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黃金湖往事(上)

第五十二章 黃金湖往事(上)

ABC群島是荷蘭人的地盤,位於委內瑞拉北方不遠的加勒比海中。因為三座島嶼名稱的首字母分別為A、B、C、因之得名。

這仨島都被榮兵用專屬名稱給惡搞了。C島庫拉索被他稱為「褲拉鎖」,A島阿魯巴被他稱為「啊擼吧」,B島博奈爾被他稱為「波奶兒」。

望著船頭正前方「波奶兒」,榮兵忽然問大夥:「三年前送咱們來這裡的那條利夫號,我記得是給造船廠送材料的,這島上有造大艦的船塢?」

老德克點點頭:「有個大船塢,具體的不太清楚。」

吉歐哲介面道:「我知道,在小博奈爾島上,荷蘭一個挺有背景的商人建的船塢。把牙買加皇家造船廠的頂級工匠都給高薪撬走了。那位工匠叫『魯波安佩特』,他曾叔祖就是建造『海上主權』號的大師『彼得佩特』。他們佩特家族出了不少頂級的造船牛人!」

詹三兒笑道:「啥意思羅賓?『買只狗』到手沒幾天,又有想法啦?」

榮兵點點頭:「有!以前還是想簡單了,以為有條這樣的斯庫納,虐那些海盜常用的佩利亞加、拉格、干爆它、塔坦、甚至斯盧普都不是問題。但我忘了,一來咱們人手少,二來咱們的命金貴,那就得靠船的優勢往回找補。相比之下,『買只狗』的優勢還是小了點。不說別的,那天要不是貝勒,拉布其那條馬伕號就夠咱們忙活的,到最後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這道理顯而易見,大家都在點頭。

其實榮兵心裡還有暫時不能說出來的小心思。他未來老丈人答應了將來讓他掌管新的加勒比航運公司,那未來他們的活動範圍就肯定不只是加勒比海了,鐵定會在歐洲美洲之間來回跑。而且看梅蒙總督的意思,將來這家航運公司規模絕對小不了,那麼用「買只狗」來做護航旗艦就不夠用了。只是那些都還在遙遠的未來,現在沒法和大家明說。

「那你現在有啥打算?」老德克也重視了起來。

「一次到位弄條夠狠的!西印度這邊不是歐洲,各路勢力都沒有太牛的船。咱們只要有條重護衛艦,誰敢惹咱們就懟死誰!」

「三四百噸的?」

「嗯……還沒想好,四五百噸吧。32炮以上的。」

老德克搖搖頭:「沒錢哪羅賓!照你那想法,少說也得一萬英鎊往上了吧?」

榮兵嘆了口氣……是啊,無論你的理想多麼天馬行空高飛闊視,繞來繞去最後還得落回「錢」字上。

在旁邊認真傾聽的陛下卻若有所思地輕輕點了點頭……

入夜了,陛下和榮兵坐在艉艙吸煙里相對噴雲吐霧。

「三兒,有句話早想問你了。」

「你說。」

「嗯……要是你知道無論你咋折騰,最後歷史還是會選擇漢諾威王朝,那你咋辦?」

詹姆斯笑了:「羅賓,你以為我真是在跟漢諾威家爭奪王權?」

「當然了,不是嗎?」

詹姆斯搖搖頭:「不是。你不懂英國權力的真相。」

榮兵奇怪地問:「不是喬治國王那還能是誰啊?」

「是一團錢蛆!」

「傻牙?」

「羅賓,你以為英國的權力真的歸國王所有嗎?錯了!王權的力量雖不能說完全歸零,卻已經是非常有限了。真正的權力操控在一群權貴和大資產者手中,我把它們稱為『錢蛆』!而那些錢蛆們抱團形成了一個兄弟會組織,那個組織不但迷戀金錢,而且迷信金錢的力量可以操控和統治一切!所以我就把那個兄弟會稱為『一團錢蛆』!」

榮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噢,有個人對我說過,路易十四稱某個兄弟會為『一條怪蟲子』,應該就是你說的那團錢蛆吧?」

