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奇葩父女

二月二，龍抬頭，大隧一片大好形勢，而此時移居扶麟的周雲升，本該輕鬆的面容此時卻愁雲滿布。

周堂晚辭去太子！

「晚兒，你到底想幹嘛啊」

周雲升嘆了一口氣。

………

「殿下，保重」

周堂晚衣著白袍，一匹白馬相隨，淡青色的發束垂到腰間，說不出的風流。

「羅帥，那先告辭了，青卿和二牛就拜託了。」

周堂晚拱手說道。

羅成只得拱手拜別，兩相無言。

跨馬踏上征程的周堂晚隱隱約約聽到了羅成說了一句，一路走好。

這座天下最大的京都，北門兩人，漸行漸遠。

而那高高的城牆之上，一道青衣的蕭青卿，用力抓著城牆角，兩行淚不由得落下。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

周堂晚嘴角含笑的念叨著。

茯苓鎮外，一處小酒館內，作為南北交通的樞紐，這座小鎮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酒館內此時迎來一位公子哥，一身白袍玉冠，手搖摺扇，坐在角落淺淺笑。

「公子可是京都出來的？」

一好奇心重的客商拱手問道。

「也算是打那來的」

公子哥打了個含糊。

這座酒館並沒有因為二人的搭言所沉靜，反而愈加熱鬧起來。

「聽說大楚現在可不樂觀啊」

「天下半數盡失了，唉」

「倒是說大楚的皇帝是被一女子所蠱惑，出了些昏政」

「這女子可是魅力萬千，我有一老兄在隧軍，聽說連那大隧太子殿下都不要蟒袍，千里迢迢尋那女子了」

「那女子在何處呢？」

「那肯定是被大楚皇帝金屋藏嬌了」

「哈哈哈哈哈」

酒館老闆此時聽不下去，趕忙跑來致歉道：

「各位爺，我這酒館還是要開下去的，軍國大事煩請各位嘴上留情」

嘈雜聲不減反增起來，甚至有一壯漢議論起那女子的雙修功夫如何了得。

「住嘴」

一道冰冷之聲傳來，而壯漢頭上出現了一道不易察覺的血口，白袍公子站起身來，正是周堂晚。

壯漢轟然倒地。

一時間四下寂靜。

「小子，留下姓名，敢殺我大哥」

壯漢身邊幾個獵戶打扮的男子站起身來大喝道。

隨即又紛紛倒地，血口位置竟出奇一致。

周堂晚冷笑一聲，挽簾離去。

正欲跨馬離去之時，先前搭話的客商卻一把拉住馬鞍。

「何事」

周堂晚皺眉道。

「少俠，欲往何處，可否同行啊，這一路盜匪橫生，一起走安全些」

「不知」

「不知何處那就是同路了，報酬您放心，保管您滿意」

周堂晚想著問客商打聽打聽吳子夫的下落，一個人也倒是不安全，便同意了。

隨即下馬與客商步行馬隊處。

「少俠好功夫啊，便是神通也不為過啊」

客商由衷的佩服道。

「你們打算去哪？」

沒有理會客商的阿諛奉承，周堂晚開口問道。

「打算前往觀潮城的鬼市」

客商答道。

「如今亂世，倒是還做生意？」

「祖宗基業不可丟啊，唉」

交談過程中，周堂晚得知客商姓李，三代人都做著鬼市的古董生意，月月供貨不斷。

「幸虧是趕上那太子殿下，進城並未燒殺搶掠，要是攤上其他的隧軍，恐怕我這條命都夠嗆了」

李泰感嘆道。

「他職責所在罷了」

周堂晚隨口一說，心中正盤算著是否要去鬼市的時候，殊不知，李泰此時看著他卻是意味深長。

「到了，少俠」

李泰指著鎮口的一大隊馬車，幾名精壯的漢子此時正在拱衛著車隊。

「少俠不妨和老夫共乘一車？一路上也好解悶」

李泰邀請道。

周堂晚點了點頭。

馬車內倒是簡約些，一張小桌，幾個茶杯就是所有物品。

護衛有條不紊的退回各自的馬車內緩緩出發。

看來這李家，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古董客商，來頭不小啊。

周堂晚並未多多理會，一路上若隱若無的打探吳子夫的蹤跡。

李泰則也是一頭霧水，無奈告罪。

京都屬直隸，觀潮城屬梁州境內，倒是不遠，但仍需兩天路程。

行至夜晚，馬車圍成圓形，點上篝火，一眾人開始喂馬劈柴。

周堂晚盤坐在樹上，看著明月，心中不由悲憫起來。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晚風柔柔的搭起周堂晚的袍底，雪白的長靴因為上樹泥濘了些。

