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9章止血草藥
已經過了正午,到了可以外出幹活的時間。
這時,少康赤著上身光著腳、渾身濕漉漉地回來了,他喜氣洋洋地雙手捧著荷葉包著的一堆貝殼螺絲。
見到葉青,他一陣擠眉弄眼地炫耀:
「你能捕蛇弄肉吃,我也能下河摸貝殼回來吃肉!」
螞蝗!
葉青REN著不適,走過去,在他背上用力一拍,一條黃黃綠綠吸血吸得圓滾滾的小指粗的螞蝗掉了下來。
葉青被螞蟥咬過,正在吸血的螞蟥,直接拉扯是拉扯不下來的,而要用力拍打,螞蟥才會自己掉下來。
螞蝗掉落,少康的背上螞蝗吸附的位置,立時冒血,止都止不住,很快形成一道長長的血流。
少康驚呼一聲,然後猛跺掉在地上的螞蝗,嘴裡哇啦哇啦地不停咒罵。
螞蟥這種軟體生物,生命力頑強,少康是赤著腳的腳,任他如何踩跺碾壓,被踩扁后的螞蟥又馬上縮成硬幣大的肉團,扭曲蠕動著,一時不得死。
螞蟥吸血,人是沒有感覺的。
少康竟然直到回到家中,都沒有發現背上吸附有螞蟥。被葉青拍掉螞蝗后,背上在淌血,他依然無所覺。
螞蝗造成的出血,不處理的話,傷口很難凝固,血會流很長時間。一個小小的傷口,會流出一大灘的血。
要止血!
葉青轉頭四望,想找些能止血的野草。
能止血的野草很多,門口草叢他看到了幾種,準備去摘。
立刻又想起,艾葉也能止血。
他便在砍回來的艾草上掐了幾片嫩葉,揉碎捏成團,捏出汁水來,然後,將碎艾葉團整團按在少康的傷口上。
一段時間后,血便會止住。
處理了螞蝗造成的傷口,他又觀察起少康的收穫。
族人的食物種類很多很雜,能吃的,都不會放過。
少康帶回來的這些甲殼類水產,族人經常食用。
這些貝類螺絲,葉青大部分都認識,只是很多叫不出名字。還有一些沒見過的,不認識。
不過,其中有一樣,令葉青瞳孔猛然收縮。
細細長長,像釘子似的螺絲……
釘螺!
見到釘螺,他腦中立馬出現兩個恐怖的名詞……
血吸蟲!
大肚子病!
小時候在農村,生產隊預防血吸蟲的宣傳教育,他還記憶猶新。
宣傳畫上,一個瘦弱的小男孩,挺著一個大得令人恐怖的肚子的圖畫,令他做了好幾個晚上的噩夢。
他立馬將荷葉包從少康手裡接了過來,放在地上,然後撿了一根木棍,將釘螺一一挑選了出來。
這幾個釘螺,他都不敢用手直接觸碰。
「這些不能吃!」
葉青嚴肅地說著,然後又仔細認真地查看少康的雙手,看有沒有紅腫疹子之類的。
這當然是無用功。
血吸蟲有潛伏期,即便少康染上了血吸蟲病,也沒有這麼快就表現出癥狀來。
這不過是小時候恐怖的記憶,令他做出的過激行為。
「部落里,有沒有人得過肚子很大的那種病?」
少康被葉青的行為搞得莫名其妙,聽葉青發問,茫然地搖搖頭。
「以前有幾個!」族長回來了,「後來都死了!」
葉青指著釘螺說道:
「這種螺,就是大肚子病的根源,不能吃,碰都不要碰!」
少康不以為然:「都不知道吃過多少了,怎麼沒見我有這種病?」
族長蹲在地上,仔細地盯著釘螺,很想看出些什麼來。這種螺,司空見慣,他從小吃到大,吃了幾十年。
看了很久,族長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對來。
「它是病邪之源?」
「是的!」
葉青的回答,斬釘截鐵。
族長陷入了思索,這與他的經驗不符。
他是部落中,見識最廣的人。懂得多,不懂的也就更多。他知道,有時候不能僅僅從表面看待問題。他吃了釘螺沒得病,不能以此推斷釘螺就不會致病。
釘螺會致病,這涉及他的經驗盲區。
不過,他的生存智慧起了作用。
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他決定相信葉青。
再說,釘螺也沒有多少肉,不吃就不吃了,沒多大影響。
「少康,以後不準再碰這種螺。所有族人,也不準碰這種螺。」
他是個合格的族長,決定后,立馬推而廣之。
繩結又要多打一個了!
同時,他心裡還有疑問,疑問要不要下次祭祀的時候,找天神尋問答案。
對於巫術祭祀那一套,天神的存在,他是深信不疑的。
只是,人與神語言不通,得到的回答都是雲里霧裡,讓人費解,他從來沒有從天神那裡得到過清晰明確的諭示。
是麻籽吸食的姿勢不對嗎?
下次換個姿勢試試?
葉青很想勸誡少康不要再下水,想想又算了。
想想自己小時候,家人沒少告誡不要玩水,可他依然天天玩水。
這麼炎熱的天氣,泡在水中,是無上的享受。
再則,下水,也是食物獲取的一種重要方式。水中的蚌貝螺、菱芡蓮,都是很不錯的食物。
而且這些食物的獲得相對於狩獵,要簡單安全得多。
食物匱乏的時代,任何有利於生存的手段,都要充分利用。
不能因為害怕染病,從而放棄這種相對比較高效、安全的獲取食物的手段。
那是因噎廢食!
