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融合的代價

據說完顏小魚的先人是金國的皇族後裔，過去一直駐紮在祖先的發祥地會寧府（哈爾濱阿城區），以衛太祖廟的安全。蒙古人強大起來之後，開始進攻金國的北方，並迅速佔領了長城以北的廣大地區地區。

與此同時，完顏小魚祖先們的日子亦越發地艱難起來，在蒙古人的不斷逼迫下，他們離開了會寧府，開始向黑龍江下游遷移，最終不得不跨過韃靼海峽，偏安於庫頁島一隅。

然而，蒙古人並沒有放鬆對他們的追擊。元朝建立之後，忽必烈曾經多次北征庫頁島，並最終把這一地區劃入大元的版圖。據完顏小魚的爺爺所言，他們家族是在一個風雪之夜衝出元軍的包圍，歷經兩個來月才逃到堪察加這裡。當初離開庫頁島時，這個團隊不下千口之眾，可最終僥倖抵達堪察加的，卻只有可憐的十三人。自那時起，他們這一支就開始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不經意間，時光已經從指間滑落了上百年。不過，完顏家族卻一直沒有忘記昔日的榮光。雖然無力收復故土，他們卻一直沒有放棄女真文和漢文的學習。說起來這些人的知識水平要遠高於那些被黑**來的元軍大頭兵，特別是他們出口就是一溜清晰流利的北音，讓海旭陽等人倍感親切。

正因為這個原因，完顏小魚就成了海旭陽一行的翻譯。在他的幫助下，穿越眾這才得以和部落中最有權勢的薩滿進行了深入的交流。

薩滿是堪察加人中最有學識的存在，他們不但負責部落傳統的宗教文化傳承，同時還承擔整個部落的醫藥衛生事務，相當於一人兼了宗教領袖和衛生部長兩個職務。

對於穿越眾來講，這些世代相傳的歷史資料正是他們最為急需的內容。按照眾人的設想，當初跨海東渡的那些靺鞨人不可能一步就踏上了美洲，說不得其先人曾經多次在庫頁島抑或是堪察加半島迎著太陽向東探險，並最終摸索出一條海路。

因此，那些薩滿們口口相傳的故事，很可能會不經意間提及這件偉業。

「故老相傳，我們的祖先來自遙遠的東南方向的大陸，那裡有一條經常肆虐的黑龍，不時摧毀先人們辛辛苦苦創建的家園。」

黑龍？說地不會是黑龍江吧？看來這些土著還真是女真人的近親，怪不得完顏小魚他們的祖先會冒著冰雪與嚴寒，不遠數千里逃向此地。

「不過，我們這個部落並不是此地最原始的居民。按照先人傳下來的說法，早在數千年前這裡就生活著一批人類。後來，他們有的陸續向北方遷移走了，有的則隨著一批南方而來的船隊，隨波跨海東去了。」

難道對方說的是殷人東渡的事情？難不成中國人真地早早就登上了美洲？

「即使是我們這個部落，也沒有停止過跨海東渡的活動。只是那些追逐太陽神勇士們從來沒有傳遞迴音訊，這件事慢慢也就淡了。打我記事起到現在，我們苦兀兒人就再也沒有雄心去追逐前人的腳步了，只有我祖爺爺為我們留下了他們三兄弟的傳說。」

大海無涯，看來想要征服這片海洋，單憑數人之力根本不可及。怪不得歷史上每次跨洋東渡都是集體活動，人員太少根本無法征服肆虐的大洋。特別是這條洋流一直向東，所有帆板船隻都只能順流而行，很難能傳回遠方的音訊。慢慢地，人類的這個探險活動就被廢棄了。

「扎哈薩滿，我這裡有一段聲音，是以前那些勇士的後人留下的，你聽一聽，看看能否理解他們說什麼。」

雖然海旭陽和萬鑫等人並沒有深入印加王國的腹地庫斯科，不過，萬鑫在與對方做交易時可沒少接觸印加王室的成員。因此，他錄製了不少印加王室內部交流的土語。

「陛下，什麼人藏在如此小的匣子里？」看到萬鑫拿出來的物件竟然能夠說話，扎哈薩滿嚇地臉都變了。估計這傢伙生怕眼前這些人把他也收進去這個小東西中去。

「呵呵，這裡面並沒有什麼小人，它只是把說話的聲音錄了下來。你看這部手機，裡面記錄的就是咱們剛才說的話。你等等哈，我放給你聽。」

在這些古人看來，穿越眾手中的手機以及其它高科技產品都是些妖孽，不但能夠收人的聲音，竟然還能夠收人的影象。不過，這薩滿畢竟也屬於這個時代的高級知識分子，海旭陽一番解說之後，心有餘悸的他最終還是接受了眾人的說法。

