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這廝的糾纏

第246章:這廝的糾纏

衛殊進到內室,見楚蘭枝低頭逗著二寶,看也不看他一眼,而竹席軟褥上的大寶抬頭見到他,怯生生地往他娘身邊縮去,張著嘴,哈喇子流到了圍嘴上,最後索性放開嗓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第一次見面,他就給人嚇哭了。

楚蘭枝抱起大寶,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哄著他別哭。

「這小子,虎頭虎腦的,還挺能哭。「

衛殊蹭掉靴子,坐到了軟褥上,他自說自話,楚蘭枝沒搭理他。

二寶從娘親懷裡爬出來,睜著迷萌的大眼睛看著她爹,嘴裡含糊地喊著,「娘……娘……「

衛殊看她的眼神都要軟化了,朝她伸了手道:「懷蘭,到爹爹這裡來。「

二寶見娘親沒搭理她,她手腳並用地爬啊爬,小屁股在後面扭啊扭,累得小小地喘著氣,好不容易爬到了衛殊的眼皮底下,被她架著胳膊地抱到了懷裡。

衛殊胳膊僵硬地抱著二寶,懷裡軟香的一團小人,正好奇地睜眼瞅著他,末了還不忘咧嘴,沖他甜甜地笑了起來,「懷蘭九個月大了,爹爹還是頭一次見你。「

楚蘭枝沒見他這麼溫柔地和誰說過話,除了她之外。

父女倆對視的眼神,讓她覺得留在臨安不回來,於衛殊和雙寶而言,是一件無比殘忍的事情。

「你娘說你長得和我一模一樣,她這是欺我沒見過雙寶,要是沒你娘親,你這黑溜溜的大眼睛從何而來,是不是二寶?「

「還有你這翹嘴的甜笑,還不是你娘給你的?「

衛殊這猝不及防地夸人,弄得楚蘭枝煩了他一眼,」胡說什麼?「

他這回可算是搭上話了。

「娘子,難不成二寶像你,你還不樂意來著?」

這話正是當初楚蘭枝數落他的話,被他討巧地頂了回來。

楚蘭枝較真地說著,「懷蘭那雙眼睛,長得分明像你。「

衛殊聽她這語氣頗有些委屈,他仔細地看著二寶的眼睛,內雙,眼尾稍稍地往上翹起,這輪廓簡直和他如出一轍,「難怪你娘會生氣,原來二寶長得和爹爹這麼像。「

楚蘭枝聽不得他在雙寶面前搬弄是非,毫不客氣地說了他,「我為何置氣,你當真不知道?」

衛殊見二寶嘟嘴吹起了口水泡泡,他掐了下她的臉頰,「娘子是為一品紅妝賦稅的事情生我的氣?」

「何止這一件事。」

「解決了。」衛殊雲淡風輕地逗著二寶說。

這種打一巴掌給一個棗的做法,打得太疼,她沒領情。

「早知衛郎如此輕易地就解決了這事,我就不用這麼急著趕回京師了。」

「娘子,這事可一點都不好辦。」

衛殊在她面前邀功道:「如今身處高位,攀附的人多,眼紅的人更多,行之差錯半步,就會落人把柄,我也是託人找關係,才辦妥了此事。」

「郎君不要跟我打官腔,若不是你把那筆銀子轉回來,能扯出這麼多事?」

「娘子,若不是我把那筆銀子轉回來,就坐實了你漏稅的事實。」

衛殊顛倒了是非黑白,跟她扯道:「這次事情能解決,是我找人澄清了當時朝廷未撥款,娘子轉過去的那三萬兩白銀,被我拿作了軍需急用,而後轉回京師的那三萬兩銀子,挪的是朝廷的撥款,是專門審批還給娘子的銀錢,合情合理合法。」

這事情還能如此操作!

楚蘭枝這次算開了眼界長了見識了,論心機手段城府,在他面前,她就是個愣頭青,什麼也不是。

更為亮瞎眼的手段,還在後頭。

「娘子,聽說你堅韌不屈,頑抗佞臣魏廷沛,守住了衛家的清譽,得了個三品誥命的頭銜?」

楚蘭枝手裡攏著大寶,看著他揶揄地壞笑,就知道他不懷好意。

這就是頂虛帽,來得烏龍,她頂得搖搖欲墜,到現在還覺得自己受之有愧,心虛地不好在別人面前提及此事,他倒好,哪壺不開提哪壺。

楚蘭枝如何掂不清自己幾斤幾兩,誥命夫人,那樣言行表率四方,端莊儀婉的人,豈是她能企及的人?

