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鳳翔府暗流

第一百一十三章 鳳翔府暗流

第一百一十三章鳳翔府暗流

秋未然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開始在房間里慢慢踱步,童侃也趕緊跟著站了起來。

「在決斷和魄力方面,我確實不如郭威,他能將一個剛從黨向那邊逃過來的漢奴直接就任命為自己帳下折衝府校尉,而且給了秦鎮最大的信任和自由,讓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訓練軍隊,去搞活民政問題,而他卻如一把大傘,默默的護罩著秦鎮,排除秦鎮周身不必要的干擾。而我自認為無法做到這一點,這也許就是秦鎮這樣的人可以在郭威的手下做一名校尉、甚至是做一名隊正都會怡然自得,但是卻沒有辦法在我們鳳翔府待下去的原因吧。」

秋未然再次嘆道:「論智謀、論學識,我自認遠勝郭威;但是論決斷魄力、論胸襟、論個人魅力,郭威遠勝於我。」

童侃連忙道:「軍師不可妄自菲薄,軍師對於我們鳳翔府的重要性我們每個人都很清楚,若是沒有軍師,也就沒有鳳翔府的今天。至於說郭都尉能夠給秦校尉那麼大的信任和自由,我想除了郭都尉本身的魄力之外,還與渭州的環境有關,有一句話說『窮則變變則通』,渭州的現狀本身已經要到窮途末路了,如果再不改變,那裡的百姓就活不下去了,恰好來了一位像秦鎮這樣有想法敢幹事的人,郭都尉當然會給他最大的支持,希望能夠通過他改變渭州的現狀。而我們鳳翔府和隴右有很大的不同,做事的牽絆也多了很多,我想若是易地而處,以軍師的智慧和大局觀,我想做的只會比郭都尉好。」

聽到童侃的長篇大論,秋未然微笑著搖了搖頭,並未繼續搭話,而是信步走到太師椅後面的幕布旁邊,用手抓住幕布的一端,童侃見狀,趕忙上前,抓住幕布的另一端,幕布從中間拉開,向兩邊退去。

幕布後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張輿圖,很大很大的輿圖,儘管童侃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但是當再一次看到這張輿圖,童侃的眼神中還是掩飾不住自己震撼和驚奇,作為一個帶兵之人,童侃非常明白這張輿圖的價值,童侃相信,這份輿圖不僅在鳳翔府是獨一份的,估計整個天下也很少有這樣完整的輿圖。

輿圖不僅囊括了整個中原區域,還包括了隴右地區和西域,甚至遙遠的怛羅斯都有標識,而且對於更西方的薩曼王朝、神秘的高原吐蕃、北方草原諸部、東邊的高句麗國都有簡單的標識。

秋未然拿起一根細長的小棍,信手一點,正是渭州,然後他將小棍向上稍微移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那上面正是用小字標著--通安鎮。

「通安鎮位於渭州北邊,距離渭州大約七十里,通安鎮正北有一座大山,東西兩邊也是群山丘壑,南邊是少有的一塊平原之地,直通渭州,可以說通安鎮就是渭州北邊的屏障,而且也是古絲綢之路上的一個重要驛站,其位置可見一斑。沒想到一個小鎮上正發生著這樣的變化,有意思,真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是我們最先發現了這種變化。童侃,你說這像不像我們懷裡揣了一顆糖果,而別人並不知道,有沒有一種竊竊自喜的感覺?」秋未然盯著輿圖上通安鎮的位置,饒有興趣的說道。

童侃躬身道:「童侃只是一介粗人,只知帶兵打仗,上陣殺敵,動腦筋的事情向來是不擅長的,童侃只有一個準則,那就是唯軍師之令是從。」

秋未然無奈的道:「同樣是武人,你可比郭威那傢伙無趣多了。」

「童侃怎敢與郭都尉這樣的人相比。」

秋未然放下手中的長棍,走到一邊,將幕布又拉回中間,童侃也趕忙將另一邊的幕布也拉了過來,將輿圖擋在了幕布之後。

秋未然沉思片刻,回首看向童侃,極為嚴肅道:「你回到岐山折衝府之後,首要的任務是給我盯緊齊彪,他有任何異動都要向我彙報。自從河東開戰之後,楊應明就一直鼓動和拉攏鳳翔府的官吏,想要我們鳳翔府出兵幫助李從珂去打石敬瑭,曮公為人寬厚,對於楊應明他們這一行為聽之任之,這就更加滋長了他們的氣焰,現在整個鳳翔府至少已經有三分之一成了楊應明的人了,鳳翔府現在表面平靜,其實已經暗流涌動了。」

