多高了！打開房門出去，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就連趙木都不在家。

『哎，這人都到哪裡去了？』趙淺抓了抓乾枯的頭髮。

走進廚房，鍋裡面用昨晚的排骨湯泡著一張餅子，餅子已經被泡的稀巴爛，看這樣子，他們吃過早飯很久了！因為灶膛還有殘餘的火絲，所以還是溫熱的。三下五除二幾口就吃完，抹了抹嘴巴，就向李如蘭家走去。雖然心裡很緊張，可是不管結果怎麼樣都是要面對的。

走到李如蘭家，看見裡面還是很多人，可是卻沒有聽見哭喊聲，這是······

哎喲，大家快讓讓，小淺來了，這聲音有點熟悉，可是一時還沒有想起在哪裡聽過。眾人一聽這高個子婦人的話，連忙讓出了一條路。趙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走了進去，完全沒看到周圍人的目光。

剛走到屋檐下，就被一雙小手拉住了，低頭一看，弟弟趙良怎麼在這裡？還沒等她問明白，就被趙良拉著快速的往堂屋走去。跟著趙良來到堂屋，看見也有不少的人在，這是幹什麼？搞三堂會審嗎？還沒等趙淺開問，就被一老婦人抱住了！

『真是多虧你這閨女了，昨晚要不是你，我們小寶可就回不來了！本來想親自上門感謝你的，可是你娘親說你昨天太累，還在休息，所以我們就沒有過去，你現在過來了，我們可要好好的感謝你。』

趙淺仔細看著這老婦人，這好像是李如蘭的婆婆啊！態度一下轉變的這麼快，讓趙淺一時還沒有轉過彎。畢竟誰也沒法把昨晚那個破口大罵的婦人，和今天這個和藹可親的婦人聯繫到一塊。

『沒啥，沒啥，我也是聽別人說起的，能幫到小寶就好。』趙淺快速的說道，接著以要看小寶為由，丟下這一屋子人出去了！實在是一屋子的人都看著你，眼睛充滿了好奇與打量，讓人感到挺緊張的。

這孩子還等二三年就及笄了吧，看著可真是個聰慧的姑娘，我娘家有一侄兒，年歲和這閨女差不多，妹子可有意向給這兩個孩子先定親。王梅看著莫大花像是真心誠意的樣子，也動了動心思。

這莫大花娘家之前因為人口多，過的比較艱難，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娶了小李村村長的閨女，全家都搬到小李村去了，現在生活過的好多了，因為那裡的土地肥沃，產量也比小趙村高。可是他們村不接收外村人，有姻親關係的倒可以疏通疏通，莫大花家雖然兒媳婦是小李村的，但是因為人口少，娘家又把田地全部給了她家種，所以沒去。如果她家閨女能夠嫁進小李村，那······

其他有適齡姑娘的家的漢子婦人聽見了，頻頻對王梅家投出羨慕嫉妒的表情，怎麼他（她）家的閨女沒有這種福氣呢？

不管堂屋多麼的熱鬧，趙淺在李如蘭屋裡絲毫沒有受影響。看著昨晚燒的全身通紅的孩子，現在正安安靜靜的睡著，眉頭間已然沒有了昨晚的難受表情，皮膚也恢復了正常。趙淺懸挂的心終於落下去了！

『小淺，真是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我恐怕活不下去了，小寶要是沒了，我也不會獨活！』看著李如蘭雖然神色疲憊，可是眼神卻充滿了堅定，趙淺就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唉！

李姐姐，我們都是一個村的，住的又如此的近，如果我知道有法子可能會救小寶，叫我憋在心裡，我也憋不住啊！好在這法子還算有用，趙淺認真的說道。

小淺，你不知道我心裡難受啊，雖然對面還是一個未嫁人的姑娘，可李如蘭還是像她傾訴道：『我們家就我相公一個獨苗，小寶又是唯一的孫子，如果小寶出啥事，我們這個家就散了。以前婆婆三子，可是在逃難途中，老大老二都死了，就剩下我相公一個，所以婆婆迫切的想要相公多有幾個子嗣，可是天不遂人願，我進門第四年才懷上，每每想起這些我都感覺對不起相公。因為我是小李村的人，相公對我又愛護有加，所以婆婆即使對我不滿意，也沒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像昨天婆婆對我破口大罵那還是第一次，所以我真的不敢想象，要是小寶不在了，那是什麼光景。』

現在不是一切都好了嗎？一切都過去了，趙淺邊說邊拍李如蘭的背。她是理解她的，這個時代對女性真的是太苛刻了，生不出孩子怎麼就是女方的問題了呢？萬一是男方的問題呢？不過說出去也沒人相信，誰叫這時一個男權社會呢，關係到男人的尊嚴！！！

陪著李如蘭說了一會兒話，看見她比之前好多了，趙淺就準備回家去了，因為趙小寶的病情好轉了，她的心情也好轉了！

可是一出門，看見一些人帶著羨慕的眼神看著她，趙淺摸摸頭，這又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