這時,少康背上螞蝗造成的傷口,血止住了,這引起了族長的注意。
部落對資源的利用還很低效,並沒有多少利用草藥的經驗。
艾草這種野草,立馬引起了族長的重視。
艾草,昨晚驅蚊蟲,今日又被葉青用來止血,在族長眼中,這非常神奇,也立刻意識到其巨大的意義。
見族長有興趣,葉青將他知道的一些止血草藥的知識說了出來。
「止血的話,艾草,還有,這個、這個……都可以。」
他帶著族長在草叢中轉悠,將看見的能止血的野草,一一指給族長辨認。
蛤蟆葉、夏枯草、蒲公英、茅根茅絮……
「這是小傷口止血,碰到大傷口,這些就不怎麼好用……
「在麻生長的地方,有一種這麼大,白白的,貼著地面生長的東西。這種東西晒干后灰撲撲的,將它撕成片貼在傷口上,止血效果很好,能快速止血,還能促進傷口結痂癒合。」
葉青說的是灰包,也叫牛屎菰。止血效果極好,堪比雲南白藥。小時候在農村,幾乎家家必備。
這些草藥,極其普通,野外到處都有,隨便一處地方,幾乎三步之內,就能找到一種或多種。
幾種野草,族長都是認識的,只是不知道有止血的作用。
他很詳細地反覆詢問了這些野草的用法。
葉青心裡感嘆:這是一個非常好學的原始人老頭啊!
而在族長的眼中,這些知識,是神聖的。
在葉青眼中不起眼的小知識,在他眼中……能救命!
這個時代的人類,因為沒有很好的防護,在野外活動,很容易受傷。
而受傷流血,並沒有有效的處理手段,只能靠自然癒合。
而這,便很容易造成傷口發炎、潰爛,直至危及生命。
哪怕再小的一個傷口,運氣不好,有時也能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
而一些比較大的傷口,那就更慘了,血流不止,往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傷者流血而死,而毫無辦法。
族長是睿智的,他不但能將前人傳承下來的知識牢牢記住,而發現了新的知識,也能非常認真地學習,並且會在部落中推廣開來。
身為族長,對族人,他並沒有藏私的想法。
將好的經驗、知識,在部落中推廣開來,提高族人的生存能力,讓部落更加繁榮興旺,是他身為族長的本職。
推而廣之,先人也就是在這一點一滴的知識積累中,篳路藍縷,披荊斬棘,最終發展出輝煌的文明。
「阿蘭!阿蘭……」
屋內傳來阿杏惶恐的悲呼!
阿杏的呼聲很是尖厲,隔著幾十米遠,都有點令人瘮得慌。
咯噔!
阿蘭出事了!
草叢中,葉青和族長顧不得繼續辨認草藥,急忙趕回家中。
屋內一片愁雲慘淡。
小丫頭阿蘭昏迷了!
母親阿杏正抱著阿蘭,跪坐在地,低頭悲泣。
邊上,姐姐阿紫和小姑阿蓮,陪坐著垂淚。
父親太康坐在對面,不發一言,沉默得可怕。
少康捶著手來迴轉。
葉青很族長兩人來到阿杏面前,族長低頭仔細查看著小丫頭阿蘭的情況,他伸出顫抖著的手,仔細地在阿蘭通紅的臉上撫摸著。
良久,在眾人期冀的眼光中,搖了搖頭。
「只能祈求天神保佑!」
說著,轉身去準備自己的行頭,他要祭祀!
發熱症,他見過太多了,可是,沒有什麼辦法。
只能靠身體扛。
大人還能扛得過去。
可是,小丫頭阿蘭已經發熱的很嚴重了,她又這麼小,只有兩歲……很危險了啊!
他只能祈求天神保佑!
祭祀,是他唯一的手段了。
連見多識廣的族長也沒有了辦法,斷絕了最後的希望,阿杏終於堅持不住,白眼一翻,向一邊倒去。
幸好阿紫和阿蓮就在邊上,及時扶住她,才沒讓她摔到在地上。
葉青連忙將阿蘭從她懷裡抱了過來。
阿蘭,已是昏迷狀態,臉蛋通紅,嘴唇乾裂。
伸手探探阿蘭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這是高燒啊!
聯想起阿蘭一直掛著的鼻涕,整個上午一直打瞌睡……
這是感冒!
感冒引起的高燒!
想到這裡,葉青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
自己早就該注意到的啊!
如果早些採取措施,也許就沒有這麼嚴重了。
現在已經這麼嚴重了,怎麼辦?
在現代社會,感冒,司空見慣。頂多打上幾個吊瓶,吃上幾片藥片就完事了。
可現在是原始時代啊,哪來的吊瓶,哪來的藥片?
對小孩來說,高燒嚴重時,救治不及時,是會要命的!
更何況,在這個缺醫少葯的原始時代!
以阿蘭額頭的溫度判斷,怕是不下40度了。
已經極度危險!
必須儘快想辦法!
否則燒壞了腦子或是誘發了腦炎等其它後遺症,那就真的完了!
可是,自己不是學醫的,怎麼治?
眼睜睜的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正在自己面前逝去,他無比地痛恨自己的無力。
他的眼睛開始發紅,額頭的青筋也開始凸起。
眾人的混亂、手足無措,更是引起他莫名煩躁。
他忽然一聲大吼:「不要吵了,我有辦法!」
(有人用過灰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