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吻手
江靈兮嘰嘰喳喳地說起兩隻狗的趣事，偶爾打趣一下提莫和悠米，林塘看着她說話時清甜可愛的笑容，心裏面既覺歡喜滿足，也有隱隱的壓迫感。
再美好的事情也總要落地於現實，感情同樣不能例外，巨大的經濟差距是兩人之間難以磨平的差距。
江靈兮可以毫不在意地跟着他在路邊吃面，並不意味着她可以一直跟着他吃面。
他心中閃過這些紛亂的念頭，覺得一直浮躍歡喜的心終於慢慢沉了下來，有一種從雲端落地的感覺。
江靈兮似乎真的能夠察覺到他心裏面的想法，正嘰嘰喳喳的說着，忽然一下子就住口不說了，臉上甜甜的笑容也收了起來，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像是在確認似的。
隨後，她止住腳步，板起臉，像是幼兒園老師訓小朋友似的，威嚴而認真地道：「手伸出來。」
？？？
林塘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一手牽着她，一手撐著傘，然後朝她遞過去一個疑問眼神，再次懷疑體驗卡兌換來的確實是個降智版的江靈兮。
江靈兮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鼓了鼓腮幫道：「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問題。」
見林塘還是不肯承認地露出疑問表情，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有點氣悶的樣子，瞪着他道：「你不要動不動就按照從網上，從別人嘴裏，從電視劇里看到的那些印象往我身上按好不好？」
「活生生的江靈兮就在你面前，你牽也牽了，親也親了，摸也摸了，也還不夠真實嗎？需要你用那些亂七八糟的來腦補？」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啊！
林塘下意識地想要給她個一鍵三連，牽手和親過否認不了，摸是什麼鬼？
他頓了一下，忍不住有些狐疑地問：「你真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說過啊，你如果很在意一個人，當然就會知道她在想什麼。」
江靈兮輕輕哼了一聲，橫了他一眼，然後掙了掙手，想要掙脫的樣子。
林塘以為她真的生氣了，見她要掙開，忙鬆了鬆手。
江靈兮的手一下子掙脫開了，她像是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明媚的眸子睜了睜，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手，再看看他的，隨後目光往上，兇巴巴地瞪着他。
林塘沉默了一下，見她真的很在意這件事情，又想到前天晚上比賽后一起吃飯後的事情，很認真地道歉：「對不起，我保證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江靈兮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裏面像是有驚喜掠過，似乎很意外他的態度，又為他的重視而感到歡喜，她輕輕抿住粉潤的嘴唇，微微偏了下腦袋，輕輕哼道：「什麼錯誤？」
林塘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不過還是很認真和鄭重地道：「我以後不會再受以前接觸到的觀念影響，會真正地去了解我接觸到的江靈兮。」
於他而言，這是很難得的表態了，再往前一步，就是表白了，甚至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撕破了自己一直堅持的遮羞布，就差直接承認「真香」了。
按他的預測，江靈兮聽了應該會開心。
然而……
江靈兮明媚眸子又睜大了些，圓溜溜地瞪着他，像是要確認他是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然後那澄澈明凈的眼神里似乎燃燒起了兩簇淡淡的火苗。
「哼！」
她動作很明顯地哼了一聲，氣鼓鼓地扭過身，快步往基地走過去了。
？？？
？？？
林塘從內到外、從頭到腳都是問號，不需要很豐富的戀愛經驗，憑藉對她的在意和了解，也能知道她這次是真生氣了。
