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金鳳台百官宴飲 孝瓘初見斛律金

10 金鳳台百官宴飲 孝瓘初見斛律金

公元558年(天保九年),高洋下詔,尚書令、長廣王湛錄尚書事,尚書左僕射楊愔為尚書令,驃騎大將軍、平秦王高歸彥為尚書左僕射。

高洋消沉了一段時日,終於發生了一件事讓他開心起來。擴建了三年的鄴城三台終於完成了。

早在曹魏時期,曹操就在鄴城建了三台,用作宴請文人騷客,和儲存兵器糧食等。經過數百年風吹雨淋,三台已有些破舊,因此高洋發丁將三十餘萬在舊基上加以擴建,並大起宮室及游豫園。

如今三台擴建完成,高洋分別命名為金鳳台,聖應台,崇光台。

三台之中,金鳳台居中,為主台,最為壯觀。台上亭台樓閣鱗次櫛比,有房屋兩百間,還有水堂龍舟、騎射戲園,吃喝玩樂之處應有盡有。高台之上又建五層樓,高十五丈,樓頂又造了一隻兩丈高的銅鳳,鳳翼舒展,如翱於長空。

其餘二台聖應台居南,崇光台居北,皆高十二丈,有屋皆百餘間。崇光台中還建有冰室,用來儲備皇室用冰。除此之外還有石墨室、粟窖及鹽窖等,以備不時之需。

三台氣勢恢宏,各相距六十步,以飛橋相連,合為一體。距鄴城六七十裡外就能看到樓宇巍峨矗立,直入雲霄,彷彿天宮仙境一般。

三台建成,高洋心情大好,下詔要在金鳳台大宴群臣,京官六品以上皆可參加。

宴飲之日,群臣皆來道喜。大殿之上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

高洋暗自高興,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大喝一場了!他舉著酒杯,有些迫不及待,「建高殿之嵯峨兮,浮雙闕乎太清(曹植登台賦)。昔日魏武修三台以昭平定四海之功,如今朕將其擴建,廣招天下賢才聚之,共謀宏圖霸業,一統九州。今日新宮初成,朕與百官同賀!」

說罷,高洋一飲而盡,戒酒許久,如今再飲,如久旱逢甘雨一般,真是通體舒暢!

群臣皆舉杯與陛下同飲。

喝完一杯,侍女又將酒盞滿上。

高洋端起酒盞,來到坐在左側第一位的大臣面前。

「太師常年東征西戰,勞苦功高。如今太師之子又固守邊關,保家衛國,實乃國之棟樑。朕敬太師一杯,有太師在,齊國定會堅如磐石,穩如泰山。」

此人正是當朝太師斛律金。

說起斛律家族,當真是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街頭的娃娃都知道斛律家男兒各個驍勇善戰,出將帥之才。

到了斛律金這一輩,正趕上高歡起兵,於是斛律金一直跟在高歡身邊。

他性格耿直,善於騎射,長於用兵,能「望塵識馬步多少,嗅地知軍度遠近」(《北齊書·卷十七·列傳第九》),曾救高歡於戰亂之中,是高歡最為信任的人,也是最為得力的部下。

高歡死後,斛律金同樣受到高澄、高洋禮遇,婁昭君更是多次登門拜訪。高洋封斛律金為咸陽郡王,兼任刺史諸職,駐守肆州。

每年秋天,斛律金從邊塞回京面聖,春天再回到邊塞,因此人們稱他為「雁臣」。

天保四年,斛律金年事已高,不宜久居邊塞,於是高洋以太師身份將斛律金召回,后又升為右丞相。

虎父無犬子,斛律金長子斛律光善騎射,以武藝知名,曾一箭射中展翅高飛的大雕,正中要害,人稱「落雕都督」,戰無不勝。與周國作戰,奪取周國四戍,大敗周軍,官拜晉州刺史。

次子斛律羨,字豐樂,機智靈敏,擅長射箭,頗受重用,任征西將軍,另封顯親縣伯。

可以說一門三父子,各個是將才!

後來,高洋還將自己大哥的女兒義寧公主嫁與斛律光之子斛律武都。行聘禮當日,高洋跟隨太后婁昭君親臨斛律家,皇后、太子以及諸王等也一同前來,恩寵無人能及。

如今,斛律金坐鎮朝中,兩個兒子斛律光和斛律羨駐守邊關。

斛律金舉杯:「老臣謝過陛下。陛下英明神武,臣萬萬不敢居功。臣能得先帝和陛下賞識,是臣之幸,如今臣雖過古稀,但若陛下有令,臣定當再提槍跨馬,萬死不辭。」

「有太師在,朕很放心。」

二人舉杯,一飲而盡,高洋又依次敬了太傅、太保等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酒過三巡,斛律金等老臣年紀大了,便都告辭先行離開。

