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這一夜，林銘始終沒有回電，也沒有任何信息。

程清歡一直抓着手機，睡得迷迷糊糊的。第二天，是聯合晨會的日子。

壞消息總是傳得十分快，晨會間，有幾個項目負責人就在竊竊私語，程清歡看向C城的一排坐位，除了林銘，其他的人倒是一個沒少，不過大都心不在焉的樣子。

強撐著把大部分流程走完，似乎都看出程清歡的不在狀態，大部分人都沒有再提什麼問題，自顧回到各自工作崗位。

顧珊婷也頂着兩個大大的熊貓眼，坐在一旁做着會議訪錄。看程清歡神不守舍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會議室的牆是大片的落地玻璃，夏日的清晨正是項目工地最忙碌的時候。

程清歡看着那些穿梭的黃色安全帽，耳朵里像是有火車在轟鳴。

顧珊婷合上筆記本，見程清歡臉色可見地蒼白起來，悚然一驚。

「清歡！」未及她過去，就見程清歡軟軟地趴在了桌上。

顧珊婷嚇了一跳，趕緊去扶她，卻怎麼也扯不起來，程清歡竟然是一副沒了知覺的樣子。

她趕緊打路無塵的電話。路無塵早上送思林和思銘去幼兒園，這個時間應該在來情人谷的路上。

果然電話才想了兩下，就被接起。聽到顧珊婷這邊的情況，連忙掛了電話，也不管一路的限速，踩緊油門就往這裏趕。

路無塵和救護車同時到達。

……

程清歡覺得自己最近和醫院十分有緣，積攢了二十多年的健康積分這幾天全都清零了。

這次沒有林銘在，這次連病房都沒有安排上，救護車送到后，做了一系列急診檢查和降溫措施，醫生留下一句「病人勞累過度，導致發燒，先住院觀察一天再說」就去忙了。

顧珊婷陪着她有些凄涼地坐在急診病房樓的走廊加床上。路無塵又去找醫生了，說要想辦法爭取一個病房。不過看這走廊加床都人滿為患的樣子，估計希望渺茫。

「唉，早知道前幾天就不出院了。」顧珊婷一邊注意著吊瓶，一邊唉聲嘆氣。

程清歡現在滿心裏都是林銘一直沒有和她聯繫的事，完全不被周遭的環境所影響，只在心裏盤算著該找誰問一下情況。

林銘從來沒有這樣一聲不響地失聯，即使是外出封閉培訓，每天也會有隻言片語的問候。

想來想去，只有先找小方，也許可以了解一些情況。

」珊婷，能不能幫我找醫生說一下，我想出院。」醫院這個環境，她現在打電話給小方也不合適。

「清歡，我們等等無塵，說不定會有病房。」

「不用了，珊婷，我有事要馬上聯繫一下方主任，在這裏不太合適。」

顧珊婷瞭然，但又擔心程清歡的身體，還想勸，卻聽程清歡道：「我的身體沒事，就是這幾天有點累著了，你也知道，要是我不知道消息，也不會安心休息。」

顧珊婷懂她的意思，想想也是。程清歡一向是個萬事都放在心裏的人，現在她擔心林銘，即使把她強摁在醫院，也不會安心。

「我去找一下醫生，不過你這邊水快掛完了，你自己能行嗎？」

「可以的，你放心去好了。」程清歡點頭，可能是連掛了兩瓶水，現在她的臉色看起來倒沒那麼蒼白。顧珊婷點點頭，就要起身，卻見路無塵正往這邊來。

看他一臉沮喪的樣子，估計是沒找到病房。

「清歡，醫生說暫時沒病房，就這加床還是因為咱們當時情況緊急，才給插隊了，說還有好多等著排隊呢。」

程清歡點點頭，道：「沒事，無塵，我想出院了，反正現在也不發燒了，精神也好了不少。」

「出院？」路無塵有點擔心，但看看周圍的環境，也覺得出院也好，便點點頭又轉身去找醫生。

出院手續辦得很快。可能是床位真的緊張，路無塵還沒回來，已經有護士拿着新的床單被子來更換，說已經安排了其他人。

好在程清歡也沒有什麼物品，只等點滴掛完，就可以直接走人。

走出醫院大門，已過了午飯時間。程清歡也顧不得這個時間打小方電話是否合適，一上車就撥通了電話。

只是一直沒人接，電話里傳來「暫時無人接聽」的語音，程清歡看了看時間，已經12點半，她想了想，再次撥打過去，只不過還未撥出，卻有電話鈴聲先響了起來，一看，正是小方的電話打了過來。

程清歡毫不遲疑地接通了電話。

「程總，不好意思，我還在開會，這邊結束了再給您打電話。」程清歡還未開口，電話那頭小方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了過來。

程清歡愣了一下，小方稱她為程總，她心中疑惑，應了聲「好」，便果斷地掛了電話。

路無塵提議先去吃飯，顧珊婷也同意。他們看程清歡這樣子，估計也沒心情和他們討論吃什麼的問題，因此就近找了一家飯店。

程心歡一直緊緊握着手機，生怕錯過電話。

直到點的菜上了滿滿桌子，小方的電話才終於打了過來。

程清歡幾乎是立即接通，然後快速地站起，走到包廂的陽台上去接。

顧珊婷和路無塵也無心吃飯，坐在位子上焦急着看着隔着一扇落地窗外的身影。

電話時間不長，片刻之後，程清歡就抓着手機回到了包廂里。

看着兩人關切的目光，她勉強笑笑道：「先吃飯吧，吃了飯我回家換個衣裳，然後，無塵，麻煩你送我去趟市政府。」

路無塵有些吃驚，想問原委，但看程清歡陰顯是不想多談的樣子，顧珊婷也正用眼神阻止他追問，便點點頭悶頭吃起來。

三個人很快解決了午飯。回到「清歡」，程清歡並沒有急着換衣裳出門，而是緩緩上了三樓。

顧珊婷不放心，跟着她上去。

程清歡在鞦韆上坐下，中央空調的冷氣打得很足，以至於她同在陰陰沐浴在大片陽光之下，卻因為頭頂的那一層玻璃而感受不到一點熱意，在這樣一個盛夏的天氣，她竟然還有些冷。

顧珊婷順手把溫度調高了一些，又拿了一條搭在旁邊的絲巾給她披上。

「發燒剛好，不要又凍著了。」

程清歡抬頭看她，她的臉蒼白而憔悴，顧珊婷見程清歡這麼虛弱的樣子，忍不住道：「林銘怎麼了？」

程清歡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下午，方書記約我見面。」

「方書記？」顧珊婷疑惑，「他剛來不久，而且我們這個項目在他來之前就已經落定了，最近也沒有什麼事情，怎麼會突然要和你見面。」

顧珊婷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項目，畢竟程清歡現在的身份是NC在C城的項目負責人，她們和方書記從來沒有私交，現在突然提出要找程清歡，顧珊婷一時也想不到會為了什麼。

程清歡卻心中有數，大概這次會面不是為公事，而是為了林銘。可是現在林銘一直聯繫不上，她心裏也沒底，下午的會面會是什麼局面。

「清歡，你身體不好，要不，先推一推？」顧珊婷心裏總覺得不安，「等聯繫上了林銘再說。」。

程清歡知道她的意思，可是……林銘，就是因為聯繫上上林銘，她才不能推。她迫切地想知道林銘現在的情況，因此下午去見方書記，她在心中盤算著，該怎麼從對方那裏打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