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籠中雀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安排妥當的計劃，皆被沈知南今日輕飄飄的一句稱呼給毀了，裴奕的眼眸不由帶著些許寒芒，可迅速便又冷靜下來，眉眼彎彎，一片溫柔之色。
「沈大小姐也不知曉在下今日要做的事情，更何況不過是失去了個機會罷了，日後總有補回來的時候。」
輕描淡寫地將此事一筆畫過，沈知南看著他分明已經是怒極，可卻仍然要可以忍著的姿態，不由得笑了笑。
與其讓裴奕像是個無頭蒼蠅似的衝撞到其他地方，歪打正著，與昔日的舊部有所聯繫，倒不如從今日開始便讓他做籠中之雀！
「四皇子有雄心壯志，這天下也需要一個明主，臣女無能，可手中卻有些金銀之物，若是能有所用處，還請四皇子吩咐。」笑著丟下這話，沈知南唇角綻開一抹笑容，眉眼彎彎，端的是一派從容風流之色，讓人看直了眼睛。
只說完這話，她轉身便走了，不多作停留。
可星雖不明白沈知南的用意卻仍是隨在沈知南身側，而若桐跟著沈知南快步往前，眸中一片不滿：「這位四皇子殿下眼中一片算計，想來並非是良配，小姐，您又不是瞧不出來，何必委屈了自己？」
「委屈與否，端到最後一刻方才能瞧得出來，不到最後……便不知路死誰手。」微微眯著眼睛，沈知南眸中劃過一抹危險，慢條斯理的開口。
只要她能把四皇子完全拿捏在掌心，將他捧上雲端，在最高的時候便及時收手，把他摔個四分五裂，如此，方才不辜負他們上一世對她的種種照顧！
眸中有凶光閃爍著四周的氣壓，似乎都受到了些影響，驀然冷了一些，若桐注意著沈知南的表情，雖有些不滿卻只能撇撇嘴退至一旁。
沈振禹搖著手中的摺扇，很是好奇的瞧著沈知南的背影如此一個聰明又有謀略的女子，難不成是已經瞎了眼？
不成，裴景堯對沈知南有種莫名的關心，所以今日之時，他總要先將消息報過去，讓人知道。
六中折勝一和，沈振禹牽了一匹快馬，打馬入了九皇子府，依著他們的身份要等到成年，方才可以封王。
四皇子到如今還不曾被封王，不過是因為被人漠視，忽略罷了，而裴景堯這廂，陛下早已有封王之意卻總因著某些事情耽擱下來。
雲貴妃在後宮之中已有聖寵，若是讓裴景堯在逾越了祖制，到時那摺子便好似不要銀子一般，全部砸入御書房來，陛下定是頭疼的。
九皇子府的人瞧見周振禹過來，便只是躬身行了一禮，並不驚訝，而周振宇自己卻咋咋呼呼的入了書房。
裴景堯正翻看著近些年的一些戰報，眉宇之中含著幾許冰冷之意，聽到周振禹的聲音，那有些冷肅的表情才緩和了些。
「何事惹得你如此激動？」慢吞吞的開口，裴景堯將戰報仔細收好，他自然是信任周振禹的，可有些東西是皇室也不許外傳之物。
看著裴景堯如今仍是一副淡然之色，周振禹不由得搖了搖頭，先前他對人姑娘不是極在意的？眼下又換了一副面孔，果然這男人心如海底針似的！
「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我瞧著沈家那位大小姐，似乎是遇著了自己心中所愛之人。」輕描淡寫的開口，周振禹語氣之中分明帶著小小的激動，刻意壓制著，可他略微上揚著的語調卻出賣了他。
本想喝一口茶，裴景堯此時手中卻是一抖，茶碗倒出些許湯水來，他便擰著眉扭頭看了過去：「姑娘家的名譽是最最重要的，你怎可將之當做兒戲？」
「可不是我當做兒戲，不過是我瞧著他像是心有所屬一般。」撇了撇嘴，周振禹很是不滿的開口，又將自己在街道上所瞧見的那一幕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
隔得遠了些，他並未聽清沈知南所說的話，可他會唇語，自然能瞧得清楚口型，沈知南分明是主動效忠於四皇子了！
若非是心中歡喜，又怎會願意賭上全副身家，陪著他走這麼一條必輸的道路？
擰著眉頭，裴景堯的臉色難看極了，在他手中被捏得極好的杯盞化作一堆粉塵，飄飄揚揚湯，水灑在這些宣紙上，打濕了裴景堯的袍子，可仍然未能使他的表情有所緩和。
「不過是個與你有幾面之緣的姑娘罷了，你何至於將她看得如此之重？」瞧著裴景堯的模樣，周振禹的臉色忽然就變了。
本以為裴景堯對那姑娘不過是多了幾分好奇，可眼瞧著他如今變臉如此之快的模樣，只怕這其中的情愫便不只有好奇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路上且小心些。」擺了擺手，裴景堯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楚嘉倫，逐客之意，不言而喻。
楚嘉倫本想再隨著勸上兩句，此時卻只能夠將周振禹趕出去，出了書房乃至出了九皇子府，周振禹面上的表情都不曾緩和下來，眉頭緊鎖著：「那個小姑娘哪有什麼值得人在乎的？」
不錯，她是比尋常的世家小姐多了幾分乾脆果敢，可那又能如何，這些個脾性總能在其他人身上瞧見的。
「主子的心思，誰又能猜得懂呢？」
楚嘉倫看著他如此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前些年他們家主子大病一場，雖說所有事情都還記得，可有些記憶卻明顯恍惚混合了。
甚至偶爾會無意識的下筆作畫，畫面之上的女子各個形態或笑或怒，或喜或憂，可無一例外全是無臉之人。
就連主子自己都說不出什麼緣由，便只將那些畫盡數封存。
夜色籠罩了整個上京，華燈初上，酒樓茶館，各個坊肆，已經將燈掛上了，這上京處處景緻倒比白日似乎更加熱鬧更加奪目。
屋頂的瓦磚傳來一聲輕響，沈知南剛剛梳洗完畢，這屋子裡空落落的無一人，可她迅速便覺察到了，卻只對鏡描紅妝，格外從容。
那人探查一番，確定了無人過來，便忽然翻窗而去，一把匕首頂住了沈知南的脖子，黑衣人面色微冷。
「你是受何人指使？」沈知南渾身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