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誰為螳螂

第三十章 誰為螳螂

「那麼,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我們且這樣……」

「慢著:上頭說江硯上次是跟隨葉隱川的實踐小組去採集實驗樣本的,他也遭到了伏擊吧?他還能相信咱們么?」

「他信不信任無所謂,他只能加入我們。畢竟在這群吸血鬼里,他飽受爭議,而且這麼久還在醫學院混著,聽說輔修c國語的課程也磕磕絆絆的,應該也沒有覺醒指令吧?他這樣能在這幫勢利眼裏活下去?就是上次派遣去伏擊的小隊被九山明殺得片甲不留,一點兒有用的信息也沒帶回來……」

「我們開什麼籌碼給他?」

「我們不是有葯么?給他打一針,透支精氣神催生假性指令,給他的中階指令。他看着像個只會讀書的獃子,如果聽到有指令一定很激動。」

白棠在邊上撞了撞江硯的手臂:「哎,你聽出點什麼沒有?」

江硯不知道如何分神給她解釋,於是圖個方便,將手掌放在白棠的肩上,頓時他和白棠之間形成了某種聯繫,白棠、江硯和金恩秀之間形成了一個閉合的三角,白棠同樣能藉助金恩秀的耳朵偷聽兩人的對話。

金恩秀感覺到不舒適,又揉了揉耳垂。

江硯心裏一動,第一次揉耳垂可以解釋為她湊巧耳朵不太舒服,第二次可沒這麼巧合,金恩秀絕對是個覺醒了指令,有能力感知到他人指令氣息的人!

這麼說,其實反新人類組織,本質上也是一群新人類?

「與其說是反新人類,不如說是反現行的新人類體系,畢竟如果是完全的普通人,根本沒有了解咱們的途徑。」白棠道,她感覺到非常新奇,這種感覺給她前所未有的眸中暢快,因為帶着點江硯指令的緣故,她體會到周身環繞着一層非常輕薄但涼爽的氣息。

「那我們造成的一些現象呢,他們不會起疑么?」

「當然不會,評審會有專門的清理組,會儘力把現場打理好的。除此之外,會裏還設置輿控部,同普通人的一些媒體、大拿都有聯絡,即使有確實無法清除的痕迹,也可以被偽裝成軍事演練、自然奇象一類的。」

「即使是這樣,也會讓人懷疑的吧?」

「我就說你完全不了解人,江硯。」白棠咧開嘴角,諷刺地笑起來,「人都是唯經驗動物,他們連『新人類』的概念都不知道,怎麼會往這兒想?他們只會用他們所熟知的那些概念去強行解釋那些東西的。」

江硯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從心裏認同這個觀點。人是唯經驗動物,這話不錯,所以後人才會一代又一代循着前人的腳印,在歲月更迭中,像是代代相同的小零件那樣,群體性地一點一點運行着,推動着一個龐大的時代緩慢卻穩健地朝前走去。

「不過說實在的,江硯那個人可不好輕易哄騙。我剛和他見面,他好像就察覺出我有問題了。他一句話就指出我的裝束和醫學院相悖。」

「那也只能說你很愚蠢,是個不守規矩又肆意妄為的大一小拽妞兒,頂多讓他不那麼喜歡你。」

「誰要遵循那老掉牙的規則?人就是要自由自在的才好。說起來我上次趁他手上偷偷用他的指紋開了手機,用他的賬號加了我,結果這人戒備心這麼重,發現他好像並不認識我之後就把我刪掉了。」

「那也只能說明你自以為是。金恩秀,你要不換條路,像江硯那樣,通過高分績點保進他們課題組去。你這個學期成績怎麼樣?」

「別說了,掛了一半。那個老不死的威脅我,說我下個學期再是這個成績就把我清出去!」

「指望不上你!還得我自己來。父親還不知道我已經加入反對他的群體了,還想把我塞進九山明那個學生團體中,這樣我就有接近九山明的機會了!」

「你不要玩火自焚。」

「你算什麼,金恩秀?你只不過是被上頭救下來的一個畜生,除了確實算得上是老大喜歡的『名.器』,你有哪點比得上我養的狗?誰給你的底氣在這奉勸我?」

「你!」

高大的男人嘻嘻地一笑,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猥瑣地用他寬厚的手掌在金恩秀半露的胸脯胡亂地揉了一把。

江硯和白棠的臉色都變得很奇怪,通感的效果是全身通感,也就是說,他們雖然沒有被這男的猥褻,但在精神上彷彿已經被摸了一把。

白棠氣得眼睛裏都在冒火:「我要殺了他!江硯,你放開我!他算個什麼鳥,也他媽敢摸我——」

「你別激動,你別激動,他是在對金恩秀動手,這只是通感的結果……」

「媽的什麼破通感!我現在就跟吞了一隻癩蛤蟆一眼噁心!我要殺了他!」

「你小點聲,噓!」眼見白棠的反應越來越大,江硯趕緊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豈料對面的男人越發膽大妄為,摸一把不夠,還伸出兩個手來,將金恩秀禁錮在牆面,對她上下其手起來。

