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夢裡的曇花一現（恩斷義絕）

今天大街上格外的熱鬧，這熱鬧和別的熱鬧又是不一樣的熱鬧，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大街過道的兩旁。

一輛囚車被官兵壓著往前緩緩的駛動著，朝著那球場去。

囚車裡面李氏的衣服雖然亂糟糟髒兮兮的可是她確實異常的冷靜，端坐在囚車裡面，看上去悠然自得，絲毫看不見一絲被人審視謾罵的局促。

不知道從誰先開始，哪裡飛出來了一顆臭雞蛋，十分有準頭地砸在李氏的肩頭，雞蛋液瞬間飛濺開來粘在了李氏的發稍上。

李氏不動如山，彷彿坐在囚車上面的人不是她，彷彿她還是那個被人捧著的李夫人，你根本看不出來前幾天她還在歇斯揭底地發瘋。

大街旁邊的酒樓一個臨街包廂的窗戶開著，蕭黎趴在窗邊看著下面湊著熱鬧的人撇了撇嘴把窗戶關上了。

「怎麼不看了？」

蕭黎走到羅明的邊上，坐在桌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心情明顯不是很好。

過了一會蕭黎嘆了口氣，語氣極其惋惜：「明明可以一輩子過的風風光光，兒女滿堂，結果被豬油蒙了心做了錯事，導致一步錯步步錯。」

席汝相坐的離窗邊遠遠的，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手裡麵茶杯上面的紋路。

「汝相哥，你真的不下去和她最後見一眼嗎？她就快上刑場了，這次你不去見她……最後一次也見不到了。」

樓下街道上的人群吵吵鬧鬧，一個臭雞蛋不知道誰那麼有力氣沒準頭都砸到他們包廂的窗戶上了。

羅明皺著眉頭走到席汝相的邊上，拿出他手裡面攥著的茶杯：「別捏了，再捏茶杯都要碎了。之前你在牢裡面不願意去見她，羅哥可以理解。」

「但是這是你們母子這一世最後一次相見，這次你要是再不去見她，我怕你後悔。羅哥知道你也想見她，只是現在你自己過不去心裡那一關罷了。你現在下去送送她，就算是斷絕這母子最後的關係了吧，也儘儘這最後的孝道，好聚好散。」

席汝相渾身發抖，聲音發顫：「羅哥，我不想見她，我也不願意見她……她殺了父親，從此以後我便沒有這個母親。」

「不管她做了什麼，她始終是你的生身母親，雖然之前她做了許多的不可饒恕錯事，但是養育之恩不可不報，你雖然不讓她，但是這最後一程不論出什麼原因你都要去送一送。」

蕭黎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盞茶邊上放著濕毛巾。

「汝相哥，最後這一次讓她好好的走吧，她前半生過的風風光光，這次咱們不求讓她知心悔過但是咱們作為晚輩，起碼得讓她體體面面地走。」

刑場周圍擠滿了人，大多數來看熱鬧的人，都是來看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南國首富家夫人如今落魄的模樣。

雖然曾經不如人家，但是現在不知道比人家過的好多少，以此來尋求心理安慰。

還沒有到時辰，李氏跪在地上，太陽曬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她細微想起來，很久以前有一個人背著陽光，在她貪玩在外面睡覺的時候，站在她面前給她擋太陽，可是呢……現在那個人去哪了……？喔，好像被她殺了……

不知道為什麼，本來鬧哄哄的刑場突然安靜了下來。

突然眼前的太陽被人擋住了，李氏費勁地抬起頭來看去只見一個寬厚的身影給她擋住了太陽，那背影像極了那個人……

席汝相看著眼前髒兮兮的、破落的李氏，鼻頭一酸，眼淚不自覺的想向外面流，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

「母親……」席汝相哽著聲音情不自禁地叫了聲。

李氏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聲音裡面滿是驚喜：「汝相……你來了？」

席汝相跪在地上，手顫抖著向李氏伸去，把她頭髮上的菜葉給拿掉。

李氏晃了晃頭，啞著聲音說道：「汝相，你別碰我了，我是個罪人……我對不起你……」

席汝相拿起梳子，給她梳了梳頭髮：「你知道嗎，我本來不想來的，我恨你，我恨你毀了我的家……」

李氏笑了幾聲：「我知道啊……我怎麼不知道？從小到大我極少對你關心，席大老爺給了你全部的感情，你怨我殺了席大老爺，這也是應該的。」

太陽很暖和，但是席汝相卻感覺渾身發冷。他的父親愛了他的母親那麼多年，這些年對她的關心和愛護絕對是天地之間的獨一份。可……可是最後他的父親，在李氏的心裡僅僅只是席大老爺……可笑，這多可笑。

席汝相牙齒咬很緊，全身上下綳得緊緊的：「我不想來看你，但是，羅哥和我說這是我們母子此生最後一次見面，以後……沒機會了。前些日子你是南國最幸福的女人，受了那麼多年的榮華富貴，最後走了……我想要你體體面面地走。」

李氏費力地抓住了席汝相的手，席汝相沒有掙脫開她的手，只是身子前所未有的僵硬。

從前他盼望著自己的母親，可以拉著他的手和他談談心說說話，但是絕不是這個時候也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如今這般只會讓他覺得心寒罷了……

