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媽,小石頭回來了
()「爸，你這是怎麼了？」柳岩在一通傷心之後，擦拭了一番眼眶中的淚水，開口詢問道。
楊允文粗糙的大手撫摸著柳岩的頭髮，滿臉慈愛的看著柳岩，重重嘆息了一口氣，很是氣餒的說道：「孩子，爸無能啊，都是爸拖累了這個家，哎，不提這些了，如今你回來了，爸很高興。你快去看看你媽。若是你媽看到你平安回來，不知道該有多開心呢！這兩年來，你媽媽為了咱們這個家可是操碎了心，背地裡不知道流了多少淚水......」
楊允文說到此處，喉嚨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的落著淚。
柳岩了解父親的脾性，知道此刻讓他說出實情，估計不大容易。畢竟作為一個男人，即便再潦倒，再頹廢，再受傷，都想保留一點男人最後的那點小小的自尊，對於這點，柳岩深為理解。所以柳岩並沒有追問，或許從媽媽那裡了解父親的情況，才是一條最佳的途徑。
而父親的最後一句話，讓柳岩聽了之後，有種心如刀絞，芒刺在背的感覺。這種感覺比起中彈之後，還要痛上三分。
「爸，媽媽在哪裡？她為什麼還沒有回家？」柳岩眼神中迸射出兩道堅強的目光，眼前的景象，讓柳岩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柳岩暗暗慶幸，倘若自己再晚回來個半年或者一年的，這個家或許就完了。而自己對樂樂的承諾，就要化為一句虛言，一個泡影。這種結果，無論如何柳岩也是不能接受的。好在現在還來得及，還沒有晚。
「小石頭，你媽在北陽市場......」楊允文話還未說完，柳岩就像頭豹子般迅速的衝出了房間，向北陽市場的方向跑去。柳岩雖然沒有聽完父親的回答，但北陽市場是個什麼所在，柳岩心頭再清楚不過了，很明顯媽媽這麼晚了沒回家，定然是在那裡為生活打拚著，努力著.......
北陽市場，是清遠市政府為了應付九十年代下崗潮所建立起來的一處集小吃，日用生活雜物，服裝等等項目為一體的雜貨街，距今差不多已經有了二十年的歷史。當年政府之所以如此建設，也是為了考慮到給眾多下崗工人增加一些就業創業的機會，保證社會和諧穩定發展而做的一項惠民工程。
北陽市場往大了說那叫市場，往小了說其實就是一條東西長達將近一公里的街道，位於清遠市城北，隸屬於建安區。主要分為三個區域。由東至西分別為：小吃區域；服裝區域；日用品雜貨區域。
最東頭為了豐富居住在附近的市民的業餘生活，市政府搞了一個市民廣場，緊挨著小吃區，再加上全國名牌學府清遠大學離此只相隔了兩條街道的距離，所以每到了晚上，這裡總會顯得異常的熱鬧，可以說人流如織。
柳岩所住的紅旗小區位於北陽市場的正南，步行大約只需要五分鐘，可以說離得相當的近。
很快柳岩就來到了北陽市場。
五年沒有回來過，這裡依然還是那麼的熱鬧，只是此刻柳岩卻少了以往的那份閒情逸緻，心頭剩下的只有沉痛。不僅因為自己家的悲慘遭遇，更重要的是少了自己心目中的那個女孩相伴。
柳岩微微仰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強行止住了那即將破眶而出的淚水，輕嗅了下鼻子，滄桑的眸子中快速的劃過一抹復仇的火焰，心中有些歇斯底里的咆哮道：馬文明，你等著，我定會親自來找你，我會讓你家破人亡，我會親自送你入地獄！柳岩的心在發怒，就如同一頭瘋狂的獅子般........
臉部肌肉因為仇恨而微微抽搐，呼吸變得急促,眼睛通紅通紅的，眼前彷彿浮現出當年的那一幕幾乎讓人絕望的場景，幾個無賴流氓在青龍山將楊樂逼得走投無路，投崖自盡。想想當時自己趕到的時候，看到楊樂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時，那絕望的眼神，那看著自己露出的最後一絲凄美的笑意，柳岩感覺自己的心像玻璃般一片片的碎了。若不是當年自己的一位好兄弟郭元強行抱住自己，恐怕自己也會隨著楊樂一起跳下去。因為柳岩知道，當時自己的心已經死了。
強行收回自己動蕩不安的心神,柳岩努力的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因為柳岩知道此刻還沒到自己爆發的時候。現在自己需要做的是尋找到自己的母親，然後好好的看看她，從她那瘦弱的肩膀上接過扛起這個瀕臨敗亡的家的重擔，讓她以後不用再那麼勞累，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上，她除了一個病重的丈夫之外，還有一個兒子，一個雖然不是親生兒子，但比親生兒子還要親的兒子。
放眼望去，遠遠的，一個忙碌中的瘦弱身影吸引住了柳岩的注意。
短短几年的時候，柳岩有些不敢相信，這還是當初那個被自己和樂樂誇讚個不停的漂亮媽媽嗎？
媽媽瘦了，老了，甚至於白頭髮都出來了幾根。這讓柳岩的心酸酸的，澀澀的，嘴唇劇烈的蠕動著，腿像灌了鉛似的，慢慢的向前挪去，每走一步,柳岩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此刻在柳岩的眼中，原本還熙熙攘攘的小吃街，彷彿只剩下空蕩蕩的兩個人，自己與媽媽！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近了，二十米....十米.....五米......
當柳岩顫抖著身軀站在正忙著的母親面前，眼中含著熱淚，輕聲的喊道：「媽，小石頭回來了......」
「啪」的一聲，一個瓷碗摔碎在地上的清脆聲音瞬間響起在小吃街的上空,只是很快就被小吃街嘈雜的人聲給淹沒了，林文珊聽到小石頭三個字，渾身如遭電擊，小石頭！小石頭回來了！這....這是真的嗎?
林文珊有些不敢相信，但剛剛那聲音確實真真實實的響起在自己的耳畔。自己是在做夢嗎?還是自己的幻覺?心存的一絲僥倖讓林文珊抬起頭來，當看到一個熱淚盈眶，個子高高，身材修長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林文珊感覺到一陣眼熟，這....這真的是小石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