「而岐山又是鳳翔府的重中之重,不能有任何閃失,齊彪作為楊應明的核心心腹之一,被安排在岐山折衝府做果毅都尉,可見楊應明對岐山的重視,靳鵬雖然是岐山折衝都尉,但是你也知道他就是一個花花公子,根本沒有相應的能力,早已被齊彪暗中拉攏架空了,所以岐山折衝府這邊,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童侃抱拳沉聲應道:「軍師請放心,只要有我童侃在,岐山折衝府就絕不會落入齊彪之手。」隨即,童侃有些憤然道:「既然明知道楊副使有異心,節度使大人為什麼還要對他們這樣縱容,要我說,節度使大人就是太過仁慈了,要是老令公在世,就是再借楊副使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我們鳳翔府的地盤上搞動作。」

童侃口中的老令公指的就是李從曮的父親--李茂貞,因李茂貞做鳳翔節度使的時候,還兼任中書令之職,自從李茂貞死後,李從曮繼承了鳳翔節度使,鳳翔府的人便尊稱李茂貞為老令公。

秋未然微微搖頭道:「曮公為人仁厚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楊應明畢竟是洛陽李從珂的的人,代表著朝廷,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和過硬的理由,我們也不好動他,不然就是和洛陽作對了,現在已經不比從前,我們已經沒有了能夠抗衡洛陽的資本,所以一切不得不小心行事。」

「想當年老令公節度鳳翔的時候,雄霸一方,後來雖然歸順於後唐李家,但對於朝廷的政令也是聽調不聽宣,後唐朝廷明知這一點,也只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盡量安撫。老令公仙逝之後,曮公為人仁厚,遠沒有老令公的雄心霸氣,洛陽那邊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便開始對鳳翔府動手了,先是將曮公調離鳳翔,準備一點一點蠶食。」

秋未然頓了頓,繼續說道:「卻沒成想李從珂會造反,曮公回來統兵扶持李從珂坐上了洛陽寶座,以換取回到鳳翔府的機會,但是李從珂同樣對曮公有所猜忌,而且他起兵之時,洗劫了李家之財,還令李家眾多的家眷僕人遇害,這些讓李從珂不得不防,怕讓曮公回到鳳翔就是龍歸大海,自己無法控制。但是此次李從珂能夠坐穩洛陽,曮公功勞極大,若是不讓曮公回鳳翔,對那些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將士又不好交代,所以最後雙方達成一個妥協,洛陽那邊可以放曮公會鳳翔,但同時洛陽那邊也得派一名副使和曮公一起到鳳翔任職,這三年來,雙方都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當中。」

童侃也是跟著李從曮和秋未然隨李從珂打到過洛陽的,所以對這些事情的經過很熟悉,但是他對這些幕後的隱情並不了解,現在聽到秋未然的解釋,不由得恍然大悟。

秋未然有冷笑一聲:「我們鳳翔府有顧忌,曮公這邊有顧忌,但是現在李從珂和楊應明他們的顧忌比我們更大。現在由於契丹人的參入,張敬達已在河東之戰中處於絕對的劣勢,如果再惹毛了我們,聯合石敬瑭,一西一北,李從珂還能穩坐洛陽嗎?這也就是李從珂和楊應明不敢逼迫曮公表態,只敢在私下搞小動作的原因。哼,既然他們只敢搞小動作,那我就要看看他們最後能搞出什麼名堂。」

童侃有些怯怯的說道:「軍師,現在就連鳳翔的老百姓都在傳石敬瑭勾結契丹、割地求榮、風評極差,若是我們聯合石敬瑭,那豈不是羊肉沒吃到,反而惹一身騷嗎?我覺得我們最好是兩不相幫,讓他們兩相爭鬥去。」

秋未然笑道:「誰說你童侃只是一個粗人的,你能著眼於大局和老百姓的風評方面去考慮問題,著實難得,進步不小啊。」

童侃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我也就是班門弄斧而已,跟在軍師身邊這麼長時間,就算是榆木腦袋,也能開一竅了。」

秋未然難得點頭道:「你說的確實沒錯,現在我們鳳翔府一定不能和石敬瑭有所關聯,我最近得到的消息,石敬瑭將燕雲十六州割讓給了遼國,以尋求契丹的幫助,這一行為足以讓他成為千古罪人,背負萬世的罵名,這個時候,誰沾上石敬瑭,那就是褲襠里兜黃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童侃大驚,隨即憤慨道:「燕雲十六州,那可是我們中原的屏障啊,石敬瑭這麼拱手讓給契丹人,那豈不是以後契丹人可以隨時兵入我們中原腹地了?這個石敬瑭真是該殺,為了一己私利竟然枉顧我們幾萬萬漢人之性命,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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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府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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