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妖

我不是妖

小引:

萬古時期天地分離,共生萬物,四海八荒諸神現世。天分九層,地為四方。萬古主君將其斗轉星移般的變化悉數記載於天書之中,同時也將天地最初的邪逆之氣收進天書。天書以無神匣為鎖、玉千簪為匙集天地精氣將這萬古洪荒中的渾濁戾氣世代封印。

然,事有突變以天算無不及。銜燭龍後裔祝尋遇千年飛升大劫無意間衝破結界闖入萬藏閣令天書遺失四散人間。諸仙上神震怒無比,南麟帝君責令祝尋找回天書將功折罪再言飛升。

人界一千八百年,斗轉星移滄海桑田,天書逐漸浮於人世間。然而諸鬼百妖也對其虎視眈眈。

凡界一千八百年——

陵澤國皇宮

正值正午端陽佳節,陵澤皇宮大殿外一片群魔亂舞之象。巫師們圍着一堆篝火跳着驅魔舞,嘴中念念有詞。

睿宗帝端坐在議政殿前神情冷漠的看着眼前這些十分違和的場景,卻是允許的。

大巫師張開雙臂仰天長呼彷彿找到了這場法事的源頭——

「尊敬的陛下,那妖邪此時正在皇宮中!」大巫師一言眾人一陣唏噓。

「陵澤南方多旱少雨實為被妖物吸收靈氣所至,而此番皇後娘娘鳳體有恙也為那妖物作祟。」

「那依大巫師所言那妖物現在皇宮何處啊?可有辦法將其降服?」睿宗帝問道。

大巫師從身後案台取下一條短鞭淋上一碗雄黃酒,才道:「陛下放心,臣已經找到那妖孽藏身之處。」

「咳咳咳——」

「公主,您怎麼又咳血了!前幾日不是還好好的嘛!」

攬月宮中,宮女囡囡手忙腳亂地幫撐著床半坐起的沈千簪擦去咳出的血。

「公主,把今日的葯喝了吧,喝了葯病才能好。」

她搖搖頭,將遞到她眼前的葯碗輕輕推開,「我這個病是胎帶的,這輩子恐怕就這樣了。你不必為我操心這些,生死有命,我認命就行。」

囡囡端著葯碗的雙手有些顫抖,眼圈泛紅,「公主又在胡說些什麼啊,不能這麼咒自己!」

她抿嘴苦笑,看着小丫頭堅定的眼神終於還是妥協接過了葯碗。正要喝時宮門猛然間被禁衛軍撞開,不待她們反應過來一群帶刀禁衛軍不由分說便衝進了她的寢殿。動靜很大,嚇的她直接打翻了葯碗。囡囡張開雙臂將她護在身後。

「你們幹什麼!這裏是後宮是千簪公主的寢殿,誰允許你們擅闖的!」

那些禁衛軍冷著臉,帶頭的禁衛軍軍長一招手他們便踢開了囡囡強行將千簪從床上拖下來直接架走。

「你們要把公主帶到哪裏去!快住手!」

「囡囡,保護好自己!」千簪扭過頭對她說。

囡囡跌跌撞撞的追出去,卻被守在寢殿門口的兩個禁衛軍推了回去,他們拉上門竟然還落上了鎖,這是要禁她們的足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端午佳節的太陽很是毒辣。大巫師繼續作法等待着禁衛軍帶過來那所謂的「妖邪」。

終於,千簪被拖入大家的視線中。

她被人按住肩膀跪在烈日之下,抬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那位她喚了十七年父皇的男人。再打量著周遭,很明顯是巫師們作法的場面,這種場面她不是第一次經歷,每一次卻都是一樣的害怕。因為從她出生那天起她在眾人眼中就是一個非凡人般的存在,她天生帶有一股香味,總是能吸引蝴蝶蜜蜂之類的小東西圍着她流連不肯離去,所以她很少去花開茂盛的地方,這樣也不會有人議論她是怪胎。

「父,父皇……」她試探著喚那個男人。

「陛下,那妖孽此時就躲在千簪公主體內,必須要將它從公主體內趕出去才能化解皇後娘娘這場病災。」

她看着大巫師手中的短鞭心都停跳了半拍。

「父皇,兒臣不是妖怪,求父皇放過兒臣吧!」她尚在病重中,本來就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要是今天被打了估計死的更快。

這些,她自己都知道。

她本以為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下君主可以有一絲絲的於心不忍,可是她高估了她這個女兒在他心裏的位置。和整個陵澤國運相比她的這條小命又算的了什麼。

「小靈兒,大巫師也是為了你好,你被妖邪附體必須行法事驅逐。」睿宗帝面不改色的對她說。

「我,我沒有……兒臣只是病了,不是,不是被……」

「好了!」她話未說完就被他厲聲打斷。「大巫師,還不快作法驅妖!」

她被一同作法的巫師提起來綁住手腳按在地上,沾了雄黃酒的鞭子往她身上抽,鞭子劃破空氣抽出一聲聲清脆的聲響。

起初她還能掙扎,可到最後她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弓住身子側身躺倒在地,正午的太陽火辣辣的,地面被曬的滾燙,周圍是燃起的篝火和圍着她跳驅魔舞的一眾巫師。