詹姆斯也點點頭:「是的,先王也對我說起過路易十四的這個評價,就是那條怪蟲子。」

「三哥,如果只是斯圖亞特家和漢諾威家爭位,那你或許還有取勝的機會。可現在是你要獨自與一大團錢蛆搏命,如果你贏不了咋辦?想過嗎?」

「羅賓,想想奧德,他一直在跟獵奴隊和奴隸販子拚命!可獵奴隊會絕跡嗎?奴販不是越來越多了嗎?那也不會讓他放棄做一顆暗夜中閃著微光的小星星。我也一樣,我不是為了個人的王權,而是我看透了那個『金權』的邪惡!所以只要還有一絲機會,那麼與它決鬥就是我這一生最有意義的事情了。」

「明白了三哥,那我不勸你了,我頂你。」

詹姆斯吐了口煙問道:「羅賓,做提督的事兒不能考慮嗎?」

榮兵撲哧一聲笑了:「得了吧,你那『美洲陸海提督』連大叔都不敢接呢。」

「那授予勛爵的事我也提過好幾次了,你一直拒絕我,是覺得我這個流浪國王所授的爵位不正當吧?」

「我可沒那麼想,詹三兒同學你不帶這麼歪的!我就因為咱倆是朋友,是平等的關係。我可以叫你老詹,叫你三兒,拍著肩膀跟你隨意說笑。所以做你朋友肯定比做你臣下舒服多了。你見過哪個勛爵可以沖國王「三兒三兒」地叫著還摟脖子抱腰的?」

「是,我也很珍惜和你做朋友的機會。」詹姆斯目光閃動,終於繞到了正題……「那,如果是朋友之間平等的合作呢?這你總不能再拒絕我了吧?」

「咋合作?」

深夜的船長室里,德克幫與詹姆斯三世在秘密議事。

詹姆斯首先開誠布公地和大家坦言,1715年在蘇格蘭的起義失敗后,詹姆斯黨人的一個重要成員,喬治康默克艦長(CaptainGeorgeCammocke)向詹姆斯三世和瑪麗王太后獻了一條「毒計」——經略美洲!

《烏德勒支和約》中申明了法國不得再支持斯圖亞特家族復辟,因而詹姆斯黨人在歐洲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局促了,所以「經略美洲」幾乎已經是斯圖亞特家族最後的「大招」。

而眼下在英國能夠影響和操縱國政的那團錢蛆們,無論他的陣營是輝格黨還是托利黨,無論他的信仰是新教還是天主教,無論他的身份是貴族還是大資產者,誰家在美洲沒有重大經濟利益?只要捏住這個七寸把他們打疼了!誰還會願意跟斯圖亞特家族死磕到底呢?說白了,那些錢蛆們信奉的不過是金錢和利益罷了。

具體做法是,在美洲委派一位「陸海提督」,由他廣泛聯絡和組織海盜團伙,打擊英國商船重創英國殖民地經濟。只要是效忠漢諾威王室的就會沒完沒了地挨揍,只要是效忠斯圖亞特王室的就可以暢行無阻。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大勢絕對會迅速倒向詹姆斯三世一邊!

老德克和榮兵對視一眼,心下都暗自震撼……這位康默克艦長絕對是個人才!他這條兼顧了人性、利益、和美洲具體形勢的計策絕對夠毒!這個大招放出,喬治國王基本無解!就算你連歐洲大本營都不顧了,把英國艦隊全部家當都從歐洲拉過來想死磕,可西印度群島這麼廣闊的海域你防守得過來嗎?在巴哈馬七百多個島嶼間跟那些海盜玩捉迷藏?玩不死你!

英國目前在美洲最強的戰力,也就是駐牙買加的那艘438噸42門艦炮的五級巡航艦「冒險號」,所以瑪麗王太后決定花費15000英鎊在西班牙購入一艘三級輕型戰列艦,用於在美洲打擊和震懾英國皇家海軍。

可當詹三兒興沖沖地趕往「加的斯」港去購買那艘戰列艦時,才發現被西班牙人給耍了。

英國法國和西班牙對戰艦的分級不太一樣,50門炮以上的船在西班牙就可以稱作三級戰列艦了,但在英國的戰艦分級中卻只能劃歸四級艦,而且還是低配那種。因為英國四級艦中的頂配也有60門火炮。

這次西班牙人打算賣給詹姆斯的所謂「戰列艦」,其實就是一艘只有560噸50門火炮的舊戰艦。就這破玩意兒西班牙人張嘴就敢要一萬五?說好的天主教兄弟感情呢?真以為斯圖亞特家錢多人傻是不?

