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沒有人無懈可擊
紀恆然也不強求，話題全由周師師引導，他只是默默回應，不作調整。
三杯酒下肚，紀恆然建議她不要再喝冰啤酒了，對身體不好。
她想著想著，竟然又主動提到了紀然。
「嗯，我媽也總說我，說我生活習慣不好，可我好像逆反心理很強，就是不聽，有次還在生理期的時候，就拉著紀然出去吃冰淇淋，然後就坐下病了，現在每到生理期都痛得不行。紀然更慘，我不知道她沒吃飯，直接把她吃到胃痙攣，在家喝了一個月的蔬菜粥，她哥哥氣壞了。」
紀恆然凈飲威士忌，聞言借著飲酒的動作掩飾皺眉的動作，再抬起頭來，神色已經恢復如常。
「你這個家庭醫生太不專業了。」他半是玩笑說，眸子里的光芒忽明忽滅，「如果是我妹妹，你恐怕早就失業了。」
周師師被他逗笑了。
「是啊，她哥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吧。」她面露感激之色，「但她沒把我供出來，所以紀驍到現在都不知道，始作俑者就是我。」
兩人相視一笑，話題又跑到別的方向去了。
在紀恆然眼中，他只是天南海北繞得周師師懵圈，最後不由自主說出紀然的事情來，卻渾然不覺。
周師師喝了幾杯，已至微醺，面色有些潮紅著，舉手投足間流露出成熟女人的風韻，很是賞心悅目。
周圍的客人時有偷瞄者。
周師師注意到，輕輕撩起頭髮，高興地說著在醫院的故事：「對了，你今天進去看過紀然了，對不對？」
紀恆然靠在椅背上，點頭承認。
她咬著唇，歪著腦袋細想了一會兒。
「我剛想起來，其實前幾年大哥還在鳳城的時候，也來看過我，碰巧也帶著紀然。」她實在是忍不住，再一次提到了紀然，「不過那次，可不是什麼輕鬆的回憶啊……」
其實，她在紀恆然進房看紀然時，已經懷疑他口中那個「情況並不嚴重的朋友」或許就是紀然。
她向來有用心關注紀恆然的消息，自然知道前一天他才在拍賣會上與紀然刀兵相見，他從不是個沒有算計的人，所做必有所圖。
所以她來時便早早決定好，今晚無論如何，絕對不透露任何和紀然有關的消息給他，不管是因為職業道德，還是因為不想被他利用。
可想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紀恆然面前，她從來不是個聰明的女人。
在愛你的男人面前犯傻，是可愛，可以被包容。
在不愛你的男人面前犯傻，是愚蠢，是落人口實，是可以被利用威脅的把柄。
「哦？」紀恆然卻在聽到她的話之後，表現出了今晚最真實的驚訝，「我沒聽他說起過在鳳城還有女朋友啊。」
為了得到更加準確真實的答案，他微微前傾著身體。兩人之間原本隔著一個桌子的距離，還算安全。可現在，他眼中的風暴離她越來越近了，讓她不自覺地陷了進去，因為他的話而失笑。
已經失去了判斷力的她只聽他口氣覺得不似虛假，心中一塊大石便落下，心想著興許他真的是技癢了才進去看她的，沒別的原因。
畢竟搶項鏈什麼的，在這些有錢人的世界中，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於是周師師徹底卸下心中防備，和盤托出了。
「什麼呀？那時候小姑娘才十六歲，家裡也還沒現在這麼闊綽。那時候她父親好像還是跟著大哥混的一個項目經理？我也記不清了。據說手腕挺毒的，名聲不太好，項目做了沒幾個，倒做出來了一大堆仇人，經常和人發生衝突。大哥來找我那次最嚴重，好像他們全家都被追殺，都已經上了鳳城新聞了。」
「聽我哥說過這件事，不過沒聽說，就是她。」紀恆然雙手交握在下頜處，掌心微微汗濕。
周師師很享受被他長久注視著的感覺，什麼謹慎小心全都拋在腦後了，只想讓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久一點，更久一點。
「那天小姑娘剛放學，差點被那幫人抓起來，還好大哥救了她。她可慘死了，被打得奄奄一息，有進氣兒沒出氣兒的，我記得清清楚楚，她心跳停了好一陣子，我都以為她救不活了。那時候我還是實習生，根本接受不了患者在我面前咽氣兒，嚇得就知道哭，我師父也已經放棄了。可你知不知道，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只有大哥不信邪，非讓我給她心肺復甦。」她越講越興奮，「我跪在她身上，整整十三分鐘啊，才把人救回來，下來的時候我動都不會動了。那回真的是我做醫生以來，最有成就感的一次了。可能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我對紀然總有種特別的好感，後來她爸爸還讓我做了他們的家庭醫生，我們就一直做好朋友了。」
她的故事很長，紀恆然認認真真的聽。聽到紀然心跳停止時，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心都提了起來。
到後來，真的是條件反射的高興了。
如此，真的要謝謝大哥才可以，幫他救了他的妻子。
不過目前來說，這個顯然不是重點。
紀恆然自然的接下去：「的確是很有緣分。」
周師師猛點頭不能再贊同了。
他又問：「那這些年呢？除了做醫生，你就沒幹點別的？我記得你鋼琴彈得不錯，當初校慶，不是迷倒了多少洋帥哥？」
「二哥你快別笑話我了，當時要不是你喝姜師姐周濟我，我連大學都念不完。還敢想那些沒有用的？」她脫口而出，說完才發現不對，懊惱的咬著唇。
紀恆然面色不變，只低聲說：「哦，對。她很喜歡你的。」
周師師抿唇，「嗯……師姐最近怎麼樣？好久沒聯絡了。」
紀恆然聳肩：「不知道啊，我們也很久不聯繫了。她忙，上半年見面的時候好像是說在研究所呢，我看過幾篇她的學術論文，在學界很有影響力的。」
周師師點點頭：「是啊，師姐比我要強，永遠都是最好的那個。」
這話其實暴露了她的心態，換做平常，她是絕對不會在人前將自己和旁人做對比的。
按理來說，越是在重要的人面前，越是不應該出錯。可是愛情就是這樣，多巴胺能讓你感受到幸福，也能讓你精神亢奮，做出許多離奇的事情，說出許多平常的自己根本不能理解的混賬話。
在愛情面前，沒有人無懈可擊。
「別這麼說……」紀恆然淡淡的。
「你們當初，為什麼分手啊？」周師師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