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下一次,我定要你的命
假山前只掛了一盞防風燈籠,燈光昏黃暗淡。
少女出手狠厲,眼裡充滿殺機,神色冰冷。
就是這模樣,卻讓司左血液沸騰。
他有多久沒見過她這種模樣了,像殺神天降,氣勢攝人心魄,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這才是顧夕!
而不是那個屈身小戶之家,每日攆雞逗狗貓憎人嫌的顧西棠!
他片刻失神的功夫,立刻讓少女抓住破綻,金絲帶著凜冽殺氣直朝他咽喉襲來。
若是命中,他必身首異處!
「主子!」周圍影衛失聲驚呼,又想圍上前來。
司左疾退閃避,不見驚慌反而極之興奮,眼睛亮得詭異滲人。
他太熟悉顧夕了,她在想什麼會出什麼招他一清二楚。
她傷不了他。
而這樣的對戰,讓他彷彿回到從前。
那時候的顧夕,身邊只有他一個人。
噗的聲響。
司左剛剛揚起的嘴角凝住,胸口被利刃刺中的疼痛讓他不敢相信。
身後假山阻了他的退路,在他後背抵上假山的一瞬,少女手中匕首狠狠刺穿他胸膛。
毫不遲疑,毫不留情。
司左抬眸朝她看去,只看到少女眼中的冰冷漠然。
她對他,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呵呵呵呵……」司左低低笑了開來,唇齒間溢出的鮮紅駭人。
他說,「顧夕,你當真無情啊。」
少女冷冷看著他,啟唇,「下一次,我定要你的命。」
「顧夕,我們都是瘋子,你知道的。」司左笑聲不止,眼睛死死鎖在少女臉上,「你祖母還在我手裡,你真不怕我對她做什麼?」
顧西棠站直了身子,嘴角嘲諷輕勾,「我跟你不一樣,別把你我相提並論。」
以她的家人相要挾,司左確實抓住了她的軟肋。
可是有一點他不明白。
她的軟肋,也是她殺敵的鎧甲。
他敢戳她軟肋,她必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司左,你這小小國師府困不住我。你若敢動我祖母一根汗毛,我發誓,我必會成為你大計路上最大的障礙。所以你最好保證她安然無恙。」
話音落,周圍接連響起重物倒地的撲通聲。
原還圍在周圍的影衛一個個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顧西棠歪頭,挑眉淡問,「現在,能見我祖母了嗎?」
司左捂著胸口,傷口處被刺穿的劇痛一陣陣往外蔓延,因為失血過多,身體已經越來越冷、
他卻絲毫不在意般,將身子虛虛靠在假山,封住傷口穴位后,強撐虛弱打了個手勢。
「來人,把顧老夫人請出來!」
距離此處十丈余的西北角突然亮起燈光。
那是國師府的觀星樓,高台建築,燈光在三樓亮起。
護欄內有兩道人影,因為背了光看不清面容,但是顧西棠仍然一眼認出站在前面的人便是祖母。
她靜靜看著那個方向,與三樓老婦人隔空相望。
手腳有些發涼,心頭卻異樣的平靜。
祖母都看到了。
看到了她做的事情,看到了她的武功。
自然,也看到了她跟「顧西棠」之間的差別。
一個昏睡十三年醒來涉世未深的少女,絕對不可能短短時間學來如此本事。
其實她心裡知道,祖父祖母應該早就察覺到了什麼。
只是大家都沒有說出來,以此維繫著整個顧家的和諧安穩。
今日,司左故意撕開了那張紙。
不過是故技重施,想看她再度眾叛親離。
「顧老夫人如今是你的祖母,我自然將她奉若上賓,不會怠慢。她就住在觀星樓旁邊的院子,你若想,成親前可與她一道住在那兒。」司左聲音已經不穩,卻仍笑著,似徵詢意見,「喜宴定在三日後,如何?」
顧西棠足尖輕縱,往觀星樓奔去。
對他的話不予回應。
他要的也不是她的回應。
祖母在他手裡,他斷定她跑不了。
少女離開后,司左才服下隨身帶著的救命傷葯。
此時他月袍前襟已經被鮮血浸透,鮮紅顏色染了大半身。
一如四年前,顧夕中箭后渾身浴血模樣。
「主子。」莫負從暗處現身,眼睛閃爍,「天煞星死灰復燃,原來並不是出現了新的天煞星,顧西棠就是四年前的顧夕。」
司左頷首,眉眼微垂,身子太過虛弱,他已經快要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見狀,莫負忙上前把人扶起,「主子是不是早就知道,顧西棠就是顧夕?」
「知道。」
「那主子為何不告知皇上?」
司左緩緩抬眸,看向莫負,「你想去告密嗎?」
下一瞬,細微的咔嚓聲在靜夜響起。
莫負雙目圓睜,眼裡還凝著愕然,頭已無力耷拉下去。
收回捏住他脖子的手,司左舉步往黑暗走去,看也不看倒在身後的人。
顧夕的事,他說得,旁人說不得。
承德帝在他身邊安插的這顆棋子,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
觀星樓。
鉗制顧老夫人的人已經離開。
司左一點也不擔心顧西棠見到老婦人後會帶著人逃離國師府。
顧西棠固然身手了得,但是身邊帶著個柔弱的老婦,確實逃不出國師府的。
三樓的燈還亮著。
顧西棠到達的時候,顧老夫人已經坐在屋內矮桌旁,靜靜等著她。
四目相對,一時間兩人誰都沒說話。
片刻后,顧西棠才走過去,在老婦人對面坐下,「祖母。」
「我叫顧夕。」她盯著矮桌上的燈籠,平靜開口,只被矮桌擋住的手不自覺攥起,指骨微微發白,「曾是前廣平侯府嫡女,一身罵名,死於四年前。」
既開了口,她順勢一鼓作氣,把自己身上的事情皆道了出來。
也是這個時候顧西棠才體會到,有時候坦誠,真的需要勇氣。
她以為自己是平靜的,可是在敘述間,卻沒敢轉過視線,去看對面的老婦人一眼。
到底,還是貪戀了顧家給過她的溫暖。
等到把話說完,顧西棠抿著唇角,凝神等待老婦人接下來要說的話。
無外接納她,或者撇開她。
不管是哪種結果,她都承受得起。
「他們說你是天煞星?」對面,老婦人冷笑一聲,「簡直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