比剛剛還生氣。
可是，為毛啊？
他回想了一下，確認自己做得沒什麼問題，明明都已經道歉了……那她為啥反而更生氣了呢？
就在這時，走出幾步的江靈兮忽然轉過身，瞥了他一眼，然後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把遮陽傘搶走，然後轉過身，自己撐著傘走了。
自己撐著傘走了……
為毛啊？
林塘心裏面依舊充斥着這個疑問，很鬱悶地跟在她後面往基地走。
江靈兮走得很快，很生氣，想要快點把他甩開的樣子，不過林塘很快發現，她看起來走得很快，但很大程度歸結於步頻和另一隻手甩動的幅度，包括遮陽傘也跟着晃動，都同時營造出一種她走得很快，迫切要把他丟開的感覺。
然而實際上，她每一步都不大，以至於他並沒有走很快，就追了上去，並且不得不控制自己的速度，以免很快超過她。
江靈兮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見他就跟在自己身後，氣呼呼地瞪他一眼，然後又哼一聲，再次加快了速度。
林塘很輕鬆地跟上。
她再次回頭，見他又跟在自己身上，像是更生氣了，也不說話，鼓著腮幫邁開大步走進基地大門，一徑上樓去了。
她這次是真的很快，林塘走進一樓客廳時，已經不見了她的蹤影，於是跟阿姨打了個招呼，然後也上樓去。
沿樓梯往上，二樓的小客廳很快映入眼帘，提莫和悠米都圍在貓糧盆前，似乎也在吃午飯。
江靈兮蹲在倆貓旁邊，用一根手指頭一下一下點着悠米的小腦袋，邊戳邊氣呼呼地數落：「居然敢放開我的手……居然敢放開我的手……才牽了多大會啊，就煩我了是不是？」
「你不想牽我的手，想牽誰的手呀？啊？」
悠米「哈哧哈哧」地乾飯，壓根不搭理小主人撓痒痒似的寂滅指，江靈兮大概被它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伸手把它抱起來。
「喵~」
正好好吃飯的小悠米大概覺得莫名其妙，四隻小爪子一起張開，揚起小腦袋，睜著圓溜溜的貓眼，沖她叫了一聲。
因為打不過而總是要晚一點吃飯的提莫則趁機湊到了貓糧面前，一脈相承的「哈哧哈哧」舔起貓糧來，完美補位。
江靈兮抓住它一隻毛茸茸的小爪子，輕輕哼一聲，蠻橫霸道地瞪着它道：「我就要牽着你的手，就牽着你的手……幹嘛？你還想咬我呀？」
「你還敢放開我的手？」
「知不知道錯哪了？」
「還敢不敢了？」
「嗯？」
她指貓罵人，絮絮叨叨地嘀咕好半晌，好像忽然察覺到了旁邊有人，轉過頭看一眼林塘，又兇巴巴地瞪起眼睛，「看什麼看呀？我在罵悠米呢！關你什麼事呀？跟你又沒關係！」
林塘撇了撇嘴，轉身朝訓練室走過去。
江靈兮鼓起腮幫，看着他的背影走進訓練室，，亮晶晶的眸子眨啊眨，輕輕咬住嘴唇，有點委屈的樣子。
然後，剛剛走進訓練室的林塘似乎想起了什麼，又似乎是終於做出了決心，腳步停了下來，接着轉過了身。
江靈兮飛快地收回目光，低下頭撫摸著悠米的毛髮，過了兩秒，餘光瞥見黑色的褲腳和白色的青雲運動鞋，才順着那黑色的隊服往上看去。
林塘居高臨下，沒有多少表情地跟她對視。
女孩兒的眼神澄澈明凈，有些疑惑，也有些像是負氣般的倔強和委屈。
對視了兩秒，她張了張嘴，像是要說話。
林塘卻先一步伸出手。
握住了她撫摸著悠米的白皙修長光潔柔嫩的手掌，握在了手裏，向上牽起。
然後輕輕俯下身，在那晶瑩柔軟滑嫩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江靈兮整張俏臉連着耳根瞬間紅透。
林塘若無其事地放開她的手，轉過身去，再次走進訓練室，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瀟灑姿態。
大概因為緊張，又或者激動，亦或者沒經驗，走進訓練室后，他前腳尖莫名其妙地在地毯上絆了一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好在反應靈敏，他一個趔趄之後迅速站穩，然後直起身，沒有回答隊友帶着笑意的關切詢問，重新保持着事了拂衣去的瀟灑姿態，施施然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江靈兮依舊蹲在原地抱着貓，用那隻剛剛被吻過的手捂住了嘴巴，看得出來她很努力地想要憋住，但很快還是撲哧笑出聲來。
然後繼續捂著嘴巴，蹲在那繼續忍着不發出聲音地「吭哧吭哧」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