所以陛下聽到榮兵和老德克商議造艦的事兒,才有了這個打算——聯合造艦。

榮兵想了想:「老詹,我們德克幫是一群窮鬼,你自己也不是沒錢造艦。就算要合作,你在拿騷還有一票擁躉呢,何必非得是我們?你不說明其中緣由,我這心裡沒法踏實。」

詹姆斯坦然地點點頭:「我在美洲這邊缺人,缺信得過的人。拿騷那幫傢伙各有特點,但綜合來看,沒一個是我能放心的。你們德克幫的都是我朋友,每個人都正直、善良、熱忱、真誠、勇敢。是我最想託付大事的人。可惜咱們目標不一致,你和大叔都拒絕做我的『美洲陸海提督』。所以我想,不如咱們合夥投資一艘船,各佔50%,這樣平等合作的方式,你們應該不會拒絕了吧?」

榮兵和老德克對視了一眼,都點點頭。

詹姆斯誠懇地看著兩人又說:「大叔,羅賓,咱們之間是朋友,所以我就實話直說,還因為這個……」他指指榮兵身上的馬甲。

是了,詹姆斯說的是大實話。雖然他在拿騷也有一些願意為他效命的海盜,可要是沒有榮兵馬甲里那些要命的證據,詹姆斯三世想讓大批桀驁不馴的加勒比群盜都乖乖聽話,那絕對做不到。

雙方最後達成了合作框架,連文本也不用,就是口頭的君子約定。

雙方各出資一半造一艘戰艦,各佔50%權益。戰艦日常的使用權歸德克公司,但如遇詹姆斯三世有戰略需要時,只要是不違背德克公司道義的,德克公司要無條件予以配合。

雙方的合作其實主要還是基於友情和信任。否則,德克幫再缺錢也不可能和一條錢蛆合作。而詹姆斯呢?寧可去當冤大頭買那艘老掉了西班牙的「戰列艦」,也不願意和加勒比的哪個海盜合作造船。哪怕是他上次在拿騷海岸兄弟大會期間秘密授予的「嘉德四騎士」都不行。

其實榮兵對「嘉德四騎士」都有誰還是挺好奇的。但詹姆斯微笑著不說,只讓他自己猜。他倒沒必要對榮兵隱瞞,只是當初為了讓那幾位海盜安心,主動保證了絕不輕易透露給別人。雖說那四位海盜對此倒並不在乎,他們只對於能夠獲得至高無上的「嘉德騎士」殊榮而感到萬分振奮!

榮兵想了想:「嗯……和泥哥肯定是頭一個吧?」

詹姆斯笑了:「頭一個就猜錯了。」

「和泥哥都不是??」榮兵有點不信。

老德克搖搖頭:「霍尼戈肯定不是,他不是天主教徒。」

榮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老詹,你這個絲襪騎士團招生的標準可挺高啊?」

詹姆斯正容道:「是襪帶騎士團!羅賓。這是不容謔笑的,就像當年愛德華三世說的——心懷邪念者應該覺得羞恥!」

「好吧我承認我邪念了,而且我已經很羞恥了。嗯……貝勒肯定是吧?賽船那天,我發現他原來那條束髮的彩色絲帶變成藍色緞帶了。而且你倆在布蘭基亞島上老是偷偷嘀咕。」

陛下點點頭又嘆了口氣:「山姆原本真是提督的合適人選。唉!可惜了,個性太張揚,令人懸心啊。」

榮兵調侃:「反正我是肯定不能入學了,我又不是天主教徒。遺憾哪,不能佩戴皇家藍色吊襪帶了,呵呵。」

陛下微微一笑:「那要看對誰。霍尼戈是不行,不過要是你想加入,別說我了,就連我那最不好說話的母后也會熱情地親自為你頒發嘉德勳章的。」

「我咋那麼榮幸呢?」榮兵指指自己身上的馬甲笑道:「陛下和王太后是想冊封它為嘉德騎士大馬甲吧?」

眾人轟然而笑!

