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大忽悠

第二十六章，大忽悠

馮寶寶是馮富貴夫婦倆的獨生女，或許是自由和父親親近的緣故，一點都沒有培養出來那種大家閨秀的氣質，整天一副假小子的模樣，和同樣官宦家庭出身的王冰月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林大哥！」聽到林笑天的調侃，這個還在讀高二的少女勉強打了個招呼，但那擠出來的笑容卻和哭沒有什麼兩樣。

「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災難樣？不是真闖什麼禍了吧？」看到這幅模樣，林笑天不由八卦心頓起，對於這個比自己妹妹大不了多少的少女，第一印象倒是非常投緣，此時也顧不上這是別人的家事，扭過頭向著王佳麗夫婦問了起來。

「這個不省心的丫頭，真是被她爸給慣無法無天了，別管她。」一提到自家的寶貝女兒，王佳麗就是一陣頭疼，臉上立即晴轉多雲，皺起眉頭挖了埋頭坐在沙發上的女兒一眼，唉聲嘆氣起來。

「呵呵，讓林縣長您看笑話了，也是我平日裏操心的少，對孩子沒怎麼盡心。呵呵……」看到妻子和女兒一人一張冷臉，老實巴交的馮富貴夾在兩人中間，只能將責任直往自己身上攬。

「你還好意思說，虧你還是教師呢，整天裏放在你眼皮子底下，都能出這種事情來，讓我怎麼說你的好……」看到丈夫那種永遠樹不起男人威嚴的笑臉，王佳麗頓時心頭火氣，又是無奈又是憤怒的數落起來。

「王主任，這話就說的有些傷和氣了！」沒讓王佳麗說完，林笑天就看不過去了，對於馮富貴這個老實男人，林笑天不僅沒有任何看不起的念頭，反倒是無限的佩服，從這個男人的身上，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前世隱隱約約的影子。

「孩子出現問題，父母本來就是第一責任人，尤其是對待女兒，母親的責任更大，馮哥再怎麼操心，但也代替不了母親的角色，更何況女兒家的事情有時候只能適合和母親說。」

數落完王佳麗之後，林笑天抱着丫丫坐到了這個和天龍八部里某個女人同姓同名的少女身邊，柔聲的安慰起來：「寶寶有什麼事情跟哥哥說，天塌下來哥哥都給頂着。放心，要是你媽媽不對的話，我幫你批評她。」

「這個……這個……不能說。」抬起頭來看了一臉尷尬的父母一眼，少女又趕緊低下了頭，扭扭捏捏地低聲說道。

「有什麼事情還害怕哥哥幫不了你？別忘了哥哥的官比你媽媽大，放心了說。」看着往日裏瘋瘋癲癲的丫頭今天忽然轉了性子，林笑天更加好奇起來，堅持地說道。

「真不能說。」被林笑天逼的有些急了，少女的頭埋地越低了，基本上都要塊貼在膝蓋上了。

「這個……」看到少女這幅模樣，林笑天有些迷惑，又有些傻眼。忽然之間心頭急速轉過一個念頭，有些遲疑地猜測到：「這個，寶寶啊，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男孩子了？」

林笑天的話就像平地里的一聲響雷，讓屋子裏頓時一片寂靜，而馮寶寶更是瞪大着眼睛，迅速抬起頭來，盯着林笑天看了半天，忽然又湧現出一副沮喪的表情：「要死人了，不會吧，林大哥你都聽說了？」

聽到馮寶寶的話，林笑天這才着實傻眼了，瞪大著一雙眼睛木愣愣地不知道該怎麼接過話來，沒有想到自己隨便一猜竟然就直接說中了。

這種情況下，林笑天也不由有些尷尬，期期艾艾地說道：「不會吧……我就隨便一說。」

說完之後看了一臉尷尬的王佳麗夫婦一眼，這才扭頭低聲地嘟囔起來：「我是不是該明天擺個攤子出去，改算命好了。」

感受着屋子裏的尷尬氣氛，林笑天咳嗽一聲，硬著頭皮打破了寂靜：「我說，咳咳，我還以為有多大的事情呢，原來是這事啊！」

看到林笑天這種典型的站着說話不腰疼模樣，馮富貴依然只是呵呵的笑着，而王佳麗雖然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是自己的領導，但依然免不了心中的怨氣，沒好氣的瞪了林笑天一眼。

「呵呵，呵呵，其實這真沒什麼，給孩子說清楚就行了。」看着王佳麗那飄過來的飛眼，林笑天只能尷尬的呵呵笑了起來，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都有向馮富貴那性格靠攏的趨勢了。

但氣氛總不能這樣下去，林笑天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其實吧，每個人都是從少年時期過來的，到了這個年輕段，對於異性從生理和心理上都難免會有些好奇，關鍵是父母對於孩子地心裏引導。」

