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楊康打工
趙奇果然跟親戚說了，親戚也真等著臨時請人幫忙，但顧慮楊康年紀小，怕有同行反映他使用童工。於是老闆問楊康：「你多大？」楊康怕人家嫌小不要，就道：「十八。」
老闆看楊康人高馬大，臉上已有青春痘，上唇也有了鬍子，就相信了。至於趙奇純是來玩，就不問了。
老闆知道他家裏有困難，就有心照顧一下，說道：「每天夜晚六點半左右來，干到十點左右，五十元，星期六、星期日全天八十元，累了任意歇班兒，干一天算一天。」
楊康一聽高興得不得了，沒想到能混恁些錢，不就端個盤子嗎？比端碗還輕，上樓梯，一步管上三級。他發誓要好好學習，好好打工，考上重點高中，掙錢給父親治病。
但事實是一切並沒有他想的恁么輕鬆，首先是疲勞，然後是時間太緊張，連課間休息都要抓緊做作業，不然，作業可做不完。做不完作業，考重點高中就難了，那不就等於放空炮嗎？他可不願意讓李老師說自己是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盤子不重，可越端越重，樓梯不高，可越上越高。但他畢竟年輕有的是力氣，可他畢竟太年輕沒有耐力，很快就覺得腿酸，胳膊酸，第二天就開始疼，又疼又酸，連筆也捏不住了。
趙奇堅持和他一塊干，但趙奇比他身量小，從來沒幹過活，自然沒他力氣大，所以堅持三天後，基本就不能往樓上跑了，只在大廳里打雜。
不過人家趙奇有明星范兒，往門口一站，很靚，人又活潑，笑臉燦爛，顧客很喜歡，都問老闆：「在哪請的小帥哥？」
老闆打趣道：「人家是大學生，學的是酒店服務專業，在這實習呢。」趙奇也趁勢道：「實習結業了，能當大堂經理嗎？」
老闆道：「能啊。不過你得先把菜譜背下來，不然怎麼向顧客介紹菜品呢。」趙奇故意賣弄道：「不就是『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么，早已背得滾瓜爛熟了，不讓敢到你這大酒樓應聘。」
老闆道：「我這裏可沒有『燒熊掌』，那可是犯法的，我早把燒熊掌改成燒牛蹄筋了，不過營養、口感、色香味兒絕不亞於燒熊掌。」
老闆看難不倒他，又道：「還有，你肯定不行，我這裏三教九流都有，大堂經理可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會嗎？」
趙奇大笑道：「見人好說，見鬼我就說洋鬼子的話『Whathaveyoueherefor？』他聽懂了嗎？」
老闆皺着眉頭道：「別說顧客懂不懂了，我就不懂，什麼意思？」趙奇笑着翻譯過來道：「你到這裏幹什麼來了？」
老闆一聽慌忙道：「大少爺，可不能那樣說，你那樣不把我的尊貴的客人全趕走了哇。」
然後老闆又正色道：「你還別說，看你那活潑勁，還真是當酒店大老闆的料。等你開酒店的時候我就關門兒，我可競爭不過你。」說着笑了起來。
除非臨到大考前，學習非常緊張，不然，楊康絕不請假，這得到老闆的好評。老闆背地裏道：「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呀。」
趙奇畢竟沒有生活壓力，不需要玩命似的干，隔三差五來陪楊康干一晚上，這已經很夠哥們兒義氣了。
楊康領第一個月的工資高興得很，這是他一生賺的第一桶金，很苦也更尊貴，所以他堅持要用這筆錢請趙奇吃火鍋，喝啤酒。
趙奇也不拒絕，於是楊康請了一個夜班的假和趙奇找個很小的飯店，二人高高興興地坐下慢慢的吃，感覺有點像韓國的小青年。
這在趙奇可能稀鬆平常，但在楊康卻是第一次，而且是像大人一樣很瀟灑的請客，所以感覺棒極啦。
三十塊錢一個二補小鍋仔，兩個配菜，楊康還要菜，趙奇攔住道：「你還當你真是大款？等你當大款了，不搞個八個碗，我還不幹呢。」
其實趙奇也不知道八大碗是多少菜，什麼菜，只感覺「八」字很響亮，肯定菜很多很好吃。楊康也不知道，高興的道：「來兩個八大碗，讓你吃得松褲帶。」
平時楊康總覺得趙奇是城裏人，很富裕，見多識廣，肯定理想很大，將來會出人頭地，於是邊叫趙奇吃菜邊問道：「你長大想幹什麼？」
趙奇隨口反問道：「你哩？總不會真想當大款吧。」楊康原來很羨慕公安局的人，他們耀武揚威的，通吃八方，很厲害，很厲害的村長見了他們也是點頭哈腰的。但現在他主要愁沒錢給他爹治病，因而非常想當大款。
他道：「我真想當大款，大款多有錢。」他平時見得大款，褂子兜里、褲子兜里、外邊兜里、裏邊兜里，隨便淘淘都是錢。
趙奇道：「大款也不是都有錢，都是拿國家的錢耍，靠貸款。」又道：「有的大款看着很有錢，其實一還貸，馬會兒就成窮光蛋了。」
楊康詫異道：「不會吧。」趙奇道：「怎麼不會？俺爸有一個朋友就是這樣，自己沒錢，又養成大手大腳的習慣，沒錢正着急的時候，銀行又催還貸，那就只有跳樓了，他就跳了樓。」
這讓楊康很喪氣，他原想一當上大款那錢就不是問題了，沒想到大款也有沒錢的，還有跳樓的，於是道：「咱不說他們，就說你長大想幹什麼？肯定不想當大款。」
停了一下他又道：「你肯定是想當明星，像吳尊一樣的兩棲明星。你可別當上明星就不認這些窮哥們了，陳勝還『苟富貴，勿相忘』呢，你總比陳勝夠意思吧。」
趙奇真想當明星，當一個比吳尊更大的明星，但聲音比吳尊差點，於是他想怎麼辦呢？玩起了深沉，不接楊康的話。
楊康道：「你現在就不搭理老朋友了，真夠快啊，不還沒當上明星嗎？是不是想先找找感覺啊。」又道：「來，先喝酒。」
趙奇道：「別打岔，我正在想，請一個聲樂老師幫我調理調理嗓子。」隨後假裝練嗓子，小聲的「啊······啊······啊」了起來，逗得楊康哈哈大笑，端起啤酒杯一飲而盡。
楊康道：「你得替我保密。」趙奇道：「就今個，值得嗎？」楊康道：「不是的，我說的是打工。」趙奇道：「知道。不過早晚會有人知道的。」說着也端起啤酒杯一飲而盡。
楊康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不想讓別人知道。」趙奇耍貧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過還有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