「這位公子是在思念什麼嗎」

樹下一道聲音傳來，周堂晚恍惚的覺得竟然是她。

只見樹下女子一襲淡粉色華美長裙，黑色的秀髮一瀉千里的到了腰下，櫻桃嘴，桃花眼，月光打在嬌嫩的臉上，散發出淡淡的熒光，蔥白的手正不斷的揮動著，打斷了周堂晚。

翻身跳下樹，周堂晚並未理會女子，自顧自的走到篝火旁，烤起了火。

「公子，你好，我叫李沫凡，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女子跳到周堂晚身邊打趣道。

「舍一」

周堂晚冷聲道。

「舍一？公子這姓倒是少見」

李沫凡感嘆道。

正在理貨的李泰看著自家女兒從馬車跑了出來，趕忙過來拉著李沫凡就往馬車裡塞。

「爹爹，哎呀，爹爹，我回去，我回去，你別拉了」

李沫凡幽怨的鑽進了馬車。

「女人在亂世命運最苦啊，我這女兒天生麗質，若被有心人看到可怎辦」

李泰嘆了口氣，坐在周堂晚身邊感慨道。

「公子覺得我這閨女如何？」

「挺好」

「我這閨女想來就是當世第一美女了吧」

「嗯」

「唉她娘就是好看，可惜走的早，要是看到閨女出落的這般模樣，怕是捨不得死哩」

李泰流連忘返的誇讚著閨女，絲毫不搭理身邊周堂晚異樣的眼神。

「公子早些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我這女兒太讓我心憂了，唉」

李泰拍了拍周堂晚的肩膀，便鑽進了馬車裡，沒過一會便打起了鼾聲。

夜晚除了幾道呼嚕聲，便是幾個守夜的侍從，周堂晚盯著火堆，慢慢眼睛也打起了架。

「嘿！」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周堂晚趕忙轉過來頭。

仔細一瞧正是被塞進馬車的李沫凡。

「我爹總覺得我的長相會害了我，總是把我藏起來，生怕我被惦記，老實說，本姑娘倒是覺得自己長得一般」

李沫凡自顧自的念叨道。

「嗯」

周堂晚敷衍了一句，打算再爬上樹歇息，卻被李沫凡擋住。

「舍公子，你是我這些天來唯一見過的生面孔，他們那些人根本不帶搭理我的，我的芊芊也被留在了家裡，我一個人好無聊的」

李沫凡幽怨的說道，甚至擦了擦眼角，似乎是流出來好多淚。

「侍女怎麼不跟你一起來」

「芊芊是只貓」

「好吧」

周堂晚一頭黑線，想趕緊脫離這個被憋壞的話精。

而李沫凡則是一直絮絮叨叨起來，彷彿要把這幾天的話全吐出來。

「公子，你為何愛上樹」

「公子，你爹媽起名很隨意啊」

「公子你是不是討厭我？」

看著周堂晚不搭理自己，甚至倚在樹上，閉上了眼。

李沫凡轉身離去，沒過一會，又跑到樹下，手裡多了一根繩子。

「公子，可否讓我上來看看風景」

「公子，求你了」

「公子」

「公子，你歇息了嗎」

周堂晚受不了絮絮叨叨的聲音，跳下樹來，一頭鑽進李泰的馬車。

看了看睡的正香的李泰，嘆了口氣捂起耳朵。

李沫凡則是鬼頭鬼腦的探進窗戶，偷偷說道：「公子，那我明天再來找你玩」

周堂晚幾近崩潰在這對父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