孝瓘安安靜靜的坐在大殿角落裡,偶爾和同僚說上幾句,小酌幾杯。但是目光卻一直沒離開過席中的斛律金身上,百官之中,他最為仰慕的便是斛律金。從小到大,他聽過的祖父和父親的事迹中,都少不了這位老太師的身影,但是因為他人微位卑,老太師又久居晉陽,所以一直沒有機會拜訪。今日得見,孝瓘心中十分激動。

這會見老太師要起身告辭,孝瓘立即從側門走了出去。

斛律金從殿內出來,步挽車就停在殿門口,這是高洋特許的,僅此一人。

走到車旁邊,斛律金就看到有一個少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少年身姿挺拔,相貌俊美,站的不遠不近,既不會讓人以為是故意在等他,也不會讓他看不見。

「晚生高孝瓘見過太師。」孝瓘躬身施禮。

孝字輩的應該是文襄帝的孩子,老太師點了點頭算作回應,未做停留便上了步挽車。

老太師身邊的人冷漠的看了一眼孝瓘,想要巴結太師的人多了,他早就見怪不怪了,若不是這少年生的好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孝瓘心中高興,站在殿外目送車子遠去,直到看不見蹤跡方才回到了殿里。

大殿之內,絲竹管樂之聲還在繼續,高洋也徹底敞開了玩樂,這段時日,他就像一個被關在籠子里的野獸一樣,饑渴的望著籠子外的誘惑。

孝瓘回到席上,發現二哥正坐在他的桌旁。

「去哪裡了?這麼高興?」

孝珩難得見弟弟步履如此輕快,眼中還閃著光。

坐在孝瓘旁邊的李榮聞言,仔細看了看孝瓘,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哪裡看的出來「這麼高興」了?

「出去見了一個人。」孝瓘坐在孝珩旁邊。

「太師?」

孝瓘點了點頭。

孝珩心道果然如此。自家弟弟從小就喜歡翻看兵書,舞刀弄槍,如今見了傳說中的「雁臣」,肯定坐不住。

孝珩湊到孝瓘身邊,小聲問:「太師可有指點一二?」

孝瓘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四弟,太師是多少人都想巴結的,你怎麼不把握住機會。」

孝瓘笑了笑,拿起酒壺給孝珩酒杯里添了酒,打趣道:「二哥,切莫結黨營私,這是二哥教我的。」

他敬重斛律金,但如今卻不是良機。他無功無名,冒然拜訪不僅不能受益,反而還會惹來麻煩。

「嘿!」孝珩語塞,沒錯,他的確叮囑過四弟不能結黨營私,沒想到今日用在了自己身上。但是看的出來弟弟今日是真的很高興,他也替弟弟高興。

這時,一位官員走了過來,朝著孝珩施禮:「下官見過王爺。」

孝瓘和孝珩抬頭,見是御史中丞,孝瓘忙起身回禮。

孝珩點了點頭:「中丞有何事?」

中丞看了一眼孝瓘,頗有難色,「下官有幾句話,想和侍郎說。」

單獨和四弟說?什麼事這麼神秘?孝珩看了看孝瓘,顯然後者也有些迷惑。

於是孝珩說道:「中丞但說無妨,本王與四弟是親兄弟,沒什麼可避諱的。」

「這。。。」中丞有些踟躕,但看孝珩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只好豁了出去,對著孝瓘說道:「老夫家有一女,與侍郎年紀相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今想與侍郎結秦晉之好。」

秦,秦晉之好?孝瓘愣住了,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面提親,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做答,耳朵尖卻悄悄的紅了。

聽說中丞要把女兒嫁給四弟,孝珩頓時有些不高興,他家的女兒嬌縱跋扈在京城裡是出了名的。於是孝珩冷著臉說到:「婚姻大事,當聽從父母之命,中丞大人應去求見靖德皇后。」

中丞有些為難,「臣,臣哪裡能見的到靖德皇后啊。」

他早就去靖德宮遞了帖子,可都石沉大海,所以才舍著這張老臉來開口。其實他並不看好這門親事,先帝庶出之子,母親又不知是何人,地位卑微,連個爵位都沒有,官職還在他之下,若不是自家閨女吵著要嫁,他絕對不會同意的。

不便見?恐怕是沒見到吧,孝珩心裡冷笑,就算見到了,也未必會管。他們這個嫡母向來看不起這些庶子,庶子的事她不想管也不屑管。

「既然這樣,本王和四弟也愛莫能助了。」

中丞語塞,他想著憑著自己官職高,若開口了這門親事就定下來了,可沒想到居然碰了釘子!裡子面子都丟盡了。

「如此,下官就不打擾王爺了。」

看著中丞氣憤離開,孝珩瞪了一眼孝瓘:「因為你,二哥得罪了同僚。」

孝瓘一臉無辜:「二哥何出此言,兄為長,弟自然聽二哥的。」

「若我同意呢?」

「弟聽二哥的。」

「哈哈哈,哪一回你聽我的了。」

孝瓘笑了笑,給孝珩斟滿了酒,兄弟二人在角落處飲酒,抬眼卻看到不遠處大哥高孝瑜和九叔高湛正在小聲爭執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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