可惜的是老苗他們還沒有開發出照像機，要不然也好為這些土鱉留下一個歷史性的印記。若干年之後，這東東絕對能拍個好價錢。

「扎哈薩滿，這裡錄製的內容多為人物對話，有我們的，有印第安人的，有印加王室的，你聽一聽有沒有比較熟悉的內容。」萬鑫一邊擺弄自己的手機，一邊解釋道。

由於錄製的內容都是普通的對白，再加上相當一部分語言是現代漢語和印第安語，這些錄音的語意並不是很連貫。結果，搞地老扎哈一個頭兩個大。就是完顏小魚，亦急地直冒汗。

「老萬，有沒有比較長的王室錄音？前面這部分說話的人太多，太複雜了。」

「你等一下，我記得好象有一段，差不多有五六分鐘的錄音，其內容大部分是印加王室成員間的對話。」

「行，先把那段找出來吧，別把老薩滿折騰暈了。」

沒想到海旭陽這一招還真是不錯，萬鑫連放兩遍之後，就見扎哈薩滿的眼睛瞪地象是牛蛋一樣，可不是一般地猙獰。

「停一下，停一下！這段話的意思我能夠明白，這兩人說地王都的戰事，好象那個什麼什麼人都快攻打到城下了。」

眼看著扎哈薩滿手舞足蹈的樣子，海旭陽等人亦樂了起來。呵呵，看來這幫傢伙還真地是黑水靺鞨的後人，後人的推測還是相當有水準的啊。

「這兩人說地是咱們部落的老話，以前一直流行於黑水河中下游地區。只是他們的語音已經發生了一些改變，我要不是細心分辨的話，也分不清楚。你們聽一聽，我用這種老話唱一首《遷徙歌》，這和咱們部落現在的唱法有很大的區別。」

海旭陽以目示意了完顏小魚，「小魚，你仔細分辨一下，看看有何不同。」

扎哈這個部落應當是在遼國建立以前就已經遷徙到堪察加這裡，因此，這個部落並沒有流行文字和紙張，很多時候他們仍然採用結繩記事。不過，自從完顏小魚他們家族，以及那些被神風吹來的元軍融入此地之後，女真文與漢文亦開始在小範圍流通起來。只是由於這些人並不會造紙，他們還是採用了傳統的木片作為載體。

「陛下，聽這種發音，應當是黑河流域某些偏僻部落靺鞨人的語音，即使是現在應當還有人會說。其實這種語音和我們部落的語言差別不是太大，只是這音調上有所不同。」

扎哈口中的靺鞨人，其實就是現在所說的女真人。過去，這些人一直生活在黑龍江流域，故亦被稱之為黑水靺鞨人。唐王朝時，這些部落都是大唐的屬民。十世紀初，契丹人把這些黑水靺鞨人稱之為女真人，完顏部建國后亦延續了這個稱呼。當然，再往後發展，他們的名稱亦會被改為金人或者建州人，也就是滿族人的祖先之一。

「扎哈薩滿，你把這個錄音全部都聽聽，然後把他們說話的內容翻譯一下。小魚，如果可行的話，你和薩滿一道根據對方的語音編一本互譯字典。聽他們的對話，這種語言的音節變化並不是太頻繁，想來應當沒有多少文字。」

甭說，海旭陽這小子猜地還真准，那幫印加王族口語中的發音只有一千多個，完顏小魚很快就把他們整理出來了。可惜的是這種語言過於小眾，除了用之於印加王族交流之外，那就要看看能否東北亞的山林中碰到仍然保持傳統的某些部落。

早在美洲時，海旭陽、龐錦等人都曾從事過類似的工作，他們至少編輯了三種印第安語互譯工具。可惜的是美洲的印第安語實在是龐雜，大大小小不下幾千種。因此，到目前為止，探險隊也只能和加州、中美地狹、南美西北側這一狹小的區域印第安人進行初步的交流。

正因為這個原因，無論是龐錦還是李帆、萬鑫、海旭陽等人，他們都積極地在自己活動的區域推行普通話和漢語。說起來做地最好的還是龐錦那傢伙，那些印第安勞工大都已經聽明白漢語，聰明一些的土人就是用漢語進行交流都沒有什麼問題。

中華國在自己的控制區內，一直都是強制性推廣漢語。如果對方達不到最低標準，同樣的勞動強度，對方的收益絕對是兩個等級，其差別不是一般地大。正因為這個原因，凡是巴拿馬運河工程中的那些工頭，他們都能夠說一口流利地普通話。

按照龐錦的說法，未來，他將在美洲推行零忍讓政策，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消滅印第安土著那種十里不同音的交流環境，把他們歸入大中華帝國的光輝之中。

當然，這事也只有龐錦能夠真正落實下去，估計其它兄弟還狠不下那個心。也許十年之後，美洲大陸將是一片普通話的天空，至於那些固守傳統的土著，想來都已經消失在一個又一個工地之中。也許若干年之後，研究印第安人歷史的那些學者們會發現，那一條條綿延數千里的鐵路、公路下面，埋藏著無數印第安人的白骨。

也許這是社會進步必須的代價，幸運的是炎黃血脈並沒有成為這個世界發展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