「你問這個做甚?」

「娘子,就你軍需救急的那三萬兩銀子,報上去,我能給你爭取個一品誥命夫人。」

衛殊彈著響指,逗得二寶「咯咯咯」地笑。

他看了眼楚蘭枝又驚又喜又羞愧的那張臉,見大寶口水咧咧地糊了下巴,她也不知道拿圍嘴給他擦乾淨,還在那裡糾結掙扎,他樂得不行。

這就不是打一巴掌給一個棗的事情了,他這是送了她一整棵棗樹!

楚蘭枝忽然覺得,她也當得起這大殷朝娘子軍的表率,說話的聲音不再生硬,她溫婉了語氣道:「爭取了沒?」

這種示好的機會,他又怎可放過。

衛殊謙虛地說著,「娘子,我和譽王提了這事,過幾日就該有結果了。」

「幾成把握?」

「九成。」

譽王削弱了衛殊的兵權,抽走了戍衛營四萬人用於固守北境,從此北境、各地州府里都是譽王的駐兵。

朝堂上衛殊對此沒有異議,但他和譽王的關係明顯緊張了起來,他就專挑了這個時機,和譽王說楚蘭枝誥命品級的事情,譽王不會不給她冊封。

他這一招一石三鳥,既討好了楚蘭枝,又把藏在暗處覬覦他的人給揪了出來,又和譽王和睦了關係,不可謂不高明。

二寶窩在衛殊的懷裡,呆久了聞不到娘親身上的暖馨味,她不安地皺起了鼻子,「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乖寶,怎麼哭鼻子了?」

楚蘭枝見他帶哭了二寶,哄半天都沒把她閨女哄好,於是伸手過去抱走了二寶,小丫頭一窩到娘親懷裡,立時眉開眼笑了起來。

大寶見娘親不再搭理他,委屈地扁了扁嘴。

「衛大寶,見了你爹就哭,哭什麼哭?」

衛殊伸手過去,扯起大寶的臉頰,揪著他的嘴往上翹,「給爹笑一個?」

大寶哪受得了這樣的欺負,他攀著楚蘭枝的大腿,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二寶以為他是來搶娘親的,也跟著哭喊了起來。

一屋子的嬰孩啼哭聲,這樣聲勢浩大的場面,衛殊還是頭一回見,他的頭皮都被雙寶哭麻了。

「看看你做的好事,存心不讓我安生。」

楚蘭枝一手搖著二寶,一手擼著大寶的腦袋,好不容易哄得他們哭小了聲音,這廝的又給她搞事情。

衛殊跟她有樣學樣,伸手擼著大寶的腦袋,大寶見他把魔爪伸了過來,一時哭聲漸歇,而後牟足了勁,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二寶也不甘示弱,嚎著和他亮嗓子。

楚蘭枝怨憤地看著衛殊,他淡淡地來一句,「看樣子,雙寶餓了。」

「那你還不出去?」

衛殊不知道別家娘子餵養嬰孩時,自家郎君會不會避讓,反正他是不讓,「娘子,總得一個個地餵養,我幫你帶一個。」

「懷蘭和慕枝,你想哭暈誰,選一個。」

衛殊這下沒了話說。

「乳娘,進來一下。」

早就聽聞雙寶哭聲,在門外候著的乳娘,和許管事商議后,正焦急地不知該進還是該退時,楚蘭枝發話了。

「是,夫人。」

乳娘推門進屋,恰巧衛殊從廂房裡出來,她避讓行禮,就見他訕訕地朝書房走了過去。

雙寶餵養過後,在娘親懷裡縮成一團,懶懶地睡了過去。

楚蘭枝隔著小小的花被褥,輕輕地拍著二寶的後背,許寧就在邊上和她說話。

「奴婢和乳娘想抱著雙寶到隔屋睡,夫人趕了一天路,身子也乏了,是該好好地睡上一覺。」

「不用,這段日子,半夜裡都得起來餵養雙寶,我沒哪一夜睡得踏實,早習慣了。」

許寧遲疑地說著,「那大人過來怎麼辦?」

楚蘭枝攏了攏大寶的頭髮,看他有沒有捂出汗來,「他被雙寶的哭聲嚇跑了,夜裡怎麼可能過來?何況這床就這麼大,睡得下雙寶就擱不下他,他來這裡做甚?」

一腳跨進門檻未及落地的衛殊,將將地踩進了屋裡,他繞過屏風,直直地走到了床前。

「雙寶睡了?」

「嗯。」

楚蘭枝見他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目光逡巡地掃了一遍床榻,似在想著他睡哪裡合適,她干著嗓子說道:「衛郎,雙寶後半夜餓醒了會哭鬧,不忍吵到你歇息,你還是睡外院好些。」

