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恨啊

京師淮南王府。

扶搖殿內。

淮南王妃南宮青衣已經被軟禁在自己的寢殿裏整整三天了。

近幾日一直心緒不寧，今日更是難受的緊，拖着一身粉裙的她扶著自己的肚子吃力的走向殿門口。

「來人，我要見王爺。」

還未踏出殿門口，寢殿前的侍衛長劍一攔。

「王妃還是稍安勿躁，王爺說您務必在寢殿休息，任何人不得進出，包括您。」侍衛冰冷的說到。

「太醫說了，我的產期就在這兩天了，現在不做準備，王爺的孩子有任何問題，你們擔當得起嗎？」

南宮青衣還在為自己為孩子做最後的掙扎，她不想放棄。

「王妃不要為難我們，請回。」

侍衛毫不心軟，依舊寸步不讓。

遠遠地傳來了一陣笑聲。

南宮青衣的妹妹南宮婉兒拖着長裙款款走來。

看到南宮婉兒，她像看到救星一般。

「婉兒，你去求求王爺，我現在腹痛難忍，怕是要生了。」

話音剛落，肚皮一陣發緊，雙腿間水流汩汩而下，長裙很快被浸濕。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熱流，溫熱的血順着大腿染濕了她的粉裙。

「婉兒，快。」

南宮青衣小臉慘白，雙腿支持不住地往後退去，碩大的肚子好像馬上要破開一樣，即便如此，南宮青衣還是緊緊的拖着肚子，害怕肚裏的小人兒受一點傷。

南宮婉兒卻不像往昔一般擔憂焦慮，反而在殿內找位置坐了下來。

「姐姐，王爺說了，您肚子裏的孩子目前身份不明，必須在寢殿內獃著，姐姐肚子不舒服就去殿內躺着吧。」

「還不扶王妃躺下，愣著幹什麼？」

跟隨南宮婉兒過來的幾位婢女面無表情的走過來要攙扶南宮青衣。

南宮青衣錯愕的看着南宮婉兒。

一邊後退一邊不可思議的搖著頭，「你......」，眼裏充滿了不解還有驚恐。

血腥味在殿內蔓延，重心不穩的她跪坐到地上。

她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撐住地面，想要站起來離開。

南宮婉兒慵懶的一抬手，婢女躬身上前扶住她，走到南宮青衣面前，她微微躬身。

一腳踩在了南宮青衣的手上。

一隻手鉗住她的下巴讓她微微仰頭。

南宮青衣慘白的臉上不剩一絲血色，只有無盡的恐懼。

「南宮青衣!你知道我等這一刻多久了嗎？」

南宮婉兒見她像是在用力要將孩子推出來，便加重了腳上的力道，用力往地上一攆。

「啊！！！」慘叫聲響徹殿內。

淚眼婆娑間，她看着南宮婉兒幾乎瘋狂妖媚的臉，她用儘力氣奮力起身，沾滿鮮血的雙手朝她抓去。

南宮青衣後退一步。

「婉兒，為~什麼？」

南宮婉兒冷漠的看着她。

她抱着最後一點希望。

「婉兒，不論怎樣，求你救救這個孩子，他是無辜的。」

到了這一步，南宮青衣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只能求她放過孩子。

「南宮青衣，你還是這麼蠢啊，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

「你肚子裏的孽種活不了了，王爺的孩子只有我能生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我跟王爺鋪路而已。」

「是你......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為什麼，我明明拿你當親妹妹啊。」

「呵......親妹妹？是你蠢而已。」

南宮青衣已經無法思考了，真相讓她不敢相信是已經發生了的。

她整個人毫無生氣，面如死灰的看着南宮婉兒。

肚子裏的孩子好像感受到自己娘親的無力，那個孩子啊，好像在自己用力慢慢的向外爬。

南宮青衣感受到了孩子頑強的生命力，此刻她管不了南宮婉兒對她的辱罵跟唾棄了。

深呼一口氣，用力一推。

「嗚哇~嗚哇~」嬰兒的啼哭聲響徹天際。

南宮青衣流下眼淚，全身力氣已經用盡，母親的本能讓她機械的像她的孩子爬去。

看一眼，就看一眼。

南宮婉兒看着她不顧一切的像著那個嬰兒爬去，輕蔑一笑。

一抬手，婢女點點頭。

走過去抱起那個滿身是污血的嬰兒，擦拭乾凈，遞給南宮婉兒。

「孩~孩子~給我。」

南宮青衣已經支離破碎，但是仍然在哀求。

「是個男孩哦，可惜他本不該來這個世上。」

南宮婉兒陰狠的說到。

「處理掉。」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

婢女授意，接過孩子，當着南宮青衣的面，高高舉起然後狠狠摔下。

「啊！！！」

嬰兒啼哭聲戛然而止。

小小的人兒就躺在南宮青衣的眼前，沒了氣息。

「南宮青衣啊，你也有今天，哈哈~」

南宮青衣看着死去的孩子趴在血泊里沒了動靜。

婢女端水呈上，南宮婉兒洗凈手上的污血。

轉身她又變回了那個溫婉動人的南宮二小姐。

扶搖殿內，沒了生氣。

「孩子生了嗎？」

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南宮婉兒迅速轉身退出去，婢女立刻會意的拉下紗簾，擋住內殿的一地鮮血和那個小人兒。

淮南王走了進來，看到南宮婉兒，眼神瞬間變得溫柔。

此時的南宮婉兒，眉目溫婉，清純的像一張白紙。

「婉兒也在，孩子生了嗎？」

「王爺，孩子是生了，不過可惜了，是個死胎。」南宮婉兒小聲的說到，帶着一絲惋惜。

淮南王皺了皺眉，「死胎也罷，孽種而已，不值費神。」

簾內的南宮青衣瀕臨斷氣，卻掙扎著看着他們在一起的樣子，她恨，她悔。

「王爺，婉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婉兒肚子裏已經有了和王爺您的骨肉。」

嬌羞中帶着興奮。

「哈哈~好啊，好啊，你的孩子才是本王的心頭之子。」

南宮婉兒轉頭看向紗簾，得意的笑着。

寒風捲起紗簾，淮南王瞥了一眼內殿。

殿內的場景讓人不寒而慄，饒是這個滿口孽種的淮南王也不忍進去。

「王~爺，您~是否~愛~愛過~臣妾。」

終究是自己愛了多年的男人，到了這個地步，仍舊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她留着這口氣不肯咽下，還是想聽到這個男人親口告訴她。

「南宮青衣，本王不過是為了你外家的兵符，本王從未喜歡過你。」

呵。

她早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該知道答案的。

這麼多年的真心。

終究是錯付了啊。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個小人兒。

南宮青衣心裏像有千萬把刀在割一樣。

我的兒，母親對不住你，沒能護住你。

下輩子，去一個尋常人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奶娃娃可好？

別在投身皇室了。

抬頭。

「啊！！！我恨啊！！！」

這最後一刻盡然喊了出來。

一口氣沒能提上，一股腥甜從喉嚨噴涌而出。

鮮血濺到紗簾上，猶如寒梅，點點盛開。

話畢。

南宮青衣垂下頭。

斷了氣。

雙目死死地瞪着簾外，說不盡的恨意在她的眼裏、周身流轉。

恨意瀰漫整個淮南王府。

像是不夠似的。

最後竟直衝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