「我不是妖,我不是妖……」她的神智有些不清楚了,只是嘴中一直說着這句話。

妖界,蒼梧淵。

「喂,你還下不下啦?」

「先讓我看看走哪一步嘛,急什麼。」

火神青卯雙手抱胸擰著眉頭看向坐在對面的這條龍發愁。

「唉唉唉,下不過我就認輸,不就是一壇桃花釀嘛,你又不是給不起。」他輕輕拍著石桌說。

祝尋終於將手中的黑子落下。

「下棋圖的就是一個樂趣,要是那麼早分出勝負還有什麼意思。」

青卯挑了挑眉頭,摸了一顆白棋很快落下。

「你這蒼梧淵百八十年來除了我之外就沒來過一個人,也難怪你要日日傳音到天界給我讓我陪你下棋,寂寞吧?」他賤兮兮的笑着。

祝尋抬眸看了他一眼,「寂寞?我只不過是因為暫時沒有尋到下一篇天書的蹤跡而已。」

「這都一千八百多年了,天書也都被你收集的差不多了,當年帝君允諾過你只要收集完散落在人間的天書就重新給你一次飛升成九天應龍的機會。」他頓了頓,接着說:「你這好日子就快要來嘍!等你飛升成功我也不用背着帝君偷跑到你這蒼梧淵來。」

「你每次過來蒼梧淵我有虧待過你嗎?」他問。

「那倒沒有。」他賠笑道。

「話又說回來,事到如今你還要繼續尋找花神的轉世嗎?當年花神替你攬下所有罪責后被帝君用三十二道天雷打的仙根盡毀,不是我打擊你,你拼盡全力護下的那一縷殘魂可能真的撐不過這幾世輪迴。」

祝尋默默轉着棋子,沉默良久,才到:「不會的,我送給她的逆鱗還在,只要我能感受到逆鱗的存在她就一定入了輪迴。不論經歷幾世只要是她我都會等。」他十分堅定的回答,正如這片被他吃掉的白子。

青卯一不留神被他反將一軍,原本應該大獲全勝的棋局現在卻成了一盤死局。

青卯看着面前的棋盤長嘆一口氣,他已經很清楚祝尋的意思了。

「你贏了,我輸你一壇桃花釀。」

祝尋輕笑,「桃花釀就不必了,只希望你這隻死鳳凰以後不要再當天界的說客。」

青卯無奈搖搖頭,原來他早就知道。

「我不是妖,疼,母后我好疼……我錯了,父皇……」她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整整三十二道鞭刑,每一下都抽的她鑽心的疼。

「大巫師,妖邪還沒驅除嗎?」終於,睿宗帝發話了。

大巫師停手,「陛下,三十二道鞭撻少一道都不成!」

聞言,睿宗帝又猶豫了。

見睿宗帝不再發話,大巫師轉過頭又揚起短鞭——第三十鞭一不小心抽到了她側臉瞬間留下一道血痕,第三十一鞭抽到了她后腰,又是一道血痕,最後一鞭結結實實抽在了她的蝴蝶骨上,可撲面而來的不是一片血染白衣,而是一道幽藍的光芒。那道光從她體內一破而出直接震飛了大巫師,下一瞬,竟有一條銀白的巨龍從她身體里飛出直衝九霄,嚇得在場一眾人心驚肉跳,皆望着那騰飛的巨龍不敢出聲。

「嘶……」

祝尋有些痛苦的捂住右側脖子。

「怎麼了?」

青卯起身拿開他的手,卻見他靠近下頜邊緣的脖子上裂開一道小口子。兩人都清楚的知道這個位置是龍之逆鱗所在。如今逆鱗不在祝尋身上但他卻在此刻有了劇烈的疼痛感,這恰恰說明有人驚動了逆鱗的力量。

難道……花神真的回來了?

「清瑤!」祝尋低低的喚了一聲。他拍開青卯的手,起身飛快的捏了個瞬行術尋着逆鱗被觸發的力量找去。

陵澤皇宮所有角落都看到了騰飛盤桓的巨龍,已經不能用嘆為觀止,后怕連連來形容了。

那巨龍在空中盤旋良久,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千簪撐著快要合上的雙眼盯着那條巨龍,心中的想念在一瞬間被勾起:「神仙哥哥,是你嗎?」她的聲音很弱,終於,她沒扛過身上的痛楚昏死了過去。那條巨龍也在她昏迷后重新鑽進了她的蝴蝶骨處。

眾人被嚇的大氣都不敢出。

祝尋順着逆鱗指引的方向也在最後一刻趕到陵澤皇宮,沒想到竟然看到這樣一副慘不忍睹的畫面。他的心竟有一瞬間是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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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簪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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