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去

『那當然。』趙淺有點小嘚瑟了，畢竟口袋裡面有銀子，想買啥就買啥的感覺不要太好。

『娘親，我們買點布回去吧！』

看見趙淺身上滿是補丁的衣服，王梅的眼睛漸漸的濕潤了，想著閨女大了，還沒有買過新衣服。穿的都是她的衣服改小的，然後一個接一個的穿。好像她還是成親的時候扯了幾尺紅布，一轉眼十多年過去了，家裡為了存錢買田，確實虧待幾個娃了！摸了摸眼角，拉著趙淺的手便走了進去。

裡面只有兩個婦人在挑選著，掌柜的一看見又來了兩個客人，便抽出身來招呼，讓那兩個婦人慢慢挑選。

『這位大姐，需要的什麼？』

王梅細細的說道：『帶我們看看粗布吧！』

掌柜一聽，和心裡猜想的差不多，一看這穿著，也買不起啥上好的布料。面上卻不顯，帶著王梅到了放置粗布的區域。

趙淺跟在身後，邊走邊打量，眼裡充滿了好奇心。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好看的衣服對女人都有強烈的吸引力。大部分都是各種各樣的布料，布料旁邊掛著一兩件成衣。顏色大多數都是以深色為主，其中一種：里裡外外共有三層，下擺部分比較寬大，腰身用一根綢帶系著，顯得非常的纖細。另外一種：乃直筒式長衫，把衣裙連接在一起包裹住身子，雖然是分開裁剪，但是上下縫合在了一起。這種服飾通身緊窄，長可拖地，行不露足。衣袖有寬的，有窄的，袖口都鑲了邊。最有特色的應該是衣領了，採用了交領，領口很低，裡衣完全暴露出來，無論穿幾層，領口必露於外。

趙淺正興緻勃勃的打量著，措不及防聽見了王梅喊她的聲音。只好收回了好奇的眼睛，一股腦的跑到了王梅的身邊。

你看這兩種顏色買哪種？王梅指著手邊的兩匹布匹問道。不知道為什麼，王梅現在做事情都習慣性的問下趙淺，可能是從賣麵粉的時候起，就習慣性的把趙淺當大人看待了！

趙淺一看，兩匹都是顏色比較深的，屬於耐臟型。一種是黑色，一種是深灰色。沒啥好選的，小手一指，指向了那匹深灰色的。雖然黑色更耐臟一些，可是這大熱天的，黑色穿起來更熱啊！

掌柜的，這匹深灰色的粗布價錢幾何？

掌柜一聽，旁邊的婦人沒有開口，反而是身邊的小姑娘在說，不覺有點詫異。奇怪歸奇怪，還是微笑的說了價錢：『粗布二十五文錢一匹。』

那棉布呢？

這下掌柜的感覺更驚訝了，像鄉下的女子，沒有幾個會買棉布的，一邊都是買粗麻布，除非是家境好點的，看這母女二人的穿著，也不像是捨得買棉布的人啊！不過看見旁邊的婦人沒有出聲訓斥，看見這小姑娘笑眯眯的眼睛，還是說道：『細棉布四十文一匹。』

那好，來一匹深灰色的粗布，再來一匹天藍色的細布。趙淺小手一揮，豪氣的說道。掌柜的看了看婦人沒有反對，就準備開始扯布了！其實王梅是驚住了，沒成想趙淺會買細棉布，這哪是現在他們穿得起的衣服······

掌柜的，你這牆角的碎布頭能不能送給我啊？趙淺指著牆角的框里說道。掌柜的一看，說道：這框里的碎布頭，本來是一文錢一筐賣的，看見你們今天買這麼多的份上，就送給你們了！其實說一文錢一筐，也是故意說給她們聽的，好讓她們覺得她這店鋪實誠。以往這些碎布頭送人都沒人要，誰知這個小姑娘會要這些碎布頭，反正她也不吃虧，還白賺得一個好名聲。

果不其然，趙淺聽聞后連連說她實誠，又是一籮筐的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其實趙淺心裡看見這些碎布頭樂開了花，當然掌柜是不知道的。就這樣，掌柜的和趙淺都各自在心裡傻樂，殊不知都有自己的成算。

把布裝好后，就準備回去了。此時艷陽高照，正值中午最熱的時候，路過那個藥鋪的時候，趙淺想起她要買的東西，讓王梅在門邊等她。王梅似還沒從布莊回神，愣愣的點著頭，絲毫沒有想起問趙淺去藥鋪幹什麼。

此時大中午的，看病抓藥的人比開始少的多。趙淺直接找到藥鋪夥計，報明她要抓的葯：『茴香.八角.丁香花.豆蔻.月桂葉.白蔻.砂仁.柴桂.草果.良姜.辛夷花.白芍。』嗯，還有啥來著，只記得這麼多。算了，先暫時就這些吧！因為她是一個女子，又一口氣撿這麼多種藥材，惹得撿葯的夥計都多看了她兩眼。