硬著頭皮說出來之後，林笑天感覺自己越說越順溜：「真的，王姐，馮哥，關鍵是你們要正確地引導孩子，咱們不是也從那個年齡過來的，其實說穿了就沒多大的事。這種事情你越是想的嚴重它反而越難解決，只要你正常看待，其實也就是小孩子的一種好奇心理，只要解釋清楚了，那麼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林縣長……你還懂心理學？」對於林笑天，哪怕他是自家的領導，涉及到自己的女兒，王佳麗此時也保留七分懷疑。

看到手下竟然懷疑自己的能力，雖然這事關係到教育下一代方面，和自己的專業純屬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但林笑天也不容自己的威嚴受到影響，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在大學時候有過研究。」

說完之後，彷彿要加深自己的說服力，還用力地點了點頭：「嗯，有過相當深入地研究！」

「真的？」看到林笑天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神情的樣子，馮富貴倒是先相信了：「呵呵，讀過研究生的就是不一樣，我這個函授的研究生今天可算是李鬼遇上李逵了。」

面對王佳麗質疑的眼光林笑天都沒有什麼，但對於馮富貴的一番誇獎，他反倒不自在起來。看這個架勢，他今天要是不倒出點什麼真本事出來，都對不起這個實心眼的男人了。

「那個……我說兩位，其實早戀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寶寶啊，其實每個人，包括你爸爸媽媽在內，所有的人在小時候到了一定的年齡之後，就會不由自主的對於異性有一種朦朧的好感，總是希望能和對方多接觸接觸。」

對着馮寶寶笑呵呵的瞎掰起來，但說着說着，林笑天記憶深處的那個閘門彷彿瞬間又被打開了一般，青春時期的懵懂和衝動不由自主的就湧現在心頭，說話的聲音也帶着一股子飄渺和悠遠：「不怕你笑話，林大哥當年可比你成熟多了，我可是高一時候就碰到了一個讓我心跳加速、手足無措的女孩子。」

其他幾個人都沒有想到林笑天竟然忽然開口講起了自己的戀愛史，兩個大人因為林笑天的身份不太好去打斷他的廢話，但馮寶寶卻被徹底勾引起了好奇心，一副興緻盎然的樣子聚精會神的聽了起來，剩下一個還什麼都不懂的丫丫，只能瞪大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不知所謂的盯着自己的大哥哥，彷彿在聽一個童話故事一般。

「高一的下半學期，從外地轉來了一個女孩，在看到第一眼的時候，我就感覺到渾身的血液都向臉上涌去，心跳加速，一瞬間彷彿有一道電流從身上劃過，就不由自主地被她深深吸引。」

聽到林笑天的話，馮寶寶彷彿是在千萬人中找到了知音一般，一張小臉都興奮的通紅，心裏緊張地握緊了小說，嘴裏更是禁不住催促起來：「林大哥快講，後來呢，後來呢……」

「別着急，我慢慢給你講。自從見到她之後，每天無論是上學還是放學，甚至是上課的時候，我的目光都被她緊緊吸引，為了能夠多看她一眼，我甚至每天早上提前一個小時起床，然後早早地來到她家附近，就是為了能跟着她的身後上學。」

「然後放學也是如此，基本上每天兩次上學和放學，我就要比往常多走五六里的路。而且為了能多讓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一些，經常傻乎乎地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當時自己的行為特丟人。」

「也因為如此，我的成績開始直線的滑落，高一期中考試時的全年紀第一，等到高二期中考試的時候，前一百名都找不到我的名字。」

坐在林笑天對面的王佳麗，不經意之間，忽然看到抱着丫丫的那雙大手，緊緊握在了一起，指關節都變得有些蒼白。就在她定睛再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林笑天的那雙大手，依然鬆鬆垮垮地交叉在一起，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父母的勸說，老師的教導，我當時都沒有當作一回事，我總是固執地認為，她就是我未來的一切，我認為總有一天，我會憑藉着自己的努力，能夠讓她注意到我，然後慢慢成為朋友、戀人……」

「那後來呢？」聽到都有些入迷的馮寶寶，不由插嘴問道。

「後來，偶然間的一次晚上放學，我發現她被一個男孩用一輛非常漂亮的摩托車給接走了。」聽到馮寶寶的話，林笑天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後又接着說道：「然後我就瘋狂的追着那個飛速而去的摩托車，瘋狂的奔跑，好像我能夠將她追回來一樣。」

「可是，我除了吃到一嘴灰塵之外，卻什麼都沒有留下，呵呵……」林笑天的臉上露出一片自嘲的笑容。

「呵呵，林大哥當時好傻哦……」聽到林笑天的糗事，馮寶寶不由捂住嘴巴笑了起來。

「寶寶！」看到女兒那肆意的笑聲，還沒等王佳麗開口，以往總是悶聲無話的馮富貴卻嚴厲地呵斥起來。

「馮哥，你這是幹什麼？」看到馮富貴那老實人忽然發火的嚴厲樣子，林笑天反倒一臉輕鬆的說道。

「林大哥，對不起啊！」可以不理會媽媽，甚至可以和她頂嘴吵架，但對於這個平日裏總是笑呵呵給自己下麵條的父親，馮寶寶卻很難面對他的怒火而不害怕，看到父親臉上流露出那罕見的怒氣，馮寶寶的心裏不由發緊，趕緊給林笑天到起歉來。