「買只狗」號的幾個小艙間都由女士們分住了。溫妮和夏洛蒂夫人一間,唐娜和安雅一間,小莎拉自己一間。現在船上又多了兩位女士,她們也住進了小莎拉的艙室。

第二天一大早,榮兵就急不可耐地敲響了唐娜的艙門,得到允准了進入艙室,才看到兩人都還躺在床上,唐娜姐披散著長發把被子拉到胸口坐了起來。

「姐,嗯……」

「吞吞吐吐,錢的事?」

「不是,內個……就想問問,姐能不能儘快幫我們賣掉那兩件首飾?」

「這不還是錢的事嗎?這次做什麼?要用多少?」

「還要造船,得一萬吧。德克幫和詹姆斯合作,各出五千鎊。」

「榮兵,姐跟你說實話吧。上次我其實就是想幫你們,或者說,就是想幫你。因為那天你說過一句讓我非常感動的話。」

「我?哪一句?」

「反正都是要過完這一生,為什麼不做點有意義的事呢?」

榮兵點點頭,心中默默地湧起一陣滾燙滾燙的熱流……

「換了別人,那些首飾白給我都不能要。惹禍。你知道我最喜歡綠色,可我買下的那隻翡翠手鐲一次都不敢戴出去。首飾是用來炫耀和滿足虛榮心的,不能戴出去的東西誰會要?而且我現在根本不敢找工匠給首飾改頭換面,因為據我所知,法國宮廷已經盯上了這批看起來大有說道的首飾,要派密使來調查了。」

「確實是!姐你消息咋這麼靈通呢?唉……這下完了,那些東西一文不值了!不招禍都算上老保佑了。」

「姐就是跟你說明白這些首飾的問題。至於錢的事你不用愁,五千鎊姐幫你出。」

「姐……你讓我說啥好?姐你放心,等我們賺錢了一準還你!姐我太愛你了!」

「咯咯咯,少貧嘴!去隔壁房間愛你的小冰美人兒去吧!姐還困著呢……」

整個博奈爾島的形狀就像支手槍,小博奈爾島正好是它的扳機。有唐娜牌ATM機和英皇級股東撐腰,財大氣粗的「買只狗」臨時改變了航行計劃,氣勢洶洶地直撲「小扳機」而去。

事情不太順利,船塢的管事說,近期造大船是不可能了。因為船廠的技術核心佩特先生近來一直酗酒沒法工作。他的五位親人四個月前在海上失蹤了,按常識也知道是遭遇了不幸。只是一直都找不到船和人在哪裡,始終也沒個真相。

四個多月前?榮兵心裡咯噔一下!

「先生,失蹤的是條什麼船?知道船名嗎?」

「羅斯維爾號克拉克三桅船,英國利物浦船務公司的。」

天色陰沉的下午,三個人走進了船廠西邊一座孤零零的小木樓里。

昏黃的燭光里,老橡木桌上放著幾個倒下的空酒瓶和一個站立的小半瓶酒。「魯波安佩特」先生衣飾不整頭髮零亂,抬起頭瞪著通紅的眼珠子漠然地看著走進來的三個陌生人。

「羅斯維爾號當時是從哪去哪?」

佩特愣了片刻,嘴唇就開始失控地哆嗦了起來!

「先生,您……知道它的行蹤??」他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不敢相信似的瞪著那個年輕的東方人。

那人搖搖頭:「還不敢確定是不是它,您先告訴我它當時的航線。」

「它是……從波士頓駛往多巴哥島,然後我的家人還要再換船來博奈爾!先生,您……您都知道什麼?請、請快點告訴我吧求您啦!」

佩特的臉白得像紙一樣,身體搖晃得更厲害了!

榮兵憐憫地看著這個被折磨得像個老頭一樣的三十幾歲漢子。他肯定非常想知道真相,但他肯定最怕知道真相!一旦知道了真相……就連心底深處用來欺騙自己的那些最離奇最不現實的盼頭都徹底斷送了!

