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碼頭

她的控訴讓姜原臉色一變，怔愣著聽著柳玉尖銳的話語。

他沒用？沒本事？是他害的柳玉靠近別的男人，接受別人獻殷勤？

姜原張張嘴，愣住的同時，只覺得可笑。

照柳玉的說法，她過得很差？可她不用幹活，吃穿不愁，家裡的事都由她做主，銀錢也給她管著，每月能吃零嘴，可以買胭脂水粉。

姜原自認已經儘力了，柳玉的日子，在村裡是排到靠前的，不算富貴，但平淡美滿，可柳玉想要的太多太多，想過的完全是城裡貴夫人的生活。

姜原不想聽柳玉說些歪理，「你既然這般嫌棄我，當初又為什麼要嫁給我？」

「我再怎樣沒本事，也在儘力養活這個家。」

「你永遠都不會滿足，你喜歡過富裕的日子，那時候又何必選擇我。」

幾句話語，將兩人的關係撕開一條縫，露出裡面藏著的傷口。

柳玉眼眶通紅，她說不出話來，早知日子會過成現在這樣，或許她當初就應該去當大戶老爺家的小妾，起碼不用像現在這般，想買什麼都得不到，還要聽著丈夫的指責，她選擇的丈夫一點都不體諒她。

柳玉暗想，或許是因為上輩子過得太慘，她這輩子才將姜原想的太好，姜原除了脾氣好一點，卻不能給她想要的。

上輩子姜原就沒出息，這輩子也定然如此。

可她已經嫁人了，她沒辦法後悔了，便哽咽著說：「姜原哥，對不住，我剛才是太生氣了，我沒那麼想的。」

可姜原心裡卻沒辦法再有憐惜了，他分不清柳玉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這段日子以來，已經太累了。

柳玉說的，其實就是她的真實想法，她沒那麼愛他。

姜原想著曾經的歡喜，現在確實諷刺，他淡淡道：「算了，咱們冷靜一下。」

他往外間走去，在雜物間躺下，揭開那種虛偽的溫情，他明白，他沒辦法再坦然跟柳玉在一起了。

春季的陽光很舒服，鋪灑下來暖融融的，是很舒緩的溫度，不會太熱。

只是在地里久了，難免出些薄汗，一排排整齊的小坑裡，已經栽好了紅薯苗，昨天姜寒水已經做了大半，今天剛到正午，就可以收拾鋤頭回家了。

陳氏往田埂上爬，「等一會啊，我摘些槐花。」

那邊有一棵很大的槐花樹，現在已經開花，結得密密麻麻，墜得枝頭都低了些，層層疊疊，雪白的一簇簇，清麗漂亮。

陳氏手指迅速地將槐花順下來，撈起衣衫裝好。

槐花水嫩嫩的，怎麼樣都好吃，是很美味的一道野菜。

將花瓣清洗一遍，灑上一層麵粉和雞蛋，放進鍋里炸，就是好吃的槐花餅。

陳柳絮嘗了一口，清香又酥脆，別有一番滋味。剩下的槐花還有很多，她加進玉米粉和糖粉，就做成了槐花糕。

泡下的春爭現在已經有了味道，陳柳絮突然就想吃米粉了，搭配起來，肯定很酸爽。

用魚肉熬好湯底，裡面有酸菜，熬出酸味，等米粉變得微微透明，就盛進碗中，燙熟豆芽和木耳，鋪在裡面當配菜，表面加上薄肉片，輕輕嗦一口，就算是滿足感。

每到月初，就又要回一趟娘家，算起來也挺久沒有回去了。

原本的茅草屋，現在蓋上了黑瓦，院子也整理過一遍，看上去整潔乾淨許多，旁邊幾株杏花，添了幾分淡雅。

王氏跟以前一樣，先拿過她手裡的籃子，可能是如今的陳柳絮沒那麼好說話，她雖然依舊抱怨和絮絮叨叨，但好歹沒有了那種咄咄逼人的語氣。

陳柳絮看了眼陳大山，穿著還算齊整的衣服，應該是陳林賺到了錢，娘家的生活條件也提升了。

陳大山正拿著鋤頭呢，看陳柳絮一來，就放下了，笑呵呵地道：「大丫，近日還忙嗎？你忙不過來，不用擔心我跟你娘。」

他端出了一盤炒瓜子，「這是你弟弟新炒的了，他自己琢磨出了味道，吃著可香了，你嘗嘗看。」

王氏冷哼一聲，「你看看她這塗脂抹粉的樣，過得那麼舒坦，都不知道回來得勤快些。」

「都春耕了，地里那麼多活，都沒幫著回來做一點，早就把咱們忘了個乾淨，肯定是把自己當少奶奶了，身嬌肉貴的，現在連鋤頭都拿不動了吧。」

陳柳絮抬眼，「娘，我回來一次，你就非得挖苦我是吧。」

「我這次可多給了三百文呢，你怕辛苦，都可以找人幫忙了。」

王氏嘟囔著，習慣性地抱怨，「你可是做生意的人呢，賺那麼多銀子，這不是應該的嗎，還當自己多大方呢。」

陳柳絮嘆口氣，「我生意早就出了問題做不下去了，現在就找了一份累活，哪有你想得那般容易。」

用這個借口，也免得王氏把她當成金娃娃，總是惦記著，至於開了酒樓的事，她完全就不敢讓王氏知道，否則還不得鬧翻天，王氏挺難纏的。

「啥？怎麼就做不下去了呢，啥時候的事？」

「挺久的了，出了點事情，就不想再繼續擺攤了。」

王氏轉了轉眼珠，突然掃到她頭上一支很簡單的銀簪，立刻道：「你都過得不好了，還帶簪子哪，不如給我，都不知道孝敬孝敬自己的老娘。」

這當然不行了，其他的還行，但這支簪子是姜寒水給買的，陳柳絮肯定不願意給，便推拒道：「娘，我就這麼點首飾了，你還惦記著呢，你頭上不是有一根嗎。」

王氏持著臉，正要說點什麼，陳大山就先開口了，「要是現在的活計太累，我讓你弟弟幫襯你，他現在的瓜子賣的可好了。」

沒等王氏阻攔，陳柳絮就推拒了，「不用了爹，我現在過得不錯，弟弟也就做點小本生意，就不必麻煩他了。」

她磕了一粒瓜子，果粒飽滿，很香脆，還帶了點鹹味，味道很不錯，陳林腦子挺聰敏的，能琢磨出新口味，就算只賣瓜子，也能保證吃穿用度了。

王氏哼了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能為娘家帶來好處就算了，怎麼能還回來給娘家添麻煩呢，她兒子掙得不多，她就怕陳柳絮抱怨幾句，陳林就傻乎乎拿銀子去幫襯了。

不過現在她還有另外煩心的事，便道：「大丫，你跟林子感情好，他聽你的話，你給我勸勸他，他都十七了，哪能不說親呢。」

「現在家裡日子總算好過了一點，得趕緊娶個媳婦回來啊。」

「整天就顧著忙，他同齡的男娃都快抱上兒子了。」

陳柳絮微冏，根本不能理解王氏的想法，陳林現在還很年輕吧，太早成婚壓根沒好處，現在顧著打拚事業，不是挺正常嗎。

「娘，林子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怎麼能干涉，他要是不願意，勸他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