李氏動了動嘴：「汝相，你不應該來，你就不應該來！」

過了一會，李氏搖了搖頭念念叨叨：「不，你得來……！沒想到最後我見我兒子一面還得靠一個外人！還得靠外人……真是奇恥大辱！」

席汝相呼了口氣，穩了心緒拿起毛巾給李氏拭了拭臉，擦去了她臉上的灰塵：「李氏，你從頭到尾有沒有一點……就那麼一點後悔做了這樣的事情？」

語氣當中是席汝相自己都想不到的乞求，他期待著一個答案，甚至是李氏念在最後的情分上面編造出來的一個謊言。

就算是為了來騙騙他，讓他相信李氏不是真心的，讓他可以……不要那麼恨李氏，那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李氏看著席汝相愣了一會，然後噗嗤噗嗤地笑了幾聲：「我的汝相啊……你還是太單純了。你不知道我恨席大老爺，也恨你，恨你！」

席汝相的手很抖，眼淚也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肩膀哭的都抖成了篩子：「我明白了……你好好地走。既然如此只望老天有眼，望我們下輩子不要再相遇……」

席汝相說完把毛巾放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端起茶盞：「從今以後，你我母子情分正式斷絕，橋歸橋路歸路，你不入家冢，我不……我不再見你。」

李氏聽完席汝相的話心裏面穆然一疼，看著自己的從小到大一向懂事的親生兒子，在她面前哭的像個孩子……她心裡很痛，很痛。

她抬起手想去摸一摸席汝相的臉，結果席汝相輕飄飄地避開了他的手。

「我們母子情分到此結束了，你的時辰也快到了，我……我就走了。」

說完，席汝相也不要那些東西了，轉身就走了，卻不知道李氏在他轉身離開的背後哭的毫無顏面。

李氏追隨著席汝相的背影到了那家酒樓，然後淹沒到人影當中，再也瞧不見人影……

我李氏此生最對不起二人是你們父子二人，我不望來生相遇，只願來生你們二人生活美滿。汝相……你以後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母親真的愛你，很愛很愛你……但是你一定要恨我，一定要恨我。

席汝相滿臉淚痕地回到酒樓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羅明和蕭黎很識趣地沒說話，就靜靜的坐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外面傳來了一陣驚呼，羅明知道時辰到了，李氏服罪了。

再看一眼席汝相已經哭的不行不行的了，他們誰都沒有打擾他，讓他自己靜靜。

天暗了下去，地板上的血跡早就已經被人衝掉，街道又恢復起原來的模樣。除了街上偶爾還能聽到哪個人談論今天的事情再也看不出來任何的痕迹，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就在當天晚上，皇帝下旨召羅明進宮面聖。

「微臣羅明，拜見陛下。」羅明規規矩矩地行著禮。

皇上從書上堆著的一堆公文裡面抽出來一本奏摺，向羅明示意：「來，羅明，你過來。」

羅明走上前去，皇上就把奏摺遞給了他：「自己看看裡面寫了什麼，然後再告訴朕你的決定。」

羅明聞言立馬打開奏摺之間裡面寫了「臣今有一本啟奏：

今年年初北國蠻人不顧兩國和平，率先向我方城鎮發起進攻掠奪糧食，燒殺搶掠無所不作。

臣以為吾國並非膽小怕事在且吾國地大物博兵源充足，不應該向北國低聲下氣，理應重拳出擊，回擊北國，揚我南國國威。

望聖上派遣大將，鎮守邊疆捍衛國土，攻打北國。

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羅明看完奏摺一時之間明白了陛下的目的，羅明跪了下來：「微臣願意為陛下為南國赴湯蹈火。」

「羅愛卿一片赤膽忠心，朕了表於心。羅家一片忠心，一家英烈，羅愛卿深的羅老將軍的真傳。」

皇上客氣了幾下，把羅明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羅愛卿，此次遠征朕想封你為遠征大將軍作為統帥，去守護邊境百姓，擊退北國蠻人，護我南國平安。」

羅明很是興奮：「微臣謝陛下賞識。」

「此次北征事關重大，只能勝不能敗。朕對你寄予厚望。勝了你便是南國的英雄；敗了，你就……所以不要讓朕失望。」

皇上這一招用的很妙先揚后抑，給足了羅明甜頭又不忘敲打敲打羅明。

蕭黎知道羅明要出征以後，雖然很是難過，但是也識得大體。她很明白羅明是南國的將軍，他要以國家大局為重。

蕭黎拉住羅明的手，仔仔細細地叮囑他：「你不準在外面喜歡上別的女人！我聽說軍營裡面有許多貌美如花的女子，你不準多看一眼，你要是被我知道了你在外面有了人，你就給我等著瞧，我把你給閹了！」

羅明抱著蕭黎的腰，把頭靠在蕭黎她的肩膀上噗嗤噗嗤笑了出來，蕭黎很是羞惱錘了幾下羅明的背，惱羞成怒地說：「你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好笑的，只是太喜歡你了，你多管管我。」

蕭黎嘟了嘟嘴，傲嬌地說：「誰要管你啊！」

「你啊，我未來的小娘子。等凱旋歸來，你羅哥哥騎著馬來，八抬大轎娶把你風風光光地娶回家。」