可航線對,時間對,船型對,船名對,連點僥倖的餘地都沒了……

想在老奴屋船塢訂造大船的事告吹了,還得秉持良心當了一回「報喪人」。絲毫沒有幫助了別人的快慰,心裡堵得難受!

三人在荒涼的草灘上走出好遠,才聽到身後的小樓里驀地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啪!」榮兵猛地抽了自己的嘴一巴掌!嘴唇立刻腫了起來!

「別這樣羅賓!」老德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大叔!心裡堵得慌!真他媽憋屈!當時貝格明明都說了應該裝幾門6磅炮,就我嘴賤!我嘴咋這麼賤呢?!」

陛下從後面摟住了他的肩膀,嘆了口氣道:「別這樣羅賓,好多事情都太偶然了,根本沒法預料。咱們誰都沒有前後眼,對嗎?別這樣。」

船上的人嚇了一跳!還以為榮兵跟誰打架了呢,一問陛下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溫妮心疼得什麼都顧不上了,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榮兵的嘴角……她性情太溫和,不會責備人,只能自己默默地垂淚。

倚著主桅抱著肩膀站在那裡的安妮卻冷著臉扭過頭去哼了一聲!顯然對這種自虐行為深感不以為然。

「買只狗」已經解纜升帆緩緩駛離了棧橋,忽然從碼頭高坡那邊跑下來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衝上棧橋朝「買只狗」跑來……

「是佩特?收帆!快!」榮兵望著來人大喊。

還沒等「買只狗」放下小艇去接,佩特已經從棧橋邊踉蹌著跳入海中,雙臂連揚朝斯庫納游來。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太差了,這點距離的海水就差點要了他的命!

大夥七手八腳地把渾身濕漉漉的佩特拉上船來,他還沒喘勻氣息就急切地問道:「哪位是船長?我想求你們帶我去找到我家人遇難的地方……」

簡單商量之後就定了下來。大家當然不能專為佩特一個人改變整個船隊的航向,就答應了他回程時會帶他去那個地方。

船隊在1717年的第一天抵達了卡塔赫那。唐娜要在這裡下船,再乘馬車趕往南方500英裡外的聖菲波哥大。

因為唐娜這次沒乘自己的船,身邊只帶了安雅,陪隨保護的工作自然由德克幫承擔。大家之前就商量好了,由榮兵、梅里爾、小話癆、陛下四人護送唐娜去波哥大,其他34人由老德克帶隊,繼續護送金鵝公司的兩條船去西南方200海裡外的交易目的地——貝洛港。

臨別之際,溫妮垂下長長的睫毛泫然欲泣,一個字也不說,只是死死牽著榮兵的衣襟不放!

「溫妮,最多二十幾天,咱們就在這兒匯合了,別這樣。」

「我不……」

「聽話,溫妮。波哥大太遠了!而且這一路特難走。」

「我不……」

「你不是和我講過,你坐在巴黎到南特的馬車裡都被顛簸得偷偷哭了好幾次嗎?那才三百英里而已,還多是平坦的國王大道。從這裡到波哥大有五百多英里呢!而且據說都是崎嶇的山路,溫妮,你真沒法承受的。」

「我不……」

「溫妮乖,我是心疼你……」

「你要真是心疼她就帶上她吧。一個女孩在她生命中最美好的這個季節里,無法承受的絕不是500英里山路的崎嶇,而是500小時漫長的分離……傻瓜!」

唐娜姐朝這對兒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難堪又不舍的小戀人笑了笑,自顧自地先行下船而去。

有唐娜姐的助攻,溫妮贏了。陛下幫她拎著箱子,榮兵牽著琳達,夏洛蒂夫人挽著她,她用手掩著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沿著長長的深水棧橋朝岸上走去。

安妮的病差不多好了,不過看起來身體還是很虛弱。她勉強笑著和船上所有人道別之後,就帶著小啞女下了船。

一行人剛踏上碼頭的石頭台階,就聽到身後傳來「噔噔噔」的奔跑聲,榮兵回身一看,是上校和海神。

海神跑到近前說:「羅賓,大叔還是不放心你們,讓我倆也跟去。」

榮兵笑了,回身朝船上的老德克揮揮手。這大叔,可真像個老是對孩子們牽腸掛肚的家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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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兵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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