「啊……你,別這樣!……不要在這裏!……救命!」

白棠瞠目欲裂。

眼見那男人的嘴唇就要碰上金恩秀的脖頸,江硯一咬牙斷開通感,同時白棠猛地掙脫開,指著金恩秀的方向扯開嗓子嚎道:「那有個男的當眾猥褻女士!」

她的聲音過於嘹亮尖銳,震得凡在露台上的人都往金恩秀的方向看去,男人冷不防被人喊了一嗓子,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便被眾人將他醜惡的行徑看了個完全。

這下在場的全是目證,男人狡辯不能,被聞訊趕到的晚宴守衛一把拎到地上鉗制住,扣上了特製的手銬。

金恩秀哆哆嗦嗦地抱着胸蹲在角落裏,眼裏全是驚恐,眼眶溢滿淚水,同她前面在舞廳的哭相大相徑庭。

江硯和白棠快速地穿過走廊到事發的露台去,雖然他們已經明白眼前這個女孩兒是異己之徒,但還是本着紳士的作風,迅捷地脫下外頭,將受驚的女孩和眾人的目光隔絕去。

守衛開始疏散看熱鬧的人群。

江硯擋着擋着,總覺得不對,兩人談的好好地,怎麼會突然動起手腳來?既然兩個人能混入聯校,必然不可能真如表現出來的那般不顧頭尾……

他突然想起九山明的話。

……

「不要低估反新人類組織,如果他們真的這麼愚鈍的話,也不至於這幾百年來如蝗蟲般斬之不盡。」

……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抬頭看向被他用外套遮蓋住的金恩秀!

「什麼時候?」他聽見自己喃喃道。

金恩秀被他護在牆與衣服之間,笑容晏晏,然而不達眼底:「從我第二次摸耳垂的時候。江硯,你覺醒指令了吧?」

江硯狠狠地攥緊手掌,眼裏幾乎要淬出火光來!

「你利用我們?」

「你不也偷聽了么?咱們半斤八兩。」金恩秀以為他是因為被發覺才這樣氣憤,忍不住出言諷刺道,「江硯,不會吧?你果然是和這幫混蛋一丘之貉,甚至偷聽別人也能找到正當理由么?」

她看着江硯越來越氣憤的神色,覺得大塊淋漓,不願意再裝作柔弱的模樣,只想放聲嘲笑眼前這個偽君子。

怎料江硯梗著脖子,不可置通道:「你怎麼能作踐身體來引出我們呢?」

因為察覺到了,想設一個計謀來引出他們,所以就可以允許別人放肆玩弄自己的軀體嗎?那你的人格又算得上什麼呢?

他瞳孔巨縮。

金恩秀隨口反諷了句:「怎麼,江硯,難道你對敵人也能生出憐憫之心嗎?」

可是她一句話說完,卻在江硯的眼神里迷失了。

那種不理解、帶着不似偽裝的痛責的神情,如烙印般烙在她的身上。

是醫者仁心嗎?她沒見過這樣的神情,於是恍惚地想。

假使江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定會自嘲地反駁她,什麼醫者仁心?只不過是一點矛盾的、不全面的屬於原本的他所具備的情緒罷了。

江硯已經將那點情緒從眼睛裏抹掉了,只剩下淡淡的漠然的表情,此時露台上已經沒有閑雜人等,江硯讓白棠過來,言簡意賅地告訴她,他們被耍了。

白棠氣得直發抖:「你他嗎下賤是吧?就喜歡讓人摸是吧?你噁心死我了!」

金恩秀被她鉗制着,很滿足於白棠惱羞成怒的反應,歡快地叫道:「能讓你們感覺到反胃,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白棠被激怒,叫來守衛,將金恩秀也捆起來,吩咐道:「我現在懷疑他們二人是反動團體派來的細作,將他們關進校禁閉室去!」

金恩秀立刻換了嘴臉,諷道:「學姐真是好厲害的官威!看我不順眼,便要給我扣上這樣十惡不赦的帽子嗎?你如何證明我是反新人類群體的?」

她不相信白棠能拿出證據,白棠和江硯偷聽的行為本就不光彩,如果要以此為證據,一來不足以為證據,二來很容易敗壞名聲,她偏要逼一把白棠看看她有心無力的模樣!

白棠卻笑了笑,湊近金恩秀的耳畔輕輕地道:「只要我想讓你是,自然有人巴不得把你的證據報給我——你等著看吧。」

金恩秀驚恐地瞪着白棠,然而白棠和江硯已經退後一步,以漠然的神情目視着他們被守衛帶下去。

「他們或許把我們耍了,但在新人類團體中暴露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愚蠢的行為,不是么?」白棠雙手抱胸道。

「恐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江硯看着兩人被帶下去,反而有些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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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餘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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