衛殊坐到床榻上,就不打算起來了,「娘子,你不能過河拆橋。」

「過什麼河,拆哪門子的橋?」

「一品誥命夫人。」

這話沒頭沒尾,他又是說半句藏半句,存心急死個人,她這回還真就不問了。

「娘子,你這一品誥命的頭銜,和我這一品大將軍是同一個品級,只是沒有實權而已,但都領著一樣的朝廷俸祿。」

衛殊把話給她扯明白,「這麼說娘子聽不出個厲害來,就好比士農工商,娘子經營胭脂鋪,實數經商這個範疇,地位排在最末尾,這一品誥命的頭銜,直接讓娘子連跨兩個階層,登頂最高的品級,你說這事我辦得妥不妥帖?」

文人的嘴,騙人的鬼,楚蘭枝才不上他的套,「說話別繞圈子,你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到底要做什麼?」

衛殊:「我得留下。」

楚蘭枝佔了半邊床,雙寶橫著又睡了半邊床,哪還有他的位置,「那雙寶睡哪兒?」

「誥命夫人當得起婦人們的表率,聖上頒給你的懿旨里寫著娘子貴而能儉,無怠遵循,淑慎性成,柔嘉維則,軌度端和,敦睦嘉仁,我這一夜要是不留宿於此,明日全京師的人都知道娘子驕橫無理、怠慢夫君了,那豈不是讓即將到手的一品頭銜飛了?」

衛殊說得口乾舌燥,自斟自飲地倒了一盞茶,拿在手裡細細地品著。

楚蘭枝沒他這麼會來事,壓著一窩火道:「郎君多慮了,京師的人忙得很,沒空在意你這后宅里芝麻粒大的瑣事。」

「娘子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這府里的動靜,等著往後宅里塞人,」衛殊飲了口熱茶,表了誠心道:「你顧著雙寶,沒空搭理這些事兒,我可不得幫你留意著。」

楚蘭枝見他渾是渾了點,到底做了件正經事,「哪家的貴府千金想進衛府的門,郎君不和我說道一聲?」

衛殊手裡的茶喝不下去了,他怎麼就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娘子,時候不早了,早點歇息,明日我還要上早朝。」

楚蘭枝張著嘴還要再說些什麼,衛殊起身站起來,伸手遮住了她的嘴,居高地看著她說,「娘子,別吵醒了雙寶。」

「許管事,還愣著做什麼?」

許寧當即領會了他的意思,「奴婢這就抱著雙寶到隔壁屋去睡。」

乳娘和許管事,一人抱起大寶,一人抱走小寶,麻溜地退出了廂房,輕聲掩門,屋裡就剩下楚蘭枝憤懣地看向衛殊。

她扒拉下他的手,拿起燈罩,一口氣吹熄了燭火,攏著被子蓋在身上,倒頭睡了下去。

衛殊輕手輕腳地上了床,他費盡心思百般折騰,可算是能四肢舒展地躺在這張床榻上了。

夜色濃稠地撥不見光,無風止息,如水的涼意沉在了廂房的角角落落里。

「娘子,我冷。」

他側頭看著枕上的楚蘭枝,伸出手想要分一半被褥,她轉身側睡背對了他,把多餘的被子全給墊到了身下,一方被角都沒余給他。

衛殊不急,看誰熬得過誰。

不過還是難掩一絲落寞,以前他家娘子可不是這般對他的。

她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下來,手上鬆了勁,身上的被子也落了一截。

他等到她酣實地睡了過去,傾身靠近,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將人輕輕地往懷裡一帶,就此盈香滿懷,把她攏在了懷裡。

踏實。

他細細地看過她的眉目,隔著幾個月沒見,那模樣瞧著有幾分生疏,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見她嘴裡囈語了兩聲,想著來日方長,就攏著她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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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全家都是反派,我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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