「沒什麼，別對孩子發脾氣！」林笑天對着王佳麗夫婦笑了笑，然後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後來我經過發瘋的打聽，終於知道了那個男孩的身份，以及他們之間的關係。」

「那個男孩的父親是我們縣裏公安局的一個科長，因為他父親手中的權力，男孩整日遊手好閒，和社會上的一些混混東遊西逛。而女孩之所以轉到我們學校，就是因為之前和那幫子痞子整日混在一起，打架、喝酒、跳舞、夜不歸宿都是家常便飯。當時在她們學校里名聲臭到極點，實在呆不下去了，才轉到了我們學校。」

「沒有想到自己心動的女孩，竟然是那麼一個女孩，當時我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就彷彿瞬間崩塌一樣，整個人也因此而大病了一場，如果不是父母家人辛辛苦苦的照顧了我一個月，並且不斷的鼓勵我，說不定林大哥這個時候都坐不到你面前，還不知道在那個山溝里種地呢。」

「哎呀，如果不是當時拉下功課太多的話，說不定林大哥後來上得就不是科大而是京大甚至是出國留學了。」轉過頭輕輕拍了拍馮寶寶的頭，林笑天笑着問道：「聽了林大哥的事情之後，你有什麼感想？」

「林大哥真笨，連好女孩壞女孩都分不清楚！」看着林笑天笑眯眯的眼神，馮寶寶皺起可愛的鼻子對他毫不留情地打擊起來。

「呵呵，那寶寶啊。」聽到馮寶寶的話，林笑天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大聲笑了起來，然後才問道：「你能告訴林大哥，你們班的同學，包括你喜歡的那個男孩，他們每個人的家裏都有什麼人？都從事什麼工作？你們班的同學們，他們放學都會去做什麼？他們的性格喜好都是什麼？他們的生活習慣都是什麼？」

「這個……這個我那裏知道啊，我又不是警察！」對於林笑天瞬間蹦出的一大堆問題，馮寶寶扁著嘴無限委屈地說道。

「那麼寶寶，你討厭不討厭一個男生一兩個星期不洗襪子，回到家裏亂丟衣服，甚至是早上起來都不疊被子等等的邋遢習慣？」林笑天繼續循循善誘地接着問道，臉上那狡猾的笑容，就像是一個要拐騙兒童的怪蜀黍一樣。

「啊？」聽到林笑天的話，馮寶寶的小臉都皺成了一個巴掌，無限恐懼地說道：「一兩個星期不洗襪子？還不疊被子？天吶，他就能受得了么？」

「那你知不知道你喜歡的男孩在你發脾氣的時候會不會哄你，在你傷心的時候會不會安慰你，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會不會毫不猶豫地擋在你的面前……」沒有理會馮寶寶那幾乎都皺到一起的眉頭，林笑天一個比一個讓人為難的問題，就像炮彈一樣拋了出來。

「我……我……」臉色有些發白的馮寶寶，就像是面對着一頭餓狼的軟弱小羊羔一樣，只能諾諾蠕動着嘴唇，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古時候，男子十三而娶，女孩十二而嫁的事情都有，你爸媽並非嫌你有喜歡的男孩，而是害怕你碰到壞人而受到傷害，你現在還沒有分辨好人和壞人的能力，更何況現在的壞人都非常聰明，都把自己偽裝地善良無比，別說你了，就是林大哥，你爸媽有時候都分辨不清楚。」

「更何況你喜歡的那個男孩，就未必是合適你的，他的生活習慣，品的性格，你都不清楚，現在就和他交朋友，要是等到你發現他並不是自己真正喜歡的人，那麼你的初戀就這麼草率的損失，等你長大后你將會無限的後悔，記住，每個人的初戀都只有一次，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一樣。所以啊，下次要是有喜歡的男孩子了，就告訴你媽媽，然後讓他們給你參謀參謀，如果對方不是一個好人，那樣也沒有什麼損失。

不過啊，我認為你還是先好好學習，等過上幾年長大了，有了分辨好人和壞人的能力之後，再看準了，自己找上一個無比優秀的男孩，給你爸媽一個厲害看看，自己的初戀如果自己不能看準了，那以後想起來多丟人啊，是不是？」

看着馮寶寶小雞啄米一般地瘋狂點頭，林笑天雖然感覺口乾舌燥，但心裏那股無法容納的巨大成就感，卻讓他感到無比的興奮，沒有想到隨便忽悠一下，竟然解決了王佳麗夫婦一個大難題，拯救了一個迷途的小羊羔，看來自己還真有作為心理學家的天賦啊！

把馮寶寶從迷途拉了回來，林笑天彷彿是好為人師成癮了，又扭過頭來對着王佳麗數落到：「母親的角色永遠不是父親所能代替的，工作歸工作，但干好工作還不是為了家庭更好？所以，別干一些逐本求末的事情來。平時和孩子好好溝通，等什麼時候她能把你當一個朋友，而不是一個長輩的時候，你這個母親才算是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