『兩文錢一兩，共計二十四文，』夥計拎著藥包對著趙淺說道。

趙淺數好銅錢后遞給他，拎著藥包就飄飄然出去了！

『娘親，我們回家吧』趙淺拉著王梅的手，就向鎮外走去。直到走出好一段距離，王梅才問道拐杖這法子賣了多少錢。

『哈哈，娘親，你終於想起問我了』，說著又笑了起來。

看著笑得直不起腰的閨女，王梅吶吶的說道：『我只是沒想到，就這麼一個法子還可賣錢，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笑過之後，趙淺也正色起來：『娘親，你相信我，以後一切都會好的。』

看著認真說道的閨女，王梅怔住了！自從閨女摔破頭后，感覺就開竅了，比原來聰慧不少，沒有那麼木訥了！這是上天開眼了啊，捂著嘴便哭著起來。

趙淺看見突然哭了起來的娘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她說錯什麼了嗎？好在王梅哭得快，去的也快，還沒等趙淺說話，便恢復如初了！看的趙淺目瞪口呆，女人可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啊，此時已經忘了她自己也是一個女人！！！

你這孩子，還沒說拐杖賣了多少錢呢？

趙淺也不再賣關子，爽爽快快的說出賣了兩百文。

你說多少？再說一遍？

望著一臉不可置信的王梅，趙淺又重複了一遍。摸出自己身上還剩的銅錢，數了數，還有九十五文。嗯，酒十文錢一小罐，糕點六文一斤，布料六十五文，香料二十四文。這錢來的快去的也快，真是不經用啊！

接過趙淺手裡銅銀錢，王梅才相信這是真的。

看見激動數著銅錢的王梅，趙淺好心的把她拉到一旁的大石頭上坐著。遠處依然還有不少人，正急沖沖的往家趕去。突然，一陣軲轆軲轆的聲音傳來，只見不遠處，一輛馬車正緩緩向這邊駛來。馬車車轅邊坐著一位趕車的中年婦女，兩邊各有四個佩刀的中年男子，看樣子是護衛。

排場還挺大的，看樣子是非富即貴呀！趙淺正在心裡暗暗的想著，沒成想馬車竟在她身邊停住了。接著從車裡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青兒，下去看看是什麼東西這麼臭啊！』語畢，就聽見掀帘子的聲音，然後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跳了下來。左嗅嗅，右聞聞的，到了王梅的背簍旁，直接掀開了王梅的背簍。然後，哇的一聲，跑到一邊去吐了起來。吐過之後，直接跑到馬車旁邊說道：『小姐，好噁心啊，裡面是豬下水』。

『豬下水是什麼？』馬車裡面的少女開口問道。

就是豬的腸子啊，心肝肺之類的，特別是排便的大腸，別提有多臭了！只有一些買不起的肉的賤民才會食用這些東西。

聽見丫鬟的抱怨聲，車裡的少女似乎也沒有了再問的興緻。真是掃興，你就在車外走路，等待會兒到了客棧，把這身上洗乾淨了，除去那身味道再近身伺候吧！真是晦氣！搞不懂表哥又到這窮鄉僻嶺幹嘛，害的她也到這兒受罪。

『小姐，』丫鬟青兒可憐的喊道。

車裡的少女似是沒聽到般，自顧自的吩咐車婦快速前進，丫鬟青兒小跑著跟在旁邊，因為她知道她家小姐的脾氣，待會兒下車要是沒看到她，指定沒有她的好果子吃。

趙淺看見漸漸遠去的馬車，手中的拳頭始終沒有放下來過。特別是聽見那個賤民后，她的憤怒更是到達了頂點，可是被她狠狠的壓抑著。她知道胳膊扭不過大腿，雞蛋也撞不贏石頭，她在那些人眼裡就是一個賤民，一個螻蟻般的存在。沒有必要為了一時的口舌之快，搭上自己搭上家人。說什麼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人人平等之類的，估計就是一個找死的行為。

沒辦法，她現在就是這麼一個低微的身份。好歹以後也沒有交集了，就忍著這一時吧！趙淺在心裡自己給自己做著建設，寬慰著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娘親，娘親』，看見被嚇傻了的王梅，趙淺深感無奈。

『啊，淺淺啊，你沒事吧！』王梅這時才回過神。

『我沒事，』趙淺輕輕的答道。

那就好，我們快走吧！王梅背起背簍，拉著趙淺快速的往小趙村走去，好像身後有鬼在追一樣。

趙淺看見拉著她的王梅，深深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