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幻滅
砰砰砰！砰砰砰！
大量全副武裝的特警大吼著從正門口，窗戶，樓頂突入，人群頓時驚慌失措，開始四散奔逃。
一時間，酒店裡滿是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以及特警們憤怒的吼聲：「全部不許動！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特警將幾個激進的人當場擊斃，見到此等血腥場景，其他人慢慢安靜了下來，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格萊爾沒有動，他扶著柱子，看見有一隊人馬直撲他先前說的那個包廂，但他知道，這次任務大概率失敗了。
有個人扶著他走出了酒店，他的精神有些恍惚，甚至一時沒認出扶他的人是誰。
直到有人將一塊冰拍在他臉上后，他才恢復了思考的能力，認出了一旁有些著急的威爾。
「你怎麼回事？叫你你也不應，跟木頭似的在那站著。」
格萊恩搖了搖頭，強裝微笑說道：「我沒事。」
「你看起來可不像沒事的樣子！」
威爾有些擔心，坐在了他的身邊。格萊恩這才留意到，他們已經離開了指揮部，此刻正坐在工作車上，周圍的同事都用異樣的眼神盯著自己。
「格萊恩，你可還真是嚇死我們了。」這次行動的總指揮，用一種古怪的語氣說道。
隨後又補充說：「巴爾托跑了。」
預料之中。
格萊恩疲憊地倒在椅子上，他感覺自己似乎忘掉了什麼東西，似乎有什麼事情曾經在他的身上發生過。
「剛剛那是什麼？催眠嗎？」一個同事小心翼翼的問道，神情也是有些緊張，格萊恩先前的狀態明顯嚇到了他們。
「不知道。」
指揮官嘆了一口氣，有些惋惜，對格萊恩說：「部長等會兒要見你，你準備一下吧！」
……
回到總部，格萊恩無視周圍同事詫異的目光，大踏步上了二樓，「哐」的一聲推開了部長辦公室的玻璃門。
他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巨大辦公桌的正前方，翹起二郎腿，將口中的煙頭捏滅在了盤子里。
「茶，還是咖啡？」
辦公桌后那個沉穩的老人連頭都沒抬一下，正忙著在抽屜里取出茶具和杯子。
部長羅斯福已年過半百，雖然頭髮早已花白，皮膚也有些鬆弛，但那雙如同鷹一般銳利的眸子時時刻刻向他人宣告著老人當年的神勇。
羅斯福為反恐部奉獻了他的一生，從20出頭的小特工做起，勤勤懇懇，一步一步往上爬，終於接過了老部長的班，成為了新一任的反恐部長。
雖說是新一任的，但羅斯福坐在這個位置上已經數十年了。
格萊恩很敬重部長，不知為何，羅斯福也對這個30出頭的特工很是照料。
「蘇打水。」格萊恩毫不客氣的回答道。
羅斯福抬頭看了他一眼，在柜子里抽出一瓶礦泉水甩了過去。
格萊恩接過礦泉水，擰開喝了幾口，稍稍平緩了一下胸口那股悶氣。
「最近，怎麼樣？」
羅斯福喝了一口咖啡，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是覺得這咖啡有點苦。
「糖要整包放，你只放半包算什麼話？」格萊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羅斯福手中的咖啡。
「人老了，不能吃那麼甜，要降降血糖。」
羅斯福笑了笑，但還是將擱在桌子上的半包糖倒進了咖啡里。
「無稽之談！誰說的？」
羅斯福沒有回答，他只是用勺子緩緩的攪動著咖啡，用平靜的目光注視著格萊恩，開口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最近怎麼樣？」
格萊恩不耐煩地挪了挪身子，回答道：「我很好，謝謝！」
「哈哈！」羅斯福笑了起來，彷彿覺得這很有趣。
聽到這笑聲，格萊恩惱怒的說道：「老頭，有什麼好笑的？！」
羅斯福緩緩止住笑，用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道：「你是不是忘了當年我是做什麼的？那些罪犯，無論是殺人犯還是搶劫犯，可都是由我來審訊的。」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說：「你撒謊，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說完這句話，他搖了搖頭，嘆息道：「功夫還不到家！」
長久的沉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兩個人都各懷心思。
「任務失敗了。」
很唐突的，格萊恩用生硬的語氣開了口。
「我知道。」
「局裡有內奸，我剛進去就被發現了。」
「這件事情我會調查。」羅斯福依然平靜。
「我要去把巴爾托抓回來。」格萊恩的語氣隱隱有些憤怒。
他是誰？他是反恐部有史以來最優秀的特工，無論是在體能、智商亦或是謀略上都已經刷新了調查局的最高紀錄。
他所經手的任務成功率達到了恐怖的90%，乃至於年僅三十多歲的他已經被大部分同事認為可以接任下一屆部長。
眼下因為這種古怪的情況導致任務失敗，毫無疑問是向來驕傲的他無法接受的。
「你不能去。」羅斯福甚至平靜的有些詭異。
「為什麼？」格萊恩一排拍桌子，坐了起來。
「一個人，正在拚命的爬一座山，他很強壯，裝備也非常優良，但他沒有一刻停歇。」
羅斯福用緩慢的語氣開了口，他直直的看著格萊恩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道：「最終，他因為體力不支，摔死了。」
「這一點也不好笑。」格萊恩冷漠的說。
「這當然不好笑，但這也說明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羅斯福滿意地看著格萊恩坐了回去：「一個人是要休息的，他不可能永遠工作下去。當你感覺到疲倦的時候，休息是必須的，不然，會死。」
又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默，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我不需要休息。」
格萊恩倔強的開了口，又補充道：「給我許可權，我要去抓巴爾托。」
「我會批給你兩個月的休假，你可以去旅行。」羅斯福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開始取出文件簽字。
「我不需要休息！」
「去爬爬山，去晒晒太陽，順便認識幾個妹子，大把年紀了還沒個女朋友。」羅斯福將他完全無視，取出印章沾上墨水。
「我抗議，我反對！」
「反對無效，抗議無效！」
羅斯福將兩份文件疊在一起，遞了過去。
格萊恩冷冷的看著他，突然有種衝動想要往這老頭的腦門上狠狠打上一拳，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一把搶過文件，轉身走向房門。
「你準備去哪？」
他的手剛放在門把上，就聽見身後又傳來了羅斯福的聲音。
「遠東。」